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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三节 灵岩寺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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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三节 灵岩寺内(3) (第3/3页)

不是自找没趣,这是曾山三请四请的缘故。

    可你丘橓现在在干什么,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面么。做人,做官不带这样的,请你来不来,自己悄悄的带着人来灵岩寺,你想干什么?我曾山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了,平时过年过节孝敬不断,从来都是将你们丘家供得高高的,你弄这种小动作想要干什么?唉,要说你来了也就来了,看不起我曾山,敲打我的脸,也算了,反正我也是没有后台的人,你想踩就踩吧,算不得什么。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的来了还给我找出一大堆的事情来,好死不死,居然是你那个得了朝廷正九品散阶登仕郎的孙子死于非命,这不是要了老子的命么,要知道法会是我组织的,邀请的,而在这个法会之上居然死了朝廷的命官,失察的罪名可是跑不掉了,原本自己得到辽东巡抚的承诺就是有几分幸进的隐忧在里面,有了这个借口哪些眼红这次官阶替换的老爷们,还不各个都要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扑上来咬自己几口,就算咬不死也要搞臭你,最后,我当不上巡抚,你也比相当上。

    一想到这里,曾山的牙齿根儿,就恨的痒痒,只是恨不得上去一把揪住哪老儿的衣襟问问他为什么吃饱了没事干,说不来还要来。只是此刻,曾山就算再怎么样有脾气,也不可能对着人丘橓发泄,一则人就算返乡养老,可名义上还有南京吏部尚书的荣衔,可不是自己一位小小的知府能够发作的;二则么,丘橓刚刚死了亲人,自己要是对人流露出了半分的脾气,流传出去,一个不近人情的名声定然是要戴到自己的头上来的。所以曾山只能如同吞咽了一只苍蝇一样,低声下气的,给丘橓行礼请安,还要在面上带着几分安慰之色和惭愧之色,表示这对这位老大人的慰问和哀悼,说道:“尚书大人台鉴,实在是下官治理地方无能,居然贵亲遭了罗教的毒手,我必定向朝廷请罪,真的是愧煞面对老大人和一众士绅。”

    丘橓见着曾山七情上面的表演,说真心话,他的内心也非常腻歪,做惯了官的他自然知道曾山这番举动到底是真心还是表面文章。说起来,这老头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呢?还真的被龙天羽猜对了,他来这里就是为文官集团背书的。要知道丘橓虽然回阳信老家休养,但本质上面是摆脱不了其文官集团急先锋的身份,不然的话,当年他也不会那么酷厉的面对张居正的家人,哪怕是这次告老还乡,说实话也是面对首辅家人手段过于激进,而被迫下野。所以他的一生都是以维护文官集团为己任,他的政治抱负也是以此为根基,如此就算身体不舒服,告老还乡又如何?依然是不可能放弃坚持了一辈子的信念。就这样,当听到一伙东厂侍卫到济南来,有可能是为了山东巡抚和布政使的时候,立时在他心里面就对这伙番子起了警惕之心,常年政治*斗争养成的习惯,让他后续的情况极为关注,说到这里,就不能不让人佩服丘橓这个老家伙的政治敏感度,确是有其独特的地方,并且立刻敏感的认识到有可能是皇帝陛下对朝廷里面的文官集团要动手了。很好下面的举动,丘橓派了大量的人员到济南府去打探消息,并且派人日夜兼程去给文官集团的党羽送信,提点大家一定要小心这次**的态势。原本在丘橓看来,事情并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要知道这年头大明官场,还没有听说过有那位朝廷的地方大员,是因为东厂番子们的调查而落马的。却不成想这司马端、闻显二人,居然做贼心虚,盲动起来,先是派人攻打东厂番子,接着还打输了被人连锅端,眼下整个济南都落入到了这伙番子的掌控之中,用的名义还让人无话可说,刺杀天使,谁让那伙锦衣卫有皇帝陛下的圣旨呢。

