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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不得于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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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十 不得于飞(上) (第3/3页)

如此柔肠牵结的琴音。

    猜想,他终于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却为什么要送琴谱来呢?既然他知道,终有一天,这琴声将作敌音?但她也没有扔开这“敌音”,却默默将琴谱收起——尽管知道,不是每一场等待都能有美好的结局。

    再逢之时,已是驿馆里:他来拜访英华兄长。

    高拔俊美,长身而入,徐步,微揖,朗声,稳似不可动摇的山石。她不自觉地将他与南岸诸公子一一作比,再无出其右者。

    他与兄长侃侃而谈,足有聊了半日,她只能默坐着听——说的内容如今再不曾记起,倒只记得兄长退席的片刻,他在沉默之余调皮地笑:“琴曲可合姑娘之意?”

    不客气地回敬:“愁思缠结,不免英雄气短。”

    “姑娘可知愁思因何而起?”

    这一问倒是把她给僵住了,笑而摇头道:“改日,愿听楚掌门指教。”

    他依然朗声而笑:“怕姑娘又该笑我断弦。”

    宴席之上,她鼓琴而歌,弹奏的是他的曲。宴席过后,兄长的脸色已灰暗似铁石。“真不该带你来,凤仪。”

    兄长说错了,是她自己偷偷跑上了出使南岸的航船。只因为她在北岸厌倦了——苍蝇一样不知其臭的齐大少、整日唠叨着婚事的母亲、还有左一声令又一道令的齐爷。她有这样的本事,能将与齐大少的婚事一拖再拖,甚至拖到今日,可她偏不想再困在无趣的北岸。但是她没有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楚涛。

    她也曾取笑过楚涛:“你若真那么厉害,那曲广陵何以断弦?”

    “姑娘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弹琴之人,必清心脱俗。”楚涛狡黠一笑,又把目光闪烁去了别处。

    她继续装着糊涂:“非我断弦,我又怎知?”

    他只是笑着,微红着脸躲闪她的目光:“你当然知道。”

    她应该知道,心乱,则弦断。

    手里的琴弦也同样乱了章法。起身向驿馆深处,望着池中被风吹皱的月影,听着清风穿过回廊,倚栏静思。这风里的声音,是厅堂里与兄长的高谈阔论,是驿馆花园里的琴歌剑声,还是黑石崖山道上的纵马驰骋?抛开那些是是非非,在南岸的那段时光,依旧透着年少岁月的静美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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