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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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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四十六 (第3/3页)

当口,被金大牙挡住去路。媳妇惊恐万状地望着突然出现的金大牙,直往后退步子。金大牙嬉皮笑脸地往前凑,动手摸了下媳妇滚圆的肚子,还摸了媳妇依然不失色的俊俏脸蛋。媳妇退到极限,也就是身子靠了墙,张口喊救命。金大牙顺手给了媳妇一记耳光,恶狠狠地说,现在花妖镇是天老大他金大牙老2,喊谁都没用,又告诉媳妇花铁匠已被**小将绑了游街。媳妇听说花铁匠被人绑了,就问为啥绑花铁匠?金大牙龇出一颗大牙,狞笑着回道,花铁匠是资本主义苗子,无产阶级必须专政他,否则花妖镇会出现成千上万个资本主义苗子。

    金大牙说完阴笑着扑向媳妇,媳妇这回没喊叫,知道喊叫已是多余,干脆闭了眼,任由了金大牙的凌虐。金大牙畜生般**了媳妇,等金大牙满足地从媳妇身上下来,媳妇已经咬舌自尽。那个年代的女人很纯真,也很愚昧,就那样带着满腹冤屈死了。媳妇满嘴吐血沫子,身子逐渐僵硬,金大牙知道事情不妙,再怎么威风,毕竟惹出人命,于是提起裤子仓皇逃离花家。

    花铁匠被花骡子一阵毒打,又游了街,到了傍晚,花骡子才找人把花铁匠错踝的胳膊扶位。被折腾一整天的花铁匠月上柳梢时才被准允回家,一进家门,发现屋里黑咕隆咚,叫了几声媳妇,没人应声,花铁匠的心不由得一阵紧缩。往常只要媳妇在家,他多晚回来,媳妇都会点亮油灯等他,边等边在油灯下纳鞋底,如今不但屋子黑暗,还静得吓人。花铁匠念佛般闭了下眼睛,希望没什么事发生。他进了内屋,从内屋和厨灶连接的窗台上摸到油灯和火柴。点燃油灯,他不禁大吃一惊,媳妇满身是血躺在墙角旁,下身的裤子褪掉一半,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脸色惨白如纸。花铁匠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猜到是什么人干的。花铁匠咬紧牙关擦净媳妇身上的血渍,为媳妇穿上干净衣服,然后操一把菜刀老虎般呼啸着奔出家门。那时候,金大牙在革委会一间空房子里正和造反派们吃喝着,花铁匠举着闪亮的菜刀进来,金大牙立刻酒醒七分,没等花铁匠飞出菜刀,他一使眼色,花骡子等几个力大如牛的后生猛扑向花铁匠,把他反绑住,随后一通拳打脚踢。直到打够打累,才把满身是伤的花铁匠送进一间破仓库关了禁闭。

    花铁匠被关了两天禁闭,精神完全倒塌,他急他跳他骂他砸,金大牙跟他玩起抓痒痒,一天一次水一次饭,让你花铁匠吃不饱也饿不死。花铁匠哪里吃得下东西,他时刻牵挂媳妇的尸体,虽说深秋季节,可屋子里还是满闷热,要是再拖下去,媳妇的尸体会烂掉。花铁匠有生以来第一次服了软,他跪在金大牙面前哀求着,要求金大牙让他回家葬了媳妇,说他葬完媳妇就回来,一定彻底割断资本主义尾巴,并要求金大牙每天游街示众他。金大牙一听,乐歪嘴角,心想日了人家的媳妇也算够本,之前花铁匠揍他那几扁担也都加倍偿还,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乡里乡亲的,何况他极力拍县革委会主任的马屁,从根本上就是报花铁匠几扁担的仇。眼下仇也报了,杀鸡猴也看到,花铁匠的媳妇也给他日了,还纠缠着人家不放,就显得自家太没度量。话又说回来,要是没跟花铁匠结下几扁担梁子,他还不至于当上乡里的革委会主任呢。那几扁担激发了他很多热情。

