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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若梦空自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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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生若梦空自叹(上) (第1/3页)

    ①

    黑暗,寂寥?

    如今的黑色禁域已经用不上这种形容词了,地狱,也不及它的恐怖。如果非要说这是地狱,大可以想象各种强大的自然灾害把地狱毁得一塌糊涂的模样。

    就算是地狱,也该有着凄美的曼珠沙华。炽热滚烫的熔岩在黑色禁域中肆意翻滚,飞扬跋扈。灰黑的天穹也未能幸免。熔岩将其洗涮过后,黑色禁域便下起了一场盛大的炎雨。炎脉持续数天之后,一切有形之物皆被吞灭,它不放过一处细微的角落。它的愿望只有简简单单一个,让黑色禁域的每一处都留下它炽烈的印记。

    在另一个时空,有着后羿射日的传说。那九个金乌的力量无比强大,但和炎脉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即便后羿来到黑色禁域,也阻止不了炎脉。

    很多事便像这般,命中注定,改变不得什么。毁灭是黑色禁域的命,坦然面对,沦为地狱,再好不过。

    还记得炎脉爆发前夕,那漆黑龟裂的土地上生出无数黑色的待放的小花。它们的出现很奇异,该说是为了什么而生。当融凛看到那些花的时候,心中生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非常喜欢那些花。落天也有这同样的感觉,他们看着那些花总会想起如同仙境的神冥谷,以及那个人。

    那些含苞待放的黑色小花终于在炎脉爆发的那一瞬间争先恐后地绽放。漆黑的花萼上,那鲜红的花瓣美艳无比,但它看上去极为忧伤,绝望。在炎脉袭来,吞灭一切时,它们共同看向一处,血泪从花瓣中飘出,血泪在飘,血泪在飘。

    落天他们面对疯狂而来的炎脉,毫无还手之力,只能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那恐怖的震鸣与熔岩翻滚之声充斥着整个黑色禁域,宛如地狱中恶魔的咆哮。女人、孩子的哭声夹杂其间,组成了一曲令人心颤的死亡之歌。

    炎脉之中无人幸免,即便是神。

    落天他一直都相信。

    是的,落天相信,即便是他也会死在炎脉庞大的力量之下,那种吞噬万物的力量,狂暴的火焰将肉体燃烧成虚无,连魂灵也被焚烧殆尽。

    死而复生,如果对于别人来说是一种恩赐,对于落天来说却是一种诅咒。活过漫长的岁月,却遭受着寂寞之苦,死亡像是影子般常伴身边。在无数次痛苦的死去之后,伴随着痛苦再次复活。后来落天发现自己神之力削弱后的复活时间开始延长,所以他觉得自己也会死。他相信神也处于六道轮回之中,只是没有凡人那么平凡罢了。

    如果普通的死亡还不够彻底,那么终结就让炎脉来吧!

    当他知道逃离无望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这个决定。

    那个夜晚,无月,无星,亦无风。黑色禁域无比宁静,容易令人联想到凡世夜晚的夏天。两个青年站在破败不堪的城楼上,一个青年睁着一对澄澈的眼眸,其间却有着一丝与生俱来的邪魅,他静静地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站在青年身旁的人便是落天,落天拍着星陨的肩说道:“星陨,凭你的天赋应该能占出逃离黑色禁域的办法吧。”

    星陨看着无星的天空,有些出神,因为他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他想到了那个他又恨又爱的男人。

    “叔叔,我很遗憾。”星陨开口说道,“我只是个表演家,上演着最虚幻的希望。”

    “你在说什么?”落天脸色一沉,声音也压低了。因为他看着星陨,发现后者和平时很不一样,这令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他记不起上一次看到这般画面是什么时候了,但他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星陨不再看那片无星的天空,他对落天说:“世间万物都遵循着属于自己的限制,突破限制有违天理,是不被容许的。”

    “什么意思?”落天冷冷地直视着星陨,直觉告诉他,他没想错。

    “没有星术师可以做到无星占星,我父亲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星陨说完像是松了口气,他感觉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

    “你说什么?你说过你看到了域外的星空,那些星座......”落天说,但他看到星陨无奈的笑容后立刻明白了。他早该明白的,无星占星,这种事情真的会有人做得到吗?

