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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绝古城 第十五章 关东军地下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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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绝古城 第十五章 关东军地下要塞 (第3/3页)

,朗诵起来,还真有点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的意思,只听他朗声说道:

    公园里一起“打游击”,课堂里一起把书念。

    咸阳路上“破四旧”,井冈山一起大串联。

    在埋葬帝修反的前夕,向那世界进军之前!

    收音机旁,我们仔细地倾听着,国防部宣战令一字一言……

    在胖子慷慨激昂地念出第一句之后,我就立刻想了起来,这是一首叙事长诗,题目叫作《向第三次世界大战中的勇士致敬》。我们太熟悉这首诗了,在我们俩当红卫兵的时候,曾一起朗诵过何止百遍千遍,那是我们最喜欢的韵律,最亲切的词语,最年轻的壮丽梦想……我的心情激动起来,忘记了身在何处,忍不住攥紧拳头,和他一同齐声朗诵:

    在这消灭最后剥削制度的第三次世界大战,我俩编在同一个班。

    我们的友谊从那里开始,早已无法计算,只知道它,比山高,比路远。

    在战壕里,我们分吃一个面包,分舐一把咸盐。

    低哼着同一支旋律,共盖着同一条军毯。

    一字字,一行行,领袖的思想,伟大的真理,我们学习了一遍又一遍。

    ……

    你记得吗?我们曾饮马顿河水,跨进乌克兰的草原,翻过乌拉尔的高原,将克里姆林宫的红星再次点燃。

    我们曾沿着公社的足迹,穿过巴黎的大街小巷,踏着《国际歌》的颤点,冲杀欧罗巴的每一个城镇,乡村,港湾。

    我们曾利用过耶路撒冷的哭墙,把基督徒恶毒的子弹阻挡,将红旗插在苏伊士河畔。

    瑞士的湖光,比萨的灯火,也门的晚霞,金边的佛殿,富士山的樱花,哈瓦那的炊烟,西班牙的红酒,黑非洲的清泉……

    这一切啊,都不曾使我们留恋。

    因为我们都有钢枪在手,重任在肩。

    多少个不眠的日日夜夜,多少个浴血的南征北战。

    就这样,我们的不可战胜的队伍,紧紧跟着红太阳,一往无前。

    听:五洲兄弟的呼声,如滚滚洪流怒浪滔天。

    看:四海奴隶的义旗,如星星之火正在燎原。

    啊,世界一片红啊!只剩下白宫一点!

    ……

    英子见我们俩说个没完,也听不懂我们说的是什么,等得不耐烦起来,打断我们的话说:“说啥呢你们?还整得劲儿劲儿的,咋说起来还没完了?现在时候不早了,不管从哪条路走咱都该动身了,你们俩愿意说等出去再说行不?”

    胖子拎起百式冲锋枪,腰里插了四五个弹匣,表情坚毅,挥手一指前方:“同志们,胜利就在前方,跟我来吧!”

    于是,胖子带头走在前边,英子居中,我殿后,三人成一路纵队,走向了英子说看见小孩跑过去的那条通道。这是一条微微倾斜向上的路,走出一百多米后又变成了向上的台阶,看样子已经是走进了野人沟的山丘内部。

    通道越来越窄,而且湿度也比下面大,身处其中呼吸不畅,有种像是被活埋的压抑感。

    三个人离得很近,不知道为什么走在前头的胖子突然停了下来。他突然停步,跟在他身后的英子没有准备,正好撞在了他背上,英子被他撞得从台阶上向后就倒,我赶紧在后边把英子扶住,我问胖子:“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下来不继续走?”

    胖子转身叫道:“快往回跑!”他好像在前边见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连声音都变了,刚才的那番豪情壮志已经烟消云散。

    胖子叫喊着让我们转身逃命,我隔着前边的两个人,手电的照明范围有限,只见到前边四五阶楼梯上是处很大的空间,也不晓得他究竟见到了什么,不过胖子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便准备向后倒退。

    与此同时,我忽然感到后背上被几十根阴寒的钢针刺中,寒气透骨,全身如同遭到一股冰冷电流的电击,身体颤抖,失去了控制,腾地向前一跃,也不知哪来的这么大力量,把前边的胖子英子两人,一并推得向前扑倒,这条狭窄阴暗的通道缓缓倾斜向上,三个人都连滚带爬地撞进了楼梯尽头的空洞。

    我被莫名其妙地电了一下,电流似乎也传导到了其余两人身上,全冻得牙关打颤,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回事,想要说话,却又做声不得,若说是无意中碰到漏电的电线,那应该是全身发麻,怎么会有这种从骨髓里往外冷的感觉?

    万幸的是三支上了膛的冲锋枪没有在慌乱中走火,我们躺在地上,手中的手电筒还开着,借着三支电筒的光线一看,我这才知道胖子为什么转身要跑,原来这是间半天然半人工的巨大石室,到处都是绿苔,潮湿的石壁和头顶上,倒挂着无数只巨大的蝙蝠。这种蝙蝠的体形远远大过平常见到的普通蝙蝠,抱着双翅密密麻麻地挂在壁上,它们被我们这三个入侵者惊动,纷纷从睡梦中醒了过来,都露出了满口白森森的獠牙,看得人头皮发麻。

    蝙蝠的脸长得很怪,两只菱形大耳直挺挺的,圆头圆脑,鼻子也是圆的,前肢十分发达,上臂、前臂、掌骨、指骨都格外的长,牙尖爪利。我在昆仑山当工程兵的时候曾经见过这样的大蝙蝠,它们的学名叫作下去,等到饿得爬都爬不动了,就只能等死了。

    英子用脚一踢地上的大蝙蝠尸体:“实在不行了,还能吃这玩意儿,全是肉。”

    胖子连忙摇头:“要吃你们吃,我饿死也不吃,这太他妈恶心了,我估计肉都是臭的,要不就是酸的,好吃不了。对了,老胡,你说这铁门里会不会就是出口?应该有这种可能吧,咱想办法把它打开看看。”

    我想了想说:“这种可能性确实也有,因为地图上没有标出这间密室,只绘有一条连接出口的通道,不过很难精确定位,并不能肯定这门后是通道。其实要打开这道门不难,我在格纳库里看见有工具,咱们可以去找个大小合适的六角扳手。”

    英子在旁说:“回格纳库那旮旯正好整几件衣服换换,你瞅咱仨身上的埋汰劲儿的,都够十五个人看半个月了。”

    经她这一提醒,我们才发现,三个人都脏得不像样了,全身衣服上、头发上、脸上、手上,都沾满了蝙蝠粪、血、泥,臭气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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