    金大牙眼前一放光,命令花骡子放人,说往后花铁匠由花骡子处理。花骡子愿意怎么处理都行,还说以后花铁匠不用来革委会了,革委会有更重要的任务要办,那些个死不改悔的走资派才是重要线索,才要深究猛斗,花铁匠不过是个傻狍子,没什么值得深究细研。花骡子误解了金大牙的意思,以为金大牙是在提拔他,给他掌权机会。花铁匠埋葬媳妇的第二日,他便五花大绑了花铁匠,给花铁匠糊了顶尖头帽,还给花铁匠脖子上套条狗链子满街游荡,时不时敲打下手里的铜锣,招徕四面乡亲。有些不知底细的乡亲以为花铁匠真的是犯了什么王法,不顾走乡串户的劳顿,跟着花骡子往前蹭步,有恶劣乡亲拾起石子向毫无防范的花铁匠撇去。一天下来,花铁匠被凌虐得浑身青紫、满脸血污。

    眼前飞来过去的一幕幕,花铁匠把烟袋锅别在腰下,老鹰抓小鸡般揪住花骡子的衣领,打算揪起花骡子。花骡子太沉重,没揪起来,花铁匠当啷一拳击在花骡子脸上,逼问花骡子当初为啥那样对他。花骡子早已忘记过去为啥要抓花铁匠游街,在花骡子脑海里过去的事情都成了模糊影子,好比他那只长了白内障的眼睛那样模糊。他的记忆缩小得只能对家里的几个孙男弟女有印象,孙男弟女两三个,要上镇子里的中学,可是家里一贫如洗,总不能让孩子们个个都辍学,眼下最要紧的是筹措到一笔学费。有了这样的思维,花骡子蔫鸡样任由花铁匠敲打已经光秃的头。

    花铁匠出了心中多年积压的恶气,吐口黏痰,不再等儿子、儿媳坐那被他称为妖精的小轿子回来,转身返回小洋楼。花骡子坐在又硬又凉的石头上没动地方,镇子里有钱门户几乎都给他借遍,可他的缸水依然见底。穷途末路的花骡子,看到挤在一张不大的方桌子旁稀溜溜喝玉米面菜糊糊的一家老小,心里酸得跟喝了醋,心一横,栽歪着高头大马出了家门。

    日上中天,几辆婚车卷尘奔向小洋楼,后面跟了吹打乐班,乐班后面是一队穿红运动服的腰鼓队。镇子里不少人闻讯赶过来,把通往花二家那条小马路挤得水泄不通。路被堵塞,花二不急不躁,下了婚车把围观人群分成两排,给乐班和腰鼓队腾出场地。花二当时想,既然钱花到位,让成年累月蜗居在镇子里毫无见识的镇民看个新鲜也是好事,况且参加喜庆的人越多,往后的日子越红火。

    距小洋楼不远处人群攒动、热热闹闹,花骡子那只没长玻璃花的眼不由得一闪亮,猜到一定是花二娶亲的队伍。婚车来到楼门旁,花骡子兴奋地迎上去。花二下了车,学电视里男人的样子,转到另一侧为月凤打开车门。花二脑瓜机灵,啥时髦事一学就会,而且学得像模像样。西装革履的花二,屁股后的皮夹子不见了,那个只能看内容不能通话的传呼机也自然不见,一部新上市的大哥大豪迈地插在屁股后,匣子枪般露出半截,显得花二更加威风。月凤打扮得也是花枝招展,穿了套红色套裙,头上插了花环,嘴巴涂了口红。之前花妖镇封闭得很,要是有人穿露出一半大腿的裙子或者涂红唇,男的要被骂成二溜子,女的要被骂成破烂货。因此不管天多热,男女都要穿长衣长裤,就是热得起痱子腋窝发出酸臭,人们也能忍受。花二、月凤赶上好时候,花妖镇的人由穿零星怪衣服发展到千万件怪衣服,由零星涂口红发展到一大批。敢为天下先的一批“勇士”,以及出头鸟们,冒着父老乡亲的枪林弹雨以及父母的责骂,谱写了花妖镇的新文化。穿梭于大街小巷的时髦者再也不用躲闪路人的眼睛。啥事都一样,只要习惯就成自然。很久以前,要是哪部电影有裸身,简直是国人眼里一种奇耻大辱;当那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混乱,人们无暇顾及,也就自然当成家常便饭。曾经牺牲尊严的“过程”早被人眼里的**埋葬。

    可怕的“过程”是人类成功前的一场血腥屠戮。

    财神爷花二和新娘子一出现,花骡子拜神样拱手