    “书房那么多书,早在一万年前我就看完了大半。”星陨说,“就算我没见过,我也能对你说出它们的模样、排列顺序。其实我的梦想就是去凡世看看,看看那片浩瀚而美丽的星空,但是这个夙愿怕是要变成遗愿了。”

    “你说什么?”落天听到自己被欺骗,原本飞得极高的心瞬间跌入万丈深渊,而星陨给他带来了更大的不安。

    “一万年前父亲便一直在观测黑色禁域的地理结构,他精确地推演出一场灾祸,他称之为炎脉......所以,三万年后的今天便是所有人的末日。”

    “星借......”落天怔着,想起了那个风度翩翩,一身银衣的男子。

    “星术师在黑色禁域和废物没什么区别,而且我这个假冒的星术师连真正的星辰都未曾见过,也真是可笑。”星陨自嘲着笑道。

    落天目光一凝,杀意骤然外露。他抓起星陨的衣领,手臂上流动着淡金色的灵力。他把星陨举起,悬在了城楼边缘。只要一松手,星陨便会急速下坠,粉身碎骨。

    “你可骗了我好久。”落天发出冰寒冷漠的声音,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那对棕瞳中有一层逐渐加深的黑色扩散,“既然你没什么用,我为什么还要留着你的命呢?欺骗了我这么久,活该去死!”

    星陨并没有感到害怕,他抓着自己的领子,然后笑了起来。“和星借说的一样,而且我也没猜错,你就是个恶魔!”

    “你敢再说一遍!”落天对着星陨吼了一声,然后抖了抖手,星陨的身体摇摇欲坠。

    “星借和我说过你们的相遇、相识、相伴,我知道你。”星陨淡淡地说道,“我也知道你死过无数回,我想那种滋味一定很痛苦吧。”

    落天怒视着星陨,后者提到了他的逆鳞,他真想松手看着星陨死去,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松不开手。

    “重生需要忍受比起死去多双倍的苦楚,那种感觉无限放大,换做谁都受不了。无数次的重生,想必是个人都会疯掉,我想你早已失去了自我,或是迷失了自我。”

    “你可以去死了。”落天冷冷地笑道,但他却还是没能松手。

    “那五百年,星借一直为你寻找着逃离黑色禁域的方法,因此都没有关注过我。他很关心你,他希望你能够获得自由。他说他怀念和你琴箫合奏,云游四方的日子。”

    往昔历历在目,落天的心一阵触动,难受极了。他那对瞳仁中的黑色也消失了,恢复了原本的清澈,杀意被悲凉代替。“星借......”

    落天将星陨放回地上,潸然泪下。“对不起,我对不起星借。”

    星陨看着落天,说道:“星借说有两个落天,一个是他过去的知己,只是离他越来越遥远了,而另一个则是恶魔,是无数次重生的痛苦、怨念凝合而成的。第二个落天逐渐控制第一个落天,一天天地变强,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星借他是怎么死的?那日的死我一直都无法理解。”落天问道。

    “或许,他才是真正的表演家。”星陨长长地叹了口气,“他是自尽的。”

    听到这个答案,落天稳了稳身子。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还是很难接受,他不觉得星陨那种性格的人会自尽。

    “为什么?”落天问。

    “因为他害怕自己看着你一直堕落而他却不能为力,所以他走了。当然这只是一个因素,在他决定自尽前的一个晚上他找到了我,告诉了我很多真相,他要求我欺骗大家,想要大家带着希望过完最后的几万年。”

    “那为什么早在一万年前他不说?”

