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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坐桃花树下,月光透过树缝,洒下斑驳的树影。我忽然想起桃夭,想起她那几乎怨恨的眼神。想起她推搡我,想起她的诀别和我的悔恨。桃夭在挣扎,为逃脱无形的枷锁,枷锁的一端系在我身,一端伸向缥缈的虚空。当我伸手抓握时,她的面孔在一阵涟漪后消失在无底深渊。
天边亮起鱼肚白,几颗星子还在一遇发着微光,我拖着行李离开了听雨阁,空气里带着微冷的湿气。街的一排杂货铺大门紧闭,门上起片的油漆,像被斧斫下的伤痕。一阵寒风后,榕树下起叶雨,零零落落,转眼在路的两旁扬起秋的波涛。
我抬起头看着寂寥的街道,一辆红色的计程车缓缓朝我驶来,黑色的轮胎碾过清脆的落叶,停在我的跟前。我以为占了车道向后退了两步。但也好奇,这么早会是谁来着幽辟的街角。
当车窗轻轻的摇下,子君抿着嘴笑,轻轻的说:“你还想走去车站呀?”
我紧了紧衣服,问她学校不忙了么。她说交接给花含了,让我先上车去再说。到了车上,她一句话也没说,推开我的手,枕着我的膝盖睡。车窗外的房屋与树木如流影朝身后退去。我仿佛成了天上的一只飞鸟,幸福翱翔在宇宙之上。
她说她已经好几天晚上只睡两三小时。昨晚为了交接,一直忙到天亮。总担心回家时我已经走了。她吃完午饭又说困了,但火车坚硬的车座让她很难入睡。我抱起她,她说怕被人看到。我便脱下大衣,给她披上。她柔软的身体曲卷一团,像只奶猫。
从京城到小湾镇车程十小时,子君也睡了十小时。醒后第一句问我,天怎么黑了。我说你把眼睛睁开。她慵懒的几乎不想动,催促到站的广播响了三次,车上只剩我们,她才缓缓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双手架在我的肩膀上,让我引她下车。我们花了平常三倍的价格才找到一辆骡车,那是只干瘦的老骡,像活着的木乃伊。赶车的是个老头,干瘦还不如木乃伊。老头是个鳏夫,向我们讲述他和骡身世。后来车在路上抛锚了,他说自己老了,骡也老了。人活着总要争口气,他要活的比自己长。他说人生和骡车一样,总会抛锚,但也总要前行。那次车轮断成两节,骡车再也没前行一步。
我们走到家时,远远的看见母亲孤零零的坐在屋檐下,头顶上挂着一盏钨丝灯,几只飞虫围着打转。
我说,妈,我们回来了。
她慢慢的抬起头,灰白的发丝散在额前。额头上仿佛刀刻的几条皱纹,深深的嵌在肉里,她又老了,她还不到四十岁。
“子君来了么”她不关心我,先关心子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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