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木匠就位,鸟枪换炮 (第3/3页)
鞭炮噼啪响。
两辆自行车齐头并进。
钱进载着魏清欢,偶尔一回头,身后是妻子动人的笑容。
小魏老师如今打扮越发时髦,脖子上围着的羊毛围巾色彩鲜艳跟她很搭,衬得她本就妩媚动人的脸庞更显白皙娇艳。
今天不算冷,她便穿了件藏青色呢子短大衣,成功勾勒出了窈窕的曲线。
下身是时下城里依然时兴的喇叭裤,脚上一双半高跟的黑色牛皮鞋。
她这一身打扮放在当下这条灰扑扑的小街上,显得格外醒目,如同滴入水墨画里的一抹亮彩。
此前他们都来过培训学校,但那时候学校还是破破烂烂的,如今经过一段时间的收拾,说一句脱胎换骨有些夸张,说它大变样了准没问题。
原本坑洼破败的旧砖墙上补了新红砖,外面厚厚地抹上了一层新鲜的生石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带着碱涩的味儿,石灰尚未完全干透,在冬日的微光下显出几分潮湿的亮白。
围墙顶上还残留着一些枯黄的杂草根茎,像倔强不肯退场的历史印记,衬托着这片新白,更显“改头换面”的力度。
院门做了翻新,原本的铁栅栏门新刷了油漆,简简单单一收拾就显得焕然一新。
此时有青年在挂招牌的位置钉木板,钱进对青年喊道:“小廖,你跟你们苏队长说一声,墙头要抹上水泥栽上一排碎酒瓶子。”
青年回头笑:“好,钱总队,明天俺就弄。”
钱进点点头。
魏雄图欣赏的看着眼前一幕,露出笑容:“不错,这学校像模像样了。”
钱进说道:“里面更像样,对了那什么,你准备一下,回头咱们招牌你来写。”
魏雄图有些受宠若惊:“啊?我来写?这不得找个书法大师写?”
钱进说道:“你就是咱学校的书法大师。”
‘咱学校’仨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
“走,进去看看。”
门轴“吱呀——”一声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为宽敞的院子。
之前崎岖不平的地面已经被新水泥抹平了,现在地面平整地铺展向前,显然刚硬化不久,还保持着施工后特有的整洁感。
院子里靠墙的地方堆放着一些锯好的木材、刨花、木屑,几个教室成了临时的木匠棚子,能听到里面有节奏的敲击声。
魏雄图的目光首先便落在了这些教室上。
同样是陈旧的红砖结构,但门窗已经全部更换。
不再是破旧的木格窗或蒙着塑料布的窟窿,而是装上了崭新的、刷着淡绿色油漆的松木窗框,上面镶嵌着大片大片的玻璃。
通体干净!
如今阳光灿烂,玻璃闪烁着耀眼的亮斑,像大钻石镶在墙面上。
墙体同样被精心地刮过,刷上了一层洁白的腻子,显得格外清爽明亮。
所有教室、所有建筑都散发出了一种简洁实用而又充满希望的气息,与之前闲置破败的模样判若云泥。
“嗬!”魏雄图眼镜片后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他停住脚步,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除了石灰味、清漆味,还有新松木的淡淡清香。
这对于习惯了甲港仓库海鲜腥臭味和搬运队汗味的他来说,是一种精神上的冲击。
他推了推眼镜,又习惯性地摸了摸袖口磨破的地方,似乎想整理一下自己与眼前这崭新环境的落差。
魏清欢脸上更是直接漾起明媚的笑容:“现在变化好大,上次来还是个破落夜校呢。”
她快走几步,轻盈地靠近厂房外墙,好奇地伸手摸了摸那光滑雪白的墙壁:“这腻子刮得好平,真白净!”
钱进看着他们的反应,脸上露出笑意。
有胜阅兵式的得意洋洋!
有一种精心准备的成果被欣赏的满足感。
“外面刚收拾利索,里头才是大头,走,进去看看教室。”他带头走向正中的教室入口。
推开同样刷着绿漆的松木大门,眼前豁然开朗。
一股木料混合着油漆的香味扑面而来,还夹杂着灰尘被打扫干净后留下的清新气味。
魏雄图深吸一口气,然后眼前一幕让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桌椅!
一排排,一列列,崭新的松木桌椅整整齐齐地排列在打磨平整的水泥地面上。
椅子都是带靠背的四腿椅,桌子是标准的长方形课桌,桌面宽大,下方还有一个实用的隔层,适合放置书本和工具。
所有这些桌椅都呈现着一种温暖、自然的松木原色,但表面覆盖着一层极其亮泽通透的清漆。
“真漂亮,真像样啊……”魏雄图当即赞叹一声。
这下子真是鸟枪换大炮了!
虽然学习室里也有桌椅,可那里的桌椅都是大家凑起来的破烂。
而现在呢?
所有桌椅统一材料、统一样式,统一的结实漂亮。
魏清欢走到一张桌子前摸了摸,诧异的问:“老公,你们这里的桌椅是刷了什么漆?”
她这一说话,魏雄图才发现细节的问题。
这桌椅也太漂亮了,上面松木的天然木纹显示的很好,可以说每一个年轮、每一道优美曲线都纤毫毕现。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桌面竟然熠熠生辉。
他忍不住也伸手摸了摸:“这不对呀,你从乡下找的工匠,还会做木漆?”
“这可不是普通木漆。”魏清欢摇头。
她在夜校接触的桌椅极多,现在的老师不光要上课教授知识,也得担任后勤上的工作。
有时候班级里的桌椅坏了,他们得自己修,掉漆了得自己补。
所以她一眼看出这漆不一般。
普通木器漆总有一种略显浑浊或易泛黄的质感,而这些呢?
它们呈现出一种如琥珀水晶般清澈见底的纯粹感。
阳光下的桌面和椅面就像被一层无形的玻璃罩住,光滑如镜。
“硝基漆,”钱进带着一丝自豪介绍道,“托关系弄回来的进口货,国内现在很少见。这漆最大特点就是透明清澈,硬度高,耐磨防划,干得快,气味也小点。”
自然,这全是他在商城采购的。
不过来路他说的算,他说是进口货就是进口货,谁让他现在在供销社的进出口单位当老大?
魏雄图点点头,他俯身仔细看着一张桌子的边缘和木纹,连连感叹:“真漂亮,像……像上了釉的瓷器一样,可摸上去又是木头的感觉,温温的。”
“回头看看咱们学习室那些破桌子,跟这一比真是天上地下。”
说着话,他走到窗边一张课桌旁,小心翼翼地拉开椅子,像个初次上课的学生般坐了下来。
他的手肘下意识地想在桌面上撑一下,感受着椅子的舒适角度和扎实支撑。
顿时,一种久违的安定学习感从他心底滋生了出来。
这感觉,比他在甲港搬运大队办公室那张掉漆的破办公桌上抄写报表时,要舒坦一万倍。
“这只是其中一间标准教室。”钱进的声音把两人的思绪拉回,“目前一共规划了六个这样的理论教室。”
“另外还有实验室、操作工房,以后可以上电工、钳工、缝纫这些需要工具的实操课。”
“走,继续转着看看,后面还有宿舍呢。”
钱进对李卫民充满感激。
明天腊月二十八,必须得去送礼。
他给批下来的这个校址太好了,位置极佳,面积很大,光是房子就有二十多座。
如果他以后可以将之改建一下,把平房全换成二三层的小洋楼,那在整个海滨市都得是绝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