    “大概是对我的愧疚吧,他希望给我机会,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人。这,大概是作为父亲对孩子的爱吧。”星陨说着,闭上了眼。在脑海中,他又看见了星借对着他笑,星借说:或许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不知道该怎么爱你,但是我总想带给你点什么,也不要拒绝,就当是作为父亲对儿子的请求吧。

    “最后我还是自私地要求他陪我一万年。”星陨叹了口气。

    “落天,星借相信当你知道炎脉的真相一定会绝望,乃至崩溃。但是他也相信那个善良的落天一直都在,他说你也希望这里的人们能够充满希望地活着。”

    “或许吧,希望星借是对的。”落天落寞地说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明天是既定的占星之日。”

    “占星照常进行,我会告诉大家有机会逃离黑色禁域的。在占星完成之后,我会死。”星陨认真地说道,在他说死的时候,没有一丝表情变化,象是早已看透生死的智者。

    落天一怔,星陨在他眼里只是个孩子,还太年轻了。星陨的话让他很吃惊,也很惭愧。

    “在那之后一切都要托付给你了,你将是这场戏剧最后的表演家。这场戏需要你把它完美演绎......”星陨说完,淡淡一笑,眼眸中却有着一丝淡淡的失落,“可惜,我永远也看不到真正的星辰。”

    落天看着星陨,看着那对灰色而邪魅的眼睛。他记得第一次与星借相遇,看到的便是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

    落天拍着星陨的脑袋,温柔地摸了摸。“星借的眼睛很漂亮,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就像看见了无比闪耀的星辰,你知道吗,你的眼睛和他很像。”

    星陨目光莹莹,然后低下了头。

    “相信我。”

    ②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生命颇为奇特,那飘零死去的花瓣化为春泥,以另一种方式存活,奉献自己,所以也可以认为它没死。生与死没有终点,它是一个无尽的轮回,世间万物因轮回而生生不息。

    在经历了几个疯狂日之后,黑色禁域也终于慢慢恢复了宁静,炎脉的表演到此为止,它看着被它席卷过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满意地离去。

    生命是大自然的奇迹,它美丽、壮观,总能给予人惊喜。

    昔日的黑树、枯木早已不见踪影,炎脉将其与漆黑的大地融为一体。只有灰黑的天穹,漆黑的大地依旧,莽苍的土地上点缀着无数鲜艳的斑点。仔细看去,竟是炎脉爆发前盛开的花朵,它们创造了奇迹!

    也许这娇嫩的小花代表着黑色禁域,就像地狱中的曼珠沙华,只是它远是曼珠沙华不能相比的。

    花儿的柔弱,就像蜉蝣,原以为它的绽放只是昙花一现。炎脉之中万物无生,可它偏偏创造了奇迹,成为了最后的幸存者。

    大概是炎脉残留的能量未能彻底消散,空气中有着一丝灼热,经历了大劫的小花也露出了萎靡之态,在微烫的风中摇晃,随时都会枯死。但是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在支撑着它们,而支撑它们的必然是它们的信念,即使是孤傲的梅花也会因看到它们而自愧不如。

    黑色禁域就像是初开的天地,一片混沌。小花是这里唯一的生命,它一日日安安静静地,安安静静地,像在等待着什么。

    在跌宕起伏的大地中央有着一块平整的区域,如果有人还活着,如果他还记得,一定会想起那里原来是一座城堡,是黑色禁域中人们唯一的住所。

    漆黑而平整的土地上隐约可见几条纹理,无数小花生长在四周,像在守护着那仅剩的痕迹。

    这是阵法留下的痕迹,但是已经很久远了。三万年前有一个青年总会在这个地方反复刻阵,只是没有人知道,黑色禁域中最有威望的那个人也不知道。

    他整日刻阵,已经不是凡世中那个天真开朗的融凛了,他已经永远消失了。自从来了黑色禁域,他背负了很多很多,尽管没有人刻意去强求他。

    融凛的生活很枯燥单调,他炼阵、刻阵,反复如此。这里的痕迹便是因此而来。直到某一天,他有了很大的疑惑,于是他开始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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