    一直派人暗中监视一切的丘橓,收到了这股风声之后,是决然不敢相信司马端、闻显二人居然会如此愚蠢,更不能相信这伙子番子如此的厉害,在两种不信的驱使之下,决定亲自来济南看一看,就近指挥掌控局面,收集一下具体的消息证据,看看自己能不能对文官集团应付皇权的扑击而起到作用和帮助。至于曾山的邀请么,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从曾山后续的动作看,丘橓已经将曾山当成了文官集团的叛徒和敌人,将他看成了出卖文官集团投靠皇权的对象,自然不可能将自己来济南的事情同他一一说起。这些天来,丘橓可不是白来的,派遣属下收集了一大批各种各样的证据,什么扰民啊,横征暴敛啊,勾结罗教啊等等之类的罪名是桩桩件件描述的龙天羽和曾山就是民贼,就是民脂民膏的害虫,社会的败类,大明的渣滓。证据收集好了,原本他就想要回去,但转念一想,有想到对方要搞一个法会,如此的话,自己应该再留下来看看这个法会的内容到底是什么。说真的这个法会出现的时机有些蹊跷,要知道在山东官府震动的这个关键时候,曾山不想着怎么迎接接踵而来的政治反扑,反而轻轻松松的办起了法会,其中必有缘由。所以丘橓决定看完法会之后的第二天再回去,说不定有能够从中揣测出一些端倪,进而找到新的罪证,和政敌下一步的举动。却没成想,这一留,却留出了祸事,自己的一个孙子死于非命不止,还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丘橓这个时候心里头也是极其悲痛的,要知道这个孙子可是他最疼爱的一个,要不然也不会将朝廷的勋爵散阶放到他的身上。但悲痛的同时,丘橓的心思也愈发的清明,心里疑虑不断。在他看来,似乎这伙锦衣卫同哪些罗教党徒之间的确有些什么勾连。要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来的这么巧,时机掌握的这么准确,这边刚刚所有的士绅豪强写下了具结书和借条的时候,那边官府的人就赶了过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罗教党徒一扫而光。但就算有了疑心,丘橓心里面怎么痛恨曾山,面上也自然不可能表露出来,等到事后查证起来,有了确实的证据,那时节自然有怨抱怨,有仇报仇。而现在丘橓只是淡淡的表示:“曾大人多虑了,我不过是一个已经退下来的老朽罢了,个人算不得什么,我的孙儿虽然直面罗教而死,但那也是死得其所,谁叫他食君之禄呢,自然就要担君之忧嘛。所以曾大人不必过分介怀,现在的问题不是我孙儿的问题,而是罗教如此猖獗让人担忧,为了国家,为了朝廷,都必须割除掉这个毒瘤,所以还要曾大人能够尽最大的力量惩治毒瘤,救民众于水火之中。”接着丘橓表示自己累了,要休息。

    曾山还能说什么?人都站在正理之上,没看到边上的哪些豪绅们明白了这位老人真实身份之后,再听到这老狐狸的一番煽乎,各个面上都带着崇拜的神色。不过曾山也确实有些佩服这老家伙的忍耐力,果然是了不得啊,刚刚死了个孙子,人头才被收敛起来,这边就如同没有事的人一样,这份心性着实不能不让人写个服字。于是他只能捏着鼻子,低声下气的朝着一众士绅和丘橓前倨后恭,口口声声的说道:“下官一定严查,给济南府的士绅们有个交代,绝不姑息枉纵,定然从严从速百里。”说完之后接着,吩咐两名出现的小沙弥扶着丘橓回去西边的禅房休息。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曾山眯着眼睛半天没有说话,虽然丘橓没有交代他到底是为什么来这里,但很明显这个老家伙的到来引起了曾山的疑心。只是他再疑心,拿这位尚书大人也没辙。只能恶狠狠的在心里面骂了句老不死的,叹了口气,刚才怎么罗教的党徒怎么就没有下狠手将这老家伙给除了,哪才是真的一了百了。不过曾山也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一种奢望,想的再多有什么用,眼下还要将精力放在这帮士绅身上,想来通过了今天晚上的教训,大家伙儿都明白了罗教的危害性,应该不会都会站在朝廷这边反对罗教了吧。

    曾山恭送丘橓消失在眼前之后,回过头来,望着士绅们,带着几分笑容的说道:“诸位仁兄都是山东的精英,也是乡间的代表,看到罗教如此无法无天,自然是明白其中的危害了吧。唉,原本我这次开启法会就是要同大家宣布一件事情,朝廷很快就要在山东对罗教动手了,只是么,有些事情不能只是朝廷出面,还要大家一体维持才是,毕竟咱们都是大明的子民,自然有报效朝廷的义务,还请平乱大军一来,各位多多维持才好。”

    这话一出,士绅们面面相觑起来,搞什么,原来法会是这个目的,真的是无妄之灾么。朝廷剿匪戡乱,哪是朝廷的事情,和自己有什么关系,这曾山刚才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为了要粮饷么,你要这些士绅们表面上做出同仇敌忾的摸样,倒是容易,反正不触及自己的利益,但是要他们真金白银的往外掏银子哪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就听到人群里面有人高声喊道:“大人这话说的真是好没道理,朝廷自然有朝廷的规制,哪里有要我们这些人出钱征战的道理。”有一个人说话,自然其他人都起哄了起来,刚才面对罗教这帮家伙是在钢刀之下,自然要卑躬屈膝,但是到了曾山面前就完全不同了,要知道大家伙儿家里面都是有功名支撑的,你就是一府的府尊想要轻动自己也必须按照朝廷的规制来,而只要你讲规矩,你就不能胡乱动手,哪些士绅怎么会害怕这种事呢,自然吵吵个不停,把曾山闹的头都大了,是骂又骂不得,打又打不得,郁闷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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