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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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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百十九. (第3/3页)

还让不让睡觉了。说着,也许是刚才在婆娘身上消耗过大,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范李俊自然不服气,下车就近叫开了一家mén,问尉小黑刚才有没有给他家送钱、送烟,开mén的中年人,穿了一条秋kù就跑了出来,冷的瑟瑟发抖,见是范李俊,又听说送钱、送烟,róu了róu睡意朦胧的眼睛,没好气道:“我说范村长,你是中邪了还是神经了,谁没事干给人送钱送烟啊,你以为这世界上真有圣诞老人啊。”

    此时正是阳历的十二月二十五日,西方世界的圣诞节,受西方文化的影响,就连河湾县尉南乡匣子村这样的穷山僻壤也不免受到牵连。中年男人或许是睡觉前陪孙子看了圣诞老人送礼物的童话,才即兴用在了范李俊的身上。

    范李俊就不好意思地对中年笑了笑,一脸歉意道:“打扰你睡觉了。”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选举,胆敢有人对范村长如此讲话,马上会受到范村长的一番深刻“教育”。

    匣子村位于尉南乡西南约十公里处,南靠唐王山,北临尉家庄,东接槐林岭,西吞轱辘垣和磨盘岭,基本处于南山片整个片区的中心地带。

    匣子村之所以叫匣子村,是以棺椁闻名四邻八县,故而得名。匣子村做棺椁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北宋年间,相传北宋数位皇帝死后用的是匣子村的木匠做的棺椁。

    匣子村做的棺椁依然延续着古代风俗,采用双层结构,里面用套棺盛放尸骸,外面加一个大号棺材。整个棺椁要比后来民间演化而成的方头棺材要大很多。而且还可以根据客商的不同需求做出三重,甚至四重的天子棺椁,目的也是为了迎合一些人追求“身后名”的心态。这种做法在全国也是绝无仅有的。

    前些年为了响应国家移风易俗的号召,节约丧葬成本,县里曾一度禁止匣子村做棺椁,只能做民间传统的方头棺材。然而时过境迁,再加之,大多数人对死后的“身后名”总是看不透。禁止了没有多长时间,某些有钱没处huā的人又开始偷偷定制了,逐渐就放开了。

    因为棺椁生意的火爆,全村有一半以上的农户,以做棺椁作为副业,另一半则以棺椁为主业。因为这个原因,走进匣子村,便能能感到四处弥漫的死亡气息,各类棺椁随处可见。为了体现匣子村的棺椁文化,明朝初年,有位做棺椁发家的商人,在村头用汉白yù雕刻了一个大号棺椁样本,高八米,宽八米,长十六米,八棺八椁,总共十六套,手工之jīng湛,设计之jīng妙,堪称棺椁一绝。曾有位海外富商打算以高价购买,却因无法运输而不得不放弃。现在这个棺椁已经成为匣子村的标志,一进村,这个大号棺椁马上就会跃然眼前,给人一种想死的感觉。

    昨天晚上从匣子村回来,原小生把情况给赵学东简单汇报了一下。赵学东也许是兴奋能够搭上南振海这条线,也许是感觉王清华马上就要成为南振海的乘龙快婿了,想都没想,便道:“小生,我把这件事jiāo给你,希望你能给党委一个满意的结果。”

    赵学东的话说的很微妙,不说过程,只谈结果,这就意味着无论原小生采取什么手段,只要结果让党委满意就可以。当然赵学东还有另外一个打算,他已经决定让原小生参加这次市里举办的干训班了,原小生自己也要做出一些大家有目共睹的成绩,他在党委会上也好替原小生说话。

    进村后,原小生并没有给支村委干部打招呼,更没有去找范李俊,而是直接开始走访农户。第一户就选择了昨天晚上范李俊敲mén的那家。从昨天晚上那个中年男人的表情来看,应该对范李俊有些成见,而且敢顶撞村长的主儿,肯定有几分血xìng,自然会比那些畏首畏脚的人敢说真话。

    站在mén外敲了敲mén,出来的依然是昨天晚上的那位中年男人。此时原小生才算看清那男人的相貌,国字型的黑红脸膛,一双眼睛如铜铃一般,方口大鼻,接近一米八的个头,说话声如洪钟。

    “你找谁啊?”那中年男人站在原小生面前,毫不客气地瓮声瓮气问道。

    原小生笑了笑,伸出右手客气道:“我是乡政fǔ的工作人员,想跟你聊聊咱们村这次换届选举的事情。”

    原小生也知道跟农民兄弟打jiāo道犯不着拐弯抹角,说多了反而会让农民兄弟反感。

    那中年男人一听原小生乡政fǔ干部,也不跟原小生握手,更加不客气了,直接缩回mén中,反手就要关mén道:“有什么好聊的,我啥也不知道。也不关心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你问别人吧。”

    原小生上前一步,摁住将要关闭的街mén,手上早已用了暗劲,却继续赔笑道:“大叔,换届选举可是农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关系到大家今后在村里的切身利益,你怎么能不关心呢。”

