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断情 (第3/3页)
,勾起嘴角,用他最爱的气声,低低的、侮弄地说:“你这女人,很紧。”
咔嚓,是什么东西碎裂了?
心?
不,凤栖梧垂眸看去,是索欢捏碎了那个装有哑药的瓷瓶,碎片沾着血液一块一块从指缝中漏出,一如流沙逝于掌心。
凤栖梧敛了眉,淡淡错开眼睛,转身离去,一壁走一壁无所谓道:“你怕苦,不想喝药就算了,反正我那边做得隐秘,没人会透漏出去,从此外面只要有半点风声,不管是丹砂契还是乌兰山劫亲,你,和所有相关的人,都会被我抓到,五马分尸。”
“噗——”索欢捂着肚子,笑得不能自己,指着凤栖梧的背影叫道:“我好怕死,你就不能来点新鲜的招数吗?这样说罢,我会明目张胆告诉所有人,丹砂契,劫亲,哦还有,鬼蝴蝶是什么人?你的另一重身份?找个抄书先生写成告示张贴出去怎么样?应该很有趣!”
“扑”的一声,原本已经走出的人快步回转来,挟着一股风,右手毫不犹豫地送出去,陷入索欢的胸膛之中,正是不久前对魔教中人使的剖心挖腹那一招,现在,也钻进了他的身体。
索欢低头看去,心里居然想的是这只手在胸前抚摸流连的样子,以及,这只手是不是早就进入过他的身体……?只是那次,似乎要温柔些,虽也长驱直入,却带着初入禁地的小心与好奇。
索欢突然感觉悲伤又甜蜜,想再摸摸他的手,无奈双臂重逾千斤,怎么也抬不起来。恍然间又是某个大雪初霁的日子,天空中犹飘洒着零星细雪,自己陷在雪中无法自拔,满以为他身份贵重,为人表面客气实则疏离,肯停下脚步等一等已是极限,却不想伸来的是一只整洁漂亮的手,保养有道,尤胜雪白,搭上去时更温暖有力,将自己从雪中解脱出来。接下来的一路便在这只手中,他往那里走,自己便往哪里去,浑然忘我。
凤栖梧皱了皱眉,似乎对对方脸上现出的眷恋笑意感到不解。索欢是惯于嘲讽的,青楼的生活让他自带凉薄,眉眼尖尖,又喜欢斜着眼看,故每每笑起总能捎上一分轻蔑,几段风情。入相府后,见到的个个儿都是大爷,惹不起,少不得要装傻充愣,多睁着大眼睛,一派懵懂天真,笑容竟慢慢地蕴上不该属于他的真诚。
如今的眷恋也是那般真诚,并未看谁,只是垂着眼,缅怀那片细雪、那个愿意对他伸出手的人。
凤栖梧不能再看,撤出手指复出手如电,倏然一掌将他打落山崖,快得不给自己留收手的余地。从此,他的生命里不会再激起惊艳,不管男人、女人,他将自己所有的热情、初初动心都抛弃在这片山崖,遗在这片离帝都无比遥远的星空之下。
最后,他骑在马上更换药物,马儿不愧是绝世宝驹,立在绝壁之上亦不害怕,四只蹄子稳稳地靠牢地面。他更不怕,脚后跟一踢,将挂在鞍侧的药物包踢起,然后稳稳接住,双手甩脱手套,把糊成血块的绷带利落撕开,当见到手上溃烂得不堪的伤口时,眸光竟变成不可思议的深远温柔。
其实……其实索欢掉落山崖前的样子,是让他心有疼痛的。
疼痛,却丝丝暗喜。或许,手上的伤终究是伤了他的心脉,不仅会无端疼痛,还变得心思诡怪。正自沉迷,一只夜游的乌鸦被血味吸引,展开大翅扑上来,叼走一条带血的绷带,凤栖梧吃了一吓,目光随乌鸦而去,才发现今晚的月亮甚明,星河甚是璀璨,夜风中捎来镇远关内悠扬缓慢的羌笛声,心思一飘,自言自语道:“这般灿烂夺目的葬身之地,于你,相宜。”正是:
月下人独语,前情一笔勾,如花美眷恰对头,不悔不怨不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