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探病 (第3/3页)
那妇人情知凤隶去了自己只一个死,唬得紧紧抱着她双腿告饶,任凤隶如何推也不撒手,只一泡鼻涕一泡泪儿地哭诉陈情,话里话外全指着暝华骂,又说思来居的人拜高踩低,见风转舵,又暗讽凤栖梧朝秦暮楚,心性凉薄,对不住隶姑娘您。
凤隶惊得一跳三丈,生怕连累了自己,也顾不得什么上下虚名,只紧紧握住妇人的嘴。她左右看看,颜色慢慢缓和下来,心想凤栖梧还未回府,便回了府,凤栖梧因组佩之事也未必肯理她,竟没必要去无事打脸。并且这妇人虽笨,关于暝华的那段却说得委实中听,入情入理,一时心情大好,索性就坡下驴,还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罢了罢了,颠三倒四的,谁晓得你要说甚么,慢慢来,思来居如何对你不住,竟惹出这一番罗唣?”
那妇人听凤隶这般说,神魂俱定,止住眼泪,理顺了字句方道:“姑娘可知,相爷他把人弄成这般就撒手不管了,问都不问一声,这处的下人都道索欢公子失宠,再没人肯尽心的,姑娘方才说缺什么只管要,这可难死奴才了,正经去求都不带搭理的,哪里敢充大爷去要?!听说思来居的男仆是相爷钦点来,一个个知书识礼、稳站高枝,与别人不同,可再不同也只是主仆中的那个仆不是,还能飞到天上去?奴才冷眼瞧着他们是要割据山头,自封为王哩!”
她一个伙房里的却能描摹传神,可以想见在思来居受了多少气。本来嘛,思来居的侍者常年侍候宰相,高人一等,向来只认凤栖梧一个是正经主子,又怎会听凭粗使的生面孔使唤,遇着什么只管把脖儿一扭,转身就走,傲慢的样子和主人家如出一辙,莫说她,便是凤隶这般有头面的,热乎剌儿的上去,也少不得碰一鼻子灰呢。
凤隶听他将他们说成草寇一般,不由得失笑:“你自然不晓得他们的厉害,翰林院的那几位,多数都是从思来居走出去的。”
那仆妇咋舌,半晌才换了话头:“这倒没什么,只一件千万求隶姑娘做主,奴才这双手水里走火里过的,磨得锉刀一般,真是做不来换药喂水的精细活儿。索欢公子嫩得娇花儿似的,给我碰一下就要皮开肉绽,这哪是照料,分明是挫折,所以请姑娘发发慈悲,另拨两个好的来,奴才也好安心回伙房去。”
诶?以魏无忧的盘算,必不至于只用一人,需是方方面面尽善尽美的,如何只这一人来了呢?凤隶正要问,那仆妇自己多嘴解答了:“索欢公子的伤比较难堪,年轻小姑娘哪里能看,怕羞也要羞死。我原当捡了大便宜,一则可以轻松些,二来报答魏姑娘,谁知那药勺子比劈柴的斧头沉多了,怎么拿都不趁手,我看我还是做回老本行吧。姑娘,这次调来的丫头旁的都不打紧,但必须是极稳妥的,千万别藏不住事儿,把索欢公子的伤吱喳乱嚷出去——这便是阿弥陀佛大慈大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