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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心动不必曾相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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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心动不必曾相识(六) (第2/3页)

环节主管一起将设备保持正常运转,和工人一样在点名前在食堂门口喝杯热豆浆,说不定还会和哪个工人聊上几句闲话。再则是接待每一个来厂里采购或参观的外地客户,这事虽说有张艮专职负责,他却认为人家能在这种环境下到这里来,作为总掌柜简单的当面和人聊几句,握个手,也显得对人家重视。工厂里从上到下包括季堂,每天看到他和蔼而热情的样子,都觉得浑身是干劲儿。

    其实周逸之也想让自己忙一些,免得总想往隔壁跑。他明白自己有家有室,恐怕无法给顾心懿一个她想要的未来。虽说还没问过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但要按目前这些有思想有文化姑娘的思维,只怕没人愿意做三姨太。况且她的眼睛那么清澈,她的思想那么单纯,她的人生不该因为他而蒙上瑕玼。

    腊月初九这天天空阴沉着,还刮着五级左右的西北风。周逸之照例是起大早坐洋车到工厂,与一位来自北平的五联商行的常伯仁掌柜见面。双方谈的很融洽,签完合同还到凤翥楼饭店吃了个饭,才叫徐旭东送客人去码头。

    他从楼西大街步行回东顾家胡同,没走多远遇到那个沿街找孩子的妇女。大冷天穿着脏兮兮的藏蓝色斜襟夹袄,下身是黑灰色筒子裤,补丁摞补丁。擀了毡的灰白头发一缕缕披散在脸前,黑青色的皮肤上还有冻疮。让他最不解的看到这个人不禁又泛起同情心,还有浓浓的亲切感,就像在一起生活过那样的熟悉。他过去拿出些钱给她,她不接,只是漠然地嚷着:“有没有见我家小生?小生好长时间没回家了。”

    路边有人认识他,就告诉他不用管那个傻子,她疯了很多年,给她钱她也不会花。他又问那人她是谁,她的家人为什么任她这样流浪。那人说她是西关魏大庙樊寡妇,多年前就守寡和独生儿子樊俊生相依为命,没有别的亲人。大约在八九年前,不到二十岁的樊俊生就忽然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到外地去了还是发生什么意外,总之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从此樊寡妇就每天在街道找,至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的神志不清,就和他儿子的踪迹一样,没人清楚。

    听到那人提到樊俊生,就想到梦里的名字也叫“俊生”,樊俊生的失踪和神智不稳定的顾心懿会不会有关系?同时他也想到曾梦见过这个樊寡妇,而八九年前他还在忙洋货行的生意,往返于南浔、南京、上海等地方,根本就不认识这些人,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他的梦里?他愈发不解。事实上此时他的确觉得她亲切,想帮助她,却又不知道怎么个帮法。正好看见路对面有叫卖“风搅雪”①妇女,就过去。拿出几千法币,问妇女能不能给樊寡妇几件衣服,抽空照顾她一下。那妇女欣然同意,马上把手里的活交给老汉,哄着樊寡妇进后巷的家里,为她换棉衣棉鞋,梳头。他又给妇女两千块就打算回家,让妇女保证樊寡妇今后有吃有穿,不会挨冻。妇女满口应承,说等会儿煮碗汤面给她吃过就送她回家,每天过去照料她。

    刚走到胡同拐弯还没到家门口,新叶儿从南面胡同口跑过来。薄嘴唇冻得发紫,可想在胡同口站了许久。她匆匆地行个万福,没说话,塞张纸条给他,转身跑了。他看她背影消失在胡同拐角,才展开看。还是那娟秀委婉的字迹:“见字如面。多日未逢君讯,盼晤。如无意外,未时三刻,后院。”

    未时三刻,现在都已经未时末了!他早想过去见她,只不过担心感情陷到无法自拔,又不能给她满意的归宿。因为他明白即使邢红樱可能默许,陆家瑜是个烈性子,要真坚持他是不能勉强的。他犹豫了,站在门外两刻种硬是没叫门。直到徐虎陪四嫂买菜回来,才一起进去。这时候天空洋洋洒洒飘起雪花,他又想,这时候已经是申时二刻,她也应该坐在闺房温暖的炉子跟前。现在过去还要害她受风雪的苦,不如明天再去。就回房盘腿运气,一个小周天过去身体里的寒气踪迹皆无,浑身血气舒畅。

    第二天的天亮,外面已是白雪皑皑,寒风裹着雪花四处窜,还没有停的意思。徐虎几个人在清扫院子积雪,周逸之看到墙头的积雪足有三寸多厚,一只麻雀在矮冬青空隙里惶恐的东张西望。徐虎走过来问安,说徐旭东已经去厂里了,替他招呼着,并留话让他今天在家休息。他轻轻点头,脑子里想着还是该去见一下顾心懿,只当昨天失约赔礼,虽然他知道她不会怪他。阿莱端洁面水进房,打断他的思绪。他转身回房洗漱,先把昨晚梦境写下才去前厅。

    出门的时候,雪还在下。他走到胡同拐弯看到一个老者赶着辆骈辕马车②离开,走过他身边时车厢中间小窗口软帘挑起一些,一双仇视的眼睛狠狠瞪了瞪他。他认得那是顾心懿叫巧真姨的妇人,那次就是她把他挡在门外,心想这回不用担心被她拦住。车子拐过弯好一会儿,确定不会再回头了他才走上台阶,冲守门的二虎笑了笑,轻声说:“你好啊,老弟!我是你家小姐的朋友。”

    “哼,我知道,掫支花儿嘛!但你还是不能进!”二虎也冲他笑一下,却迅速恢复严肃的表情。

    “我名字叫周逸之,就住在拐过弯东院。”周逸之再次笑着说。

    “那咋?还是不能进!”二虎说的很直接。

    “你家小姐让我来找她的,要不信你找新叶儿问一下。”

    “真能扯!小姐出去瞧病了!新叶儿夜个儿③黑吃家法了,三两天下不了床!麻利儿走吧,别给自个找不痛快!”

    “我说真的,昨天下午新叶儿过去传话——”周逸之边说边往里走,眼睛四处看,希望新叶儿或者喜儿,哪怕是秋红也能进内宅传个话。

    “停!干吗你?当我二虎是纸扎的?赶紧出去!就你这小身板儿,俩指头都能给你戳个跟头!”二虎几步过去挡住周逸之,伸出右手食指要点他额头。

    “拿开你那只脏手!不许碰我家少爷!”门外边噌就窜进来一个人影,大手像老虎钳似的吊住二虎的手腕,正是徐虎。

    不仅二虎被这瞬间的变化下一跳,周逸之也觉得非常突然,赶忙摆手制止,让徐虎退一边。

    “谁在门口嚷?”有人说着从前厅出来,边往过走边打量周逸之和徐虎。二虎看那人过来把身体拔得倍儿直,等他走近才让到一边垂手弯腰叫了声“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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