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背叛 (第2/3页)
征十文立庙钱,她只收九文,你们却打断了她的脊背,叫她活活痛死在了床上。”
“你们说我家世代供奉的祖师是恶鬼化名,呸!干尔等屁事,凭啥砸了我家祭坛!这下好了,没了祖师保佑,我家生意完了,以后一家子怎么养活?”
……
无数谩骂如潮似要淹没小小的神祠,更有激奋者抄着泥巴、烂叶、粪块把门前“城隍庙”三字砸得污秽不堪。
神兵神将与阴兵阴将们其实早就到了,但一方只是看乐子,一方却碍于尚是青天白日,活人的世界不好由死人插手,看着几位麻衣师公艰难应付着人群,辩解着“种种恶俗全因鬼王敛财”、“取缔淫祀是为祛除恶鬼”云云。
“放屁!”
一个马脸汉挤出人群,恶狠狠望着神祠大门,面皮因激动胀得通红。
“你们说法王是恶鬼,可咱们祖祖辈辈供了法王几百年,照着规矩从未有差池,是你们,是你们出现后,海上才起了海寇,男人没了生计,孩子食不果腹!法王不是恶鬼,你们才是恶鬼,是飞来山的恶鬼!”
他振臂高呼。
“各位善信,各位兄弟姐妹,恶鬼就藏在这院里,咱们一起把它揪出来!”
人群纷纷响应,一拥而入。
可进了院子,人们大感失望。传言里,李城隍赶走了窟窿城,得了鬼王留在人间的财宝,同伙大秤分金,个个富得流油。但一群人转了一圈,铜钱也没找到几串,只拿了些瓶瓶罐罐、桌子板凳,没甚收获。
为首的马脸汉不甘心,左瞧右看,见着主殿里藏着一扇小门,拿黄符绞成粗绳锁住,眼前一亮。
麻衣师公们被拦在门外,大声惊呼:“不可!”
马脸汉哈哈大笑:“我等有使者托梦赐福,哪里去不得?!”
领着几个胆大的,兴冲冲抽刀砍断粗绳,一把推开小门。
霎时。
但见黑气滚滚淹没正殿。
几声短促而尖利的惨叫骇得人群惊恐投来目光。
下一刻。
鲜血如雨夹杂着残肢碎块自黑气笼罩的正殿淅沥沥抛入院子。
马脸汉说得没错。
飞来山的厉鬼确在此处。
…………
日落西斜,晚钟声声。
城门将闭,清波门前却仍旧堵着一条长龙,眼见着天色愈暗,门卒们却一反常态越发认真仔细,非要一人一人、一车一车细细检查,犹嫌不足,城门官还捧着一面铜镜,把每一个出城之人的面孔照上一番。
人们抱怨不已。
门卒却呵斥道,此乃公务,是为防逃犯潜逃出城。
人们暗自腹诽,都是老钱塘,唱甚聊斋?前些时日,鬼王向衙门一伸手,老爷们扭头就征起了城门税,后来李城隍虽打退了鬼王,但到嘴的肥肉怎可松口?什么逃犯,多半又是巧立名目罢了。
有熬不住的,偷偷塞了铜钱,熟料,那城门官钱照收,人照查,真是彼其娘之!
耳听着晚钟将尽。
一辆马车迎来检查,城门官照例上前。
“门侯给个方便。”
车夫塞去几角碎银。
“我家主公不便露面。”
说罢,又扯开衣襟,露出里面的粗麻短褂。
城门官连忙堆起笑脸,把手里碎银推回去,甚至心痛地多添了几角,才苦笑道:
“师公见谅,真真不行。”
他凑近了,悄声说道:“实不相瞒,今日确属搜捕要犯。那贼人原是武康侯府上一门客,在府中杀人不说,还盗取一件宝贝。那厮是个江湖术士,擅长易形换容,所以上头才分发了此镜,以勘破真容。”
他晃了晃手里的镜子,见马夫眉头紧皱,又以更微小的声音道。
“据说,只是据说,那术士所以暴起杀人,是因他幻化成美男子,勾搭了侯府家眷,却不慎被撞破了奸情。武康侯气恨得很,放出话来,谁要是放跑了贼人,就摘了谁的脑袋!”
