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沧州木屋 第十二章 最美的世界,最丑的现实 (第2/3页)
而苏问手中的刀才终于落下,却是那样的坚决,就好像自己的刀落下便能结束一切,刺骨的寒风穿透了他的身体,本就没有血色的脸颊在月光中更显苍白,在那一瞬间,颤抖的嘴角竟然扬起了一个弧度。
他竟然在笑,一个即将被刀锋斩掉头颅的少年竟然在笑,杀手愕然,却不犹豫,他想知道当连接身体最后的那块皮肉断掉的瞬间,这张让他不悦的脸是否还能如此。
一寸,杀手的刀贴近苏问勃间的位置,六寸,苏问的刀落在杀手肩头的距离,这场没有看客的对决,似乎便要在短暂的数息之间结束,那名杀手是这么想的,许是被少年的愚蠢蒙蔽,又或是太过迷恋一刀封喉的快感,让他忽略了某处关键,也可能他还是自信能够结束这一切再去面对那丝让自己头皮发麻的本能感觉,这场对决始终有人看着,只不过那名不起眼的看客正在找一把合适的杀猪刀,而现在找到了。
在某处山坳的木屋中,每个清晨时分总能听到一阵稀疏的磨刀声,紧接着便是一阵带着睡意朦胧的怒骂,刀钝了就得磨得锋利些,哪怕这些日子不曾杀猪,可小仆人依旧改不了晨时磨刀的习惯。
“少爷,要杀猪了。”
锋利的刀口将那件紧贴身体的黑衣划出一道不属于它的色彩,如同翻花一般的皮肉迅速绽放着,直到出现那抹令杀手惊恐,却让主仆两人格外舒畅的殷红。
没有人可以默契到完全将自己的生命交给另一个人,哪怕只是一个念头,身体都会做出不同寻常的反应,这个道理早在他成为杀手的那一天就已经明白,就好比当初为了活命将长刀刺入自己一同生活了二十年的兄弟的后背,人只该为了自己活着,再多的情感都无法阻碍死亡的恐惧。
可他不明白,也猜不透当一个生命需要因为另一个生命而存在时,只需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是要尿尿还是拉屎,又或者磨刀时声音的急促便猜到小仆人出门的时候又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一跤,尽管只是点滴,也是一日又一日的重复,早已不单单是情感,因为这十五年里,本身就没有两个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刀让杀手无法继续将手中的朴刀挥向少年的脖颈,腹部因为呼吸而更显严重的伤口,依稀可以看到内脏的踪迹,杀手很恼怒,并不是恼怒那本该被自己轻巧闪开算不得很快的一刀,而是那张至始至终都没有丝毫变化的笑脸,以及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上一遭,仍然无所顾忌斩下的一刀。
六寸的距离自然比一寸长上太多,可收刀的尖锐即便再快,也赶不上出刀的锋利无阻,杀手退后了三步,看似很平常的动作,却因为两个身份的不同而显得滑稽,一个普通人,一刀逼退了三等起凡境。
似乎应该在普通人前面加上一个羸弱,甚至非常羸弱的形容词,不过这些强调,在已经是天与地的差距下都显得微乎其微。
修行者是天地的宠儿,是超脱凡人的存在,起凡境,从凡人之中起身,当他们站起身的刹那,便已经和那些跪拜着仰望天空的凡人脱离了干系,因为在那一道道仰望的目光中依然存在了他们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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