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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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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半颗心 (第3/3页)

本也不见了。她当即就报了警,报警的时候直接就举报了梁经理的名字、身份证号和住处。警察一调查,梁经理把深圳公司的办公室里所有的东西卖掉后,钱进了自己口袋。长沙这边的人从九月份开始离职,可是十二月了,梁经理还在公司账上支取60几个人的工资。除此之外,平均每个星期还支取了一次备用金,前后上百万。再加上银行转账,总共已经贪了三百七十几万了。张衣这个女人,是真不简单啊!”

    我想起那次让张衣帮我做委托书和申请书,她从抽屉拿公章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脸色稍稍有点变化,我紧张地以为她要反悔,原来是公章不见了。

    怎么会想到梁经理?我倒是这样看待过林木森,传说中易续的死对头,我最初就有了可能易续一出来就要跟他进行清算的想法。怎么会想到,易续还没出来,那个传说中跟阿姨亲如姐妹的人,却挖了公司这么大一个墙角。不用等易续清算,法律出马了。

    我真不会看人。也没几个人真的会看人。

    “易续的妈妈不是对梁经理有恩吗?她怎么能做这种事?”我气愤地说。

    这个世界有春夏秋,有温暖的气候,最冰冷的,往往不是冬季,是人心。

    “我去她家看望她家人,她丈夫理直气壮地说,就是因为关系好、感情好,死了带不走的为什么不给我们?活着的人才需要钱呢!”

    “易续还活着呢!活着的人也得分个先后次序吧?儿子还在世,财产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们?”

    “他们不觉得他还活着。哦,对了,易续的第一个律师,是梁经理请的,请的居然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顾问回来告诉她被易续拒了,他们就认为易续没戏了呗。不过啊,梁经理也为易续做过一点事,她给易续往里送过几件衣服,还托了关系,让人在里面照顾易续,免他受皮肉之苦。”

    这一下解开了我的两个疑问,易续的所谓新女朋友不存在,那是谁给易续请了一个专攻经济的律师?第二,为什么给易续送衣服的人只给了衣服,却忘了给钱?

    都是梁经理,有心,却只有小半颗心。

    张衣知道衣服的明细,因为报销单是交给她入账的。

    我一直担心马律师托关系前,易续在看守所是不是已经被人欺负过,也隐隐担心,马律师找的关系可不可靠。现在心里放心了很多。

    “张衣冲动了。”我带着一丝遗憾说,“要是报警前先跟梁经理打个招呼就好了,只要她把钱还回来就行,不必要闹成这样。”

    林木森笑起来:“你误会她了。她可不关心公司的财产。她关心的是自己职权下保管的东西被人偷走了!她说,原话啊,她是这样说的,‘就算是我家的垃圾,我扔掉之前,谁他妈也不能拿走!’”

    “我有一点不懂,梁经理处心积虑要做这件事情,为什么不先把张衣开除呢,张衣要是走了,所有东西不都顺理成章地交到她手上吗?总不至于弄到现在被张衣举报。”

    “根据财务制度,张衣走前需要新来一个人交接,支票、老板私章、财务章肯定不能在同一个人手上。可是现在哪招得上人啊,梁经理大概也是心虚吧,怕张衣临走了还怀疑她。主要是她知道张衣几乎没回过公司,哪能想到她回一次就出了大事呢!”

    “那我现在找谁去盖个公章?”我着急地问。心吊在半空,没个着落。

    “找谁都不行。公司账户都被半封了,钱只能进不能出。政府好像要派一个律师楼或者资产管理公司进驻管理,至少得等一个星期,我比你还着急呢,工厂的货做出来了,货款给不出,船期又耽误,还得赔款,我现在在工厂被当人质扣下了,客户又不断催我,烦透了!你那第三家工厂倒闭,算你走了狗屎运了,哎呀,你不知道这工厂几百号女的,我分分钟要失个身啊!做鸭还有服务费啊,我好担心她们连小费都不给呀!”

    我受不了他继续信口开河:“易续的律师有可能稍后联系你,易续的案子12号开庭,你能赶回来吗?”

    “放心吧!我爬都爬回去!”

    我挂了电话跟市律师说明情况。他在我之前给他的通讯录上梁经理名字前加了个问号。

    ”你们先回去吧,等我消息。”市律师把通讯录放进他的抽屉说。

    “你是要托朋友找关系吗?”我问他。

    “只有这样了。”

    “多少钱活动费?”我问。

    “什么?”

    “你打电话、打的、请人吃饭喝酒,都需要费用啊,我要出钱啊!”

    他的表情里居然透露出心寒:“不需要,你以前的律师是这样对付你的是吗?”

    我不想在他面前数落马律师的不是。就像你找一份新工作,面试时尽数前公司的不是,很可能导致你面试失败。谁会喜欢自己的团队里加入一个爱抱怨、不懂感激、背后插刀的人呢!

    不是不骂他,是不能在市律师面前骂他!

    “我只是听说政府只给您500块,我觉得太亏本了。”

    “这是义务。亏不亏本看你追求的是什么,除了钱,我还看中荣誉、和自豪感。所以不要跟我谈钱,当然以后你身上再背上什么案子,就另当别论了,我不便宜。”

    我妈在一旁连连摆手,她答应过我不说话,就一句话没说。她摆手的意思是我身上是不会背上什么案子的。

    我心里对市律师的敬佩油然而生。我跟他告别,牵着我妈的胳膊往外走。我妈有些心不在焉,步子格外细碎,像刚学会走路的娃娃,快一点就会摔倒。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走出门槛,我妈突然回头,有些仓皇地说:“不开口为自己辩护、不请律师,并不说明就是杀人犯是吧?”

    我第一反应是要阻止她说话,可是又马上意识到,我妈的语气比平时温柔多了。

    “您有什么意见?”市律师诚恳地问。

    我妈喃喃说:“叶惜佳的外婆死的时候,我要是年轻几岁,没结婚没生子,早就到深山老林里与世隔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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