    其实中年男人的反应,早让原小生产生了兴趣。要是原小生一说自己是乡政fǔ的工作人员,中年男人马上热情相迎,反而会让原小生感到失望。因为热情八成意味着中年男人很有可能要跟原小生打哈哈,也不会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中年男人的不欢迎,反而让原小生发觉自己找对了人。

    那中年男人显然被原小生的话打动了,低头沉默片刻,放开街mén,又往大街上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才开口道:“你进来吧。”

    中年男人的表情告诉原小生,中年男人这是怕有人看见自己进了他的家mén。看来这个匣子村的选举的水还真的不浅。

    进mén后,那中年男人就显得热情了许多,一边引导着原小生往家里走,一边吆喝老婆出来接客。原小生就听着有些别扭,好像自己进了丽chūn院一样。

    马上从屋里撩mén帘出来一位白白净净的nv人,见了原小生先是一脸疑huò,看着自己的男人。男人介绍了一下。那中年fùnv马上笑盈盈地伸出了一只手。原小生愣了一下,也把手伸了过去,握了握。心中不觉纳闷,想不到一个农村fùnv竟也这么有礼数。中年男人介绍了一下,原小生才明白中年fùnv原来是乡里初中的教师,也就不以为怪了。

    闲聊了几句,原小生就主动将话题引到了匣子村选举的事情上。那中年男人看了一下子自己的婆娘,婆娘又看着自己男人,两个人用眼神jiāo流了半天,那nv人才笑着含糊道:“其实谁当村长,我们并不关心。可是……”nv人说了半截停了下来,又看了一下自家男人。

    男人将嘴里chōu的烟狠狠地在地上碾灭了,道:“说就说了,怕他个球。”看了原小生一眼,原小生就势鼓励道:“大叔,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我以人格向你担保,你今天说的话,我一句也不会传出去。你就放心吧。”

    那中年男人才接着道:“其实我们村里的人倒没什么,范李俊虽然干的不怎么样,但是也能凑合。现在国家政策好了,村长球事儿不管,只要不像尉霖贪污的那么厉害就行了。关键是出了外鬼嘛。”

    这个尉霖原小生多少知道一些,是上一届的村长,在村里一手遮天,把国家给老百姓发的农业补贴款当成自家的钱,想给谁分就给谁分。结果选举的时候,被老百姓撸了下来。

    原小生马上明白了几分,不过也没有说出来,而是继续问道:“什么外鬼?”

    那中年男人也不再遮盖了,直接道:“除了尉贤臣那老鬼,还能有谁。”

    原小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想,这只老狐狸原来在下面动起了手。如此看来,范李俊昨天晚上报告的情况绝不是空xùe来风,接着问道:“那昨天晚上贿选的事情……”原小生故意留了一个话柄,让中年男人补充。

    那中年人就愤愤道:“这还用说,肯定是实情嘛。可是范李俊也太不争气了,人家都骑到他脖子上拉屎拉niào了,他还有心思到乡里告状。他也不想想,人家既然敢明目张胆地胡来,明白着是乡政fǔ有后台,他告状有个屁用。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原小生想了想继续问道:“那老百姓是什么意思呢?”

    那中年男人摇了摇头,苦笑道:“老百姓能有个啥意思,还不是谁给好处就选谁。”沉默了一下接着道:“尉小黑在村里其实没有什么群众基础,前些年还因为偷伐唐王山上的树木,判了刑。这才刚出来没几年,手里可能有点钱,这才被尉贤臣看重了。尉小黑也想当上几年村长,在村里人跟前翻翻身,抹掉自己坐牢的不良影响。另外,是不是还惦记着唐王山的树木,也说不定。两个人一拍即合,这才合起伙来想把范李俊搞下去。”

    看来中年男人并非对范李俊有成见,而是恨铁不成钢。

    两个人说着话,男人的婆娘就带着一个nv孩子从厨房走了过来。婆娘一手用抹布垫着端着一个搪瓷的茶壶,另一只手捏着壶柄,nv孩手里则端了个铁质的盘子,盘子上放着两个考究的茶杯。

    那nv孩明显是中年男人的nv儿,大概十*岁的样子,一副腼腆怯生的样子,长的倒是窈窕可爱,上身穿了一件rǔ白sè的高龄máo衣,将一双雏xiōng裹得笔tǐng,tuǐ上穿着铅笔牛仔kù,显得两条秀tuǐ长而笔直,见了原小生脸上竟然羞的méng了一层大红布,将盘子放在桌子上,急忙扭脸进了里屋。

    nv人也许觉得nv儿的行为多少有些失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nv儿苏婷婷,今年上高三,这不是明年要高考了嘛,成绩却不怎好,老是怕考不上丢人,这两天连学校都不想去了,就窝在家里耍懒。”说着又对原小生笑了笑,好像她nv儿的学习成绩好坏,跟原小生有什么关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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