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八十二章 无题

首页
关灯
护眼
字: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进书架
    第八十二章 无题 (第3/3页)

伯六条手臂所持的六柄利剑上,已被悉数削断。

    “足下既赴百年之约,怎可以朽剑对敌?”

    猿奴没有趁机攻杀,反挥剑连挑,六柄宝剑便从堂下的兵器架子飞进院子,剑伯抬手一一接过,稍试挥舞,无不趁手。

    剑伯没着急上前,把目光落在猿奴手中那两柄宝剑上。

    他随身的六柄剑,看似锈迹斑斑,实则为他怨气经年洗浸,不说是神兵利器,也堪比上等镔铁,却在对方剑下被轻易削断。

    “放心。”

    猿奴笑着收剑归鞘。

    “你我时隔百年再会,我又岂会投机取巧?何况,这一对宝剑也不是用来对付你的。”

    说罢。

    他将宝剑放上兵器架,另取下一对好剑,从容踏出佛堂。

    剑伯亦抛下犹疑,大步向前。

    双方紧紧目视彼此,步步相互逼近,雾也高,风也静,唯有剑刃霜气相照,仿佛百年前的剑斗重现如今。

    相距十步。

    剑伯放缓了步子;猿奴收敛了笑意。

    相距五步。

    猿奴侧过身,举剑一在前一在后;剑伯曲膝伏腰,眸光似血,蓄势待发。

    相距三步……

    剑伯突然把剑铲地一扬。

    大蓬枯叶飞起,纷纷然乱人耳目。

    一片金灿里,一点寒芒射出,眨眼已刺到猿奴眼前。

    剑伯生前擅长六种剑术,死后成了执念,故鬼躯上生出了六条手臂,每条手臂各使一剑。

    现在所使,便是其最为迅疾的一剑——星追月。

    以落叶掩护,以长剑用“星追月”飞刺,出其不意,本该无往不利。

    可剑尖落处,只听得刺耳的剑刃咬合声。

    却是猿奴在千钧一发间,偏开了头,将双剑架于耳侧,由得长剑去势不止,剑刃在剑刃上拉出一串火花。

    他趁势揉身而上,欺入剑伯怀中。

    他使的是两柄短剑,近了身,左击右刺,剑势变化多端又密如骤雨。剑伯身高臂长,剑亦用长剑,贴身缠斗,纵有六条手臂,定然左支右拙。

    剑伯果断改换剑术,用出了“鹊跃枝”。

    这一剑既是剑法,也是身法。

    但见剑伯足跟不着地,只用脚尖连环踮跳,庞大的身形轻灵好比鹊鸟在枝头跳跃,几下轻晃,已绕到了猿奴身侧,挑剑取其侧肋。

    没想。

    剑伯快,猿奴更快。剑伯似鹊鸟,猿奴便似影子,踩着剑伯的步子,双剑紧追不舍。

    剑伯只好再改剑势,舍长用短,弃攻改守,六柄长剑收回在周身缠转旋裹,带起落叶飞卷,此乃“燕归巢”。

    猿奴一对短剑再迅疾凶险,这下也难近身,反被剑锋所逼,抽身后退。

    这一退。

    便叫剑伯找着进的时机。

    角色顿时翻转。

    剑伯迈步急进,踩着猿奴的步子紧追不舍,舍了一柄剑,腾出一臂,双手高举一柄五尺长剑过头。

    “赫!”

    吼声如雷,震得周遭落叶飘落之势凌乱。

    正是以力与声压人的“虎啸山”。

    猿奴虽快,但剑伯步伐大臂长剑亦长,电光火石之间,绝难撤出长剑所及之外,他当即沉下马步,斜斜举剑,作拨挡架势。

    而剑伯手中长剑已如大刀重斧携着厉啸劈下。

    当~

    交击声却出乎意料的轻微。

    看来重若千钧的力道落在短剑上却轻如鸿毛,长剑亦一沾即走。

    再看剑伯。

    双手握剑收于肋下,腰腹极力后缩,而后猛然向前落步,以步送腰,以腰送臂,以臂送剑,迅速刺出。

    虚实变换。

    这一剑唤作“叶藏花”。

    猿奴架势用老,须臾间,不及招架,更不及躲闪,虽奋力扭动身躯,长剑仍直向心口而来,便要穿心而过!

    叮。

    却是猿奴反握短剑,手肘贴着腰腹压剑而下,在长剑将要刺入心口的一霎,剑尖抵住剑尖,剑尖压住剑尖,以这微小的着力,竟生生将剑伯奋力刺来的长剑拨开,擦着衣襟刺入空处。

    他脸上再浮笑意,欺身向前。

    而剑伯乱发下的目光却暗淡了几分,方才一剑,已然用尽了心机与剑术,仍旧无功,原因只有一个,力与技皆不如人。

    于是,他用出了最后一剑。

    “蝶双舞。”

    这是一招使双剑的剑法,一剑用长,如蝶逐香,缠住敌人不得脱身,一剑用短,如蝶伴飞,伺机取敌要害。凡用双剑,一正一奇,一守一攻,可剑伯这一招,只有攻,没有守,且放任胸腹大开。

    没错。

    这是一招同归于尽的剑法。

    剑伯五柄长剑一同使出,一如群蝶齐飞,盘绕猿奴,将其圈在身前一步之内,任由猿奴将短剑贯入下腹的同时,藏起的一剑若蝶现花丛,直取猿奴脖颈。

    五蝶环绕,一蝶取花,本应避无可避。

    可在电光火石的一刹。

    猿奴突兀折腰下去,长剑贴着鼻尖掠过,他也顺势滑出了五步之外。

    说来长长一段。

    实则,不过是银杏扬起,银杏落下。

    猿奴旋身站起,负剑而立。剑伯强撑着晃了晃,终究颓然跪地。

    “咽喉三剑,眉心两剑,心口一剑,腹部两剑,若是在百年前,我已胜你七次。”

    猿奴傲然说罢,却又长叹一声。

    他回过身,对着剑伯,徐徐绕步。

    “百年前,我知你逃去了飞来山,便料到会有今日。偶尔捉得逃下山的厉鬼,晓得你日夜练剑不辍,我没有惶恐,只有欣喜,练剑也愈发用心,每听闻城中来了好剑客,便登门比斗,磨炼剑锋。你手中的六柄剑,还有这院子里的每一柄,都是百年间被我斗败的好手所遗!”

    “可没想……”

    他停下步子,直视剑伯。

    “一百年!”

    “你练了一百年的剑。”

    “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剑伯依旧默然无言,只把目光直勾勾对着猿奴脸侧,那里,左耳残缺大半,正在黑气氤氲里缓缓修复。

    方才短暂交手。

    他挥出六剑。

    被刺中要害七次。

    削去了对方半只耳朵。

    他说。

    “斩到了。”

    …………

    小小孤巷。

    骸骨堆积如山。

    鬼群攻势如潮一刻不停,鬼使们也自夜色中现身,时而抽冷一击,给摇摇欲坠的防线更添压力。

    无尘一行个个面色发白,难以为继。

    尤其是铜虎,他佝偻着身躯,深深埋住面孔,杵着刀的手颤抖不止,沉重的喘息似破风箱在艰难拉动。

    “莫再等了。”铜虎声音干涩,“我快撑不住了。”

    镜河点头,一一扫视周遭大鬼。

    “可惜只有五头。”

    无尘宣了声佛唱。

    “看来贫僧的脑袋也没那么值钱。”

    他双掌合十。

    “引不出王八伸头。”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章 存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