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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殷胥话音未落,却看着崔季明的面容猛地逼近过来。

    咫尺之间,他瞳孔里映满的都是对方若是撒满碎星的眼眸,风扶过矮竹林,声音如同当日黄河边拍岸的水声。

    晋州城墙,她那时候也是这样似笑非笑,口中吐露着令他心中纠结不已的话语。

    她说过:果然我还是很欢喜你。

    果然。

    还是。

    殷胥重生后,把这句话放在心里反复念叨。

    她是喜欢他很久了么?

    还是曾经放弃过喜欢他?

    曾经相处过这么多的时间,她都是如何想的呢?

    殷胥知道重生后自己最想见她,盼着她一切安好,以至于这一刻,对面是十三四岁的崔季明,仿佛脑中想法也被她的目光凝固,他道不明自己的情感,也说不出这一刻心头窒息般的感受。

    崔季明本来想着就是高中初中玩的那一套,假装要亲对方,向殷胥这种脸皮薄的,估计靠近一下就要惊慌了。

    却没想到她都快只距离一线之隔,殷胥却走神了……

    靠,不至于吧。

    殷胥是不是心里头把她想象成一头母猪,然后决定不躲不藏英勇就义。

    “哎,我真亲了哦。”崔季明也不打算闲着没事儿亲个没那么熟的少年,想再逗逗他。

    毕竟那个一吹气就一蹦跶的少年,应该不至于有这么大的定力吧。

    殷胥这才猛地回过神来,仿佛这才注意到崔季明已经逼的如此之近。

    他惊得腿脚一软,却不料身子不稳往前撞去,一线之隔,被他的乱动,搞成了亲密无间。

    清风拂过,明月之下,两个人僵的就像是晒干的胡饼,一掰就碎。

    都是少年郎,崔季明惊得微微启唇,殷胥却觉得柔软狎昵的触感仿佛是一瞬间鞭子抽过般滚烫。

    崔季明这才回过神来,惊得后退半步,松开手来,半天才道:“靠,你还真亲啊!”

    殷胥看着崔季明反倒一脸吃惊,怒道:“明明是你!”明明是她先靠上来的,还能怪他啊!

    “呸呸呸。”崔季明一脸嫌弃的拿袖口擦了擦嘴唇:“要让别人看见了,我这日子都没法过了。”

    明明是他的日子才没法过了好吧!她还嫌弃?!

    她还敢嫌弃——

    殷胥内心简直是五雷轰顶,拔腿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哎呦,崔季明看着某人往日里优雅冷静的背影踉踉跄跄的奔出去,无奈的在原地拍了一下自个儿额头。

    她感觉自己跟这个小神经病有孽债,一会儿觉得他好玩了吧,他又可恶起来,一会儿觉得他犯病了吧,他又正常起来。

    好不容易觉得对方还性格不错,这会儿又吵翻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殷胥这小神经病,在外人前头也没有这样吧。

    崔季明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摩挲了一下嘴唇,有点恶寒。

    权当是被狗啃了一口吧,也是她自个儿有点欠,看人家好玩就上去逗。不过虽然殷胥可能挺讨厌她了,但是崔季明这会儿却真心觉得他很好玩。

    要不是因为要去波斯了,她估计就去弘文馆读书了,那时候低头不见抬头见,整天可以逗着,看他炸毛的样子,读书都会变得有意思起来啊。

    崔季明想着他刚刚羞愤的表情,愈发觉得好笑,缓步往外走去。

    这还没走上回廊,她忽地听见风中依稀传来笛声。那是那首听到她耳朵羊水都快破了的老歌啊,崔季明叹了口气,她默认将这曲子当作言玉召唤她的信息,听辨着方向,朝笛声的方向走过去。

    走走停停,有些远了,几处没怎么收到宫人关照的灯火旁,立了一株老树,几丛墨绿的树冠被灯火照亮。

    崔季明的视线里,只关注那倚着树的人,一双随意的长腿。

    言玉今日可算是换了一身干净精致的好衣裳,剪裁也合身了些。他以前那些破旧衫子,如同剪开口套在头上的麻袋。

    人靠衣装,他比往日更人模狗样。

    他手里拈着的却不是那杆破笛子,而是一只通体黑色,挂着个青色缨络的笛子,形制精美,那黑色材质如同某种玉石,看起来倒像个女人的款式。

    这一首催眠的曲子,十分柔美悠远,其中几个微微上调的音调,如同停在大兴宫琉璃瓦上夜莺的鸣叫,充满了静美、喜悦与幸福的味道。

    她以前也觉得好听。

    但今日竟觉得此曲如此适合在清空恬淡的月夜。

    言玉吹罢了最后一个音节,空气中回荡着曲调。

    崔季明本来想说:“哎兄弟你坐在那全是疙瘩的树干上不硌腚么?”

    可言玉转过脸来,她觉得幸好自个儿没嘴贱。

    他眼眶微红。

    崔季明吓了一跳,惶然不知所措,开口方觉得自个儿词穷。

    言玉笑了,看着她道:“你怎么了?你刚刚笑成那个样子,跟偷吃了谁家的点心似的。”

    “哎有么?”崔季明贴了一下自己的脸。

    崔季明道:“怎么了?你刚刚去了哪里?”

    言玉摇了摇头:“没去哪里。”

    一阵无言,言玉斜倚在树上没有动。灯光透过树影,勉强映亮他半张面容。

    “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这个曲子你都不知道名字的。”崔季明走近,偏头看他的神色。

    “今日知道了。”言玉指尖划过黑笛:“名夜莺。”

    崔季明敏锐道:“你见了这个曲子的主人?”

    言玉不置可否。

    她心里怕言玉这个样子。他纵然是有痛苦的事儿,也不会拿出来跟别人说,崔季明也不知道怎么能让他开心,只好伸手去摸他腰间平日那杆旧笛子:“你不若教教我?”

    言玉道:“就你这唱歌都没调的水平,也饶了我吧。”

    他看得出来崔季明想要安慰他的样子,垂下眼来微微笑了笑,手顺着她前额那个美人尖滑过去,掠过发顶,然后……用力捏了捏她的发髻。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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