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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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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 告白 (第3/3页)

难得的机会信步闲游,扶着雕花廊柱一壁走一壁想:听他道来,实令我可惊可悲,凤大人如何是那不知轻重、肯做出许多荒谬之事的人?他如此,定是下决心要豢养男宠,他下决心,我如何全身而退?岂不叫我前番心血付诸东流了么?想来皆是近来发力太猛的缘故,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不外如此,从此以后可要干几件轻薄猖狂事,叫他一溜溜儿地放手才好。

    却不知何时踏上一座古朴的桥亭,亭下细波如鳞,倒映破碎阳光,水面上已然生出几簇荷箭,暖暖地挥发着初夏方有的清香。索欢凭栏侧坐,望着水下出神,一边思量如何做出凤栖梧不喜欢的事,一边又念起他的好来,具体哪里好总说不上,就是觉得好……又有点儿坏……哦不,是很坏!昨天做了那么多缺德事,欺侮朝臣,威胁良民,难道为着这些,人家便不骂你了么?难道改了剧本,戏便不是戏了么?哪怕改出一个花团锦簇的结局,戏终究只能是戏。

    太阳越发大了,索欢四下望了望,起身理理衣饰,朝着荫凉处走,才到花墙下立定,便有窸窣的人语从另一端传来。他料是下人们闲来谈心,正要悄悄离开,无奈“相爷”“欢少爷”等字眼直直贯入两耳,伴着一阵窃笑。

    眨了眨眼睛,终是绯红着脸附耳上去。

    四下蜂蝶缠绵,花气喷鼻,只听另一边说的,全是两人的私事,却多为猜测——思来居上下很得凤宰相看重,兼之深恨搬弄口舌,自不会将两人的秘事拿去卖弄体面,宛淳虽然多话却也知道深浅,故思来居以外的下人们,虽晓得两人关系,也不过雾里看花。

    “诶,你说他该不会真是狐媚子变的吧?咱们大人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呀!一个大男人哪来恁大本事,纵然相貌生得得意,也不过是个男人,能弄出什么滋味?我看隶姑娘温柔得体,肚子也中用的,倒比他高出不知多少倍。”

    “狐媚子都是女人,最爱穷书生,哪有变成了男人又装成女人的,可不是多此一举?总是相爷他老人家就爱那性格儿,你们想想暝华郡主,和他差不离儿,可不被宠上了天?我晓得你得过隶姑娘恩典,很为她抱不平,但也要摸着良心,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哪有那许多鬼迷魇道的!”

    “可外头盛传咱们大人是被索欢少爷下了咒儿,昨个你晓得吧,我侄儿在戏楼里看得真真儿的。大人在坐席上稳稳不动,顶着凤家面具,活阎罗似的,台上戏子吓得小溺,只把唱腔变成哭腔,抖搂着演完一出戏呢,班主脑门儿都磕破了,大人他只是不走。他不走,谁也甭想走,哪个敢起来,一把冷生生的大刀就要架上颈子嘞!有两位大人不知怎么冒犯了,他老人家竟说:‘本座睡不睡男人,你们跳得凶,本座很不安,总以为睡了你们亲爹呢!’——你听听,这可是宰相讲的话?”

    大概学得像,几人都吃吃笑起来。

    索欢听得心里难受,凤栖梧虽不是高风亮节,却也不荒淫,只因为和他沾上边,就被下人们这样消遣,相府里头都这个光景,外头还不知是怎么样呢!

    思绪飘摇,想到他昨日那般辛苦,夜晚却极尽温柔,胸中顿感憋闷,茫茫然不知所以,待两颗水珠先后打在手背上,才回过神来,见手上水迹,不觉骇然,摸上脸面,更是神魂驰荡,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冲撞,一股一股的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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