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章五:死而即生,长河行者 (第2/3页)
色光线,黑白交界处不断有极微小的莲花生起,又不断地被这浓重粘稠的黑暗所吞噬,远远看去,元贞周围笼罩的却只不过是一个仿佛随时会破碎的,微微闪光的气泡。
气泡没有破碎,反而越来越大了。照出了元贞周围密密麻麻的监室。其中关押着无数双目空洞的囚犯,被白光一照,惨叫声此起彼伏,状如恶鬼,身体却一动不动。许是受了惨叫声的震动,监室的铁栅栏上哔哔啵啵地脱落着暗红色铁锈,砸在地上化作红色烟尘弥漫开来。一股莫名的气味随着烟雾的弥漫也扩散开来。
这股气味异常混杂,有刚蒸熟的米饭散发的清香,有肉香,有茶香,仔细分辨,还有女子的脂粉之气,其间更夹杂着血腥之气,甚至还有一股肮脏的排泄物的臭味。这臭味初时极淡,但当你注意到它的时候,它就开始肆无忌惮,竟至仿佛仅剩下这一股浓重的臭味。
元贞脚下的光辉终于照耀四方,他抬头看见正前方有一块铁匾,“镇狱”二字气势逼人,异常压迫。其下有一个仿佛枯坐千年却一尘不染的老者。
黑。这是元贞对老者的第一印象,因为他的一头黑发实在太黑太长了。
白。这是元贞对老者最深刻的印象,因为他的那件宽大的白袍铺陈在黑色的地上实在太过醒目,仿佛折射着来自千万年前,或是亿万里外的光。
“你不仅没死,好像还有脱出樊笼的迹象。怪哉。”
老。这是元贞对老者最直观的印象,不仅是因为他脸上的皱纹是在太多了,而且声音沙哑飘渺,仿佛风中残烛。
“敢问尊者,这里总共有多少间狱室?”
“不知。”
“何为不知?”
“你可知一条河中有几滴水?”
“不知。”
“不必知晓,事来自了。”
元贞左右看了看:“啊,我懂了!原来您是这河中的摆渡人。”
“起先,有的人以为我要下河摸鱼,有的人以为我要筑堤截流,还有人跟你一样,以为我是收钱渡河的摆渡人。后来,所有人都叫我镇狱使,还费尽心力地为我打造了一块铁牌匾。”
“难道您不喜欢?”
“我不是什么镇狱使,我只是一个艰苦地跋涉在这时间沟壑中的普通人。他们不知道,我既不能下河摸鱼,更无能为力筑堤,我甚至觉得我连那条河都没找到。”
“您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至少看起来就不是。”
“你看见的未必是真的。”
“您是谁?您在找的那条河是什么河?”
“你是谁?”镇狱使突然问道。
轰地一声,元贞脑海中许多杂乱的记忆轰然引爆。
其实记忆和青苔很像,我们总以为会长青的,最后倒回来看,在岁月的墙上都是一片苍白。但在你最不经意的,你认为最幽暗的,甚至早就遗忘的角落,却往往生长得最为茂盛。某天突然瞥见,那种深沉的绿,或许很快就会蔓延至整个记忆。
石头上的青苔,往往是生长在石头的裂痕中,或许是弥合,或许是滋养,但无论如何,裂痕,都是坚硬的石头最脆弱的地方。许是经历了摔打和磨练,石上的青苔往往都见之以绿色,意味着沉静和新生。而木头上的青苔,却生长得杂乱无章,这种生长往往伴随着腐朽和衰败,所以见之以黑色。
在这面黑色和灰色间杂,棕色与褐色并存的碎木板拼接起来的墙上,青苔肆意生长,以破坏和毁灭为乐。许是受到住在此地的一家人的影响,仿佛连青苔也变成了最无理的入侵者。吴戍和他的阿婶子在此地已居住有五年又七个月零三天。
吴戍对这带着潮湿和腐朽味道的木屋丝毫也不在意,依然穿着那件糊了一大片污泥的长衫推开那扇老旧的木门,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仿佛门后等待他的是一片华丽的宫殿。
“阿婶子,我知道我的条路了!”
“哦?那太好了!”如空谷幽兰般的声音来自在一个简易灶台上忙活的妇人。她头戴蓝白碎花头巾,身上靛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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