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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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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0. 乱 (第3/3页)

老实话要存心里。”凤麟教导他。

    吴舸等了半天,终于不耐地插言:“该走了。明月楼生意好,晚了没座儿。”

    明月楼!索欢张着嘴,不禁跟着走了一步。

    “怎么啦?”凤麟问。

    我想吃明月楼的蟹黄包,可身上一个铜板也没有,你可不可以……偷眼看到吴舸紧皱的眉心和冷飕飕的眼风,索欢咽了咽口水,识趣地说:“没什么,你们慢走。”

    目送凤吴二人远去,索欢望向天边飞翔的鸟儿,一展眼便没了影,又追捕一双成对飞舞的蝴蝶,上上下下地飞远了,去扒拉草里的蚱蜢,也跳进石窟子再也寻不见。终于觉得没意思,坐到路边一块石墩子上发呆,呆着呆着,眼泪水成串淌下来。

    哭了小半晌,终于觉得倦了,兀自钻进一个假山洞子里,蜷缩着抽抽搭搭地睡过去。

    却是做了一个纷繁冗长的乱梦。梦到自己长出翅子飞上云端,然而脚上套着绳索,一会儿便飘飘荡荡的坠下去,卡在树枝间。

    树下人来人往的,每个过客都要停下来,说他是好漂亮的风筝,都要拿竿子打下来。

    我是风筝?竿子在他身上戳了好几个洞,却不疼。

    下面的人见他坏了,纷纷摇着脑袋散去。他就一直挂在树梢,风吹日晒雨淋,直到褪尽颜色,只残存一副斑驳的篾丝竹骨。

    这时突地出现一个戴面具的人,背过身子说道:“本座忙得很,你回去吧!”一挥手,景象登时大变,繁华热闹,却是回到南风阁。

    露落、青黛、重锦、喜来全都围上来,就连赤枫也在,然而都冷冷淡淡地盯着他,问:“你是谁?”

    “你是谁?”

    “你是谁?”

    ……

    我是索欢啊!——正惊慌之际,人群分开,赫然一个与他十分相似的人袅娜上前,冷笑道:“我才是索欢公子,尘归尘土归土,你一个死人回来作甚?”将他推出。

    这才记起,原来自己是“死了”的。

    于是没有目的地走,穿山过水,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渐渐迷蒙,一颗颗雨珠打在额头。他感觉腿酸,靠在一块石头上休息,那石头冰冷刺骨,回首细看时,却原来是一块冷冰冰的墓碑。

    迷雾呼啦褪去,现出雨地里的一座荒冢。

    啪嗒。啪嗒……是雨?不,是泪。

    索欢捂住眼睛,我有做对不起你的事吗?为什么要哭?悲伤之中夹杂着浓浓的眷恋,跪下时是那么地心安,就像漂泊多年的游子终于回到故土,就像十恶不赦的罪人终于得到宽恕。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我错了……

    一声声道歉伴着悔恨的泪水飘散,然而墓碑无言,只静静伫立,他跪行上去,伸出手想要触碰,背后却隐隐响起低吟的歌谣:

    谁家俊少年,笑招采莲船。

    鱼儿不知耻,摆尾迎向岸。

    并蒂花解语,借风头轻点。

    攀叶悄争看,面红怪莲染。

    正待移桡整鬓边,却道不来我将返。

    反反复复,温润动听。一瞬间,残败墓冢边生出十里长荷,拱桥流水,朱门繁花。背后的人轻唤他的小名,他却不敢回头,只泪如雨下。

    ……

    醒来时,天已黑尽了。外面吵吵嚷嚷,不知在做什么。索欢揉了揉眼,迷迷糊糊地爬出去。

    整队整队举着火把的侍卫小跑着,忽而聚拢,忽而散开,烟雾燎燎,十分壮观。索欢上去拉住一个侍卫,“这位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侍卫回头,猛地瞪大眼扭住他,伸着脖子高喊:“找到了!找到了!”

    所有侍卫登时聚齐,整齐响亮的步子犹如兵营演练。若不是被侍卫扭得手疼,索欢会以为自己仍在梦中,不过,这绝对不是梦,看那三道气势汹汹的身影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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