哀求道:
“小的区区一个门卒,哪儿敢得罪侯爷?师公就莫要让我为难了。”
马夫听了却更加不悦。
你不敢得罪武康侯,却敢得罪城隍府?
正要作声。
“无妨。”
马车内。
“让他来查。”
城门官听了,赶紧作揖,连道得罪,赔笑着小心掀开马车帘子,神情却霎时僵住。
马车内温声问:“看清了么?”
城门官舌头打颤:“城、城……”
没说囫囵,车夫竖起眉头:“闭嘴!”
城门官这才如梦惊醒,连滚带爬让到路边五体投地。
门卒们都很有眼色,纷纷让开道路,很识趣的拉开鹿角,放马车哒哒出城,留着城门官仍磕头不止。
此情此景,不晓得落入了几个有心人眼中。
…………
是夜。
月昏昏雾重重。
刘府外,一队阴兵正在巡逻。
为首的火长是飞来山的老鬼,道行比寻常鬼卒更深,他忽有所感,猛一扭头,目光刺入浓雾。
“谁?!”
风吹雾动,朦胧站着两三个蒙面的黑衣客。
“何方宵小?胆敢窥视城隍府!”
无人回应,却见雾气再减几重,显出黑衣客身后林立的丛丛人影,并伴随着,锵~这是兵刃出鞘的声响。
哪里是窥探?分明是袭击!
火长急急掏出哨子。
尖锐哨声霎时响彻夜空。
鬼卒们依着操典,快速列成战阵,竖起枪矛。与之同时,黑衣客们已随着再度浓郁的雾气,一拥而上。
对方来历不明,人多势众,但火长并不慌张,他晓得,只消拖延稍许,周遭听闻动静的友军便会赶来支援,而若再坚持久些,各司大神、金枷银锁、日夜游神等都会齐聚而来,即使是鬼王亲至,也讨不着好处。
却没想。
面对如林枪丛,打头的黑衣客避也不避,直直抛身猛撞过来。
噗呲。
血肉被贯穿的声响不绝,长矛上串起尸体,打头的黑衣客当场死尽,可鬼卒们亦被撞散、扑倒。火长用长矛捅穿了一个黑衣客的胸膛,又迅速撤步撒手拔刀剖开另一个黑衣人的肚皮,同时化作厉相,血口一张咬去了又一个黑衣客半边脖子,血液簌簌喷溅,可那黑衣客来势却一点未停,也在他身侧,第一个黑衣客顶着半截断矛,第二个拖着一截烂肠,哭嚎着一同扑来,纵是厉鬼,亦措手不及。
被扑倒在地之时,火长只听着更多的脚步声密集响起。
他脑子里登时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我命休矣。”
旋即,又换作。
“也好,恩已偿尽。”
可预想中的结局却迟迟没有到来,黑衣客涌来,黑衣客涌去,竟没一个稍稍驻足,予他补刀。
当他推开压在身上的三具尸体,与同样从死尸堆里爬起来的同伴面面相觑,身后的刘府中已是杀声一片。
……
这伙袭击者当真古怪,动辄用人命冲开围堵、趟出道路,却一不求杀伤,二不求放火,只是埋头猛冲,待他们冲入刘府别院,已然死伤大半。
别院本是一处园林,后来铲了花草,挪了假山,填了池塘,平地立起三层高台,插起幢旗作了法坛,坛上供着一方玉函,抱一法师手持帝钟静坐当前。
显然,黑衣客已找到了目标。
为首者抬手一挥,小半黑衣客返身便去阻截追杀,剩下的正有动作。
“疾!”
十余丹丸当空落下,火焰随咒飞腾,将黑衣人尽数吞没。
火光熠熠里,姚羽、裴液一左一右跳入别院,望着火光,神情凝重。
果然,有绿气稠如脓液自火中吐出,迎风便涨,几个呼吸后,竟反过来吞灭了丹火,又听得仿佛长鲸吸水声,绿气骤然收缩,最后被黑衣客的首领吸入口中,再细看去,黑衣客中人人狼狈,却无一具倒尸。
丹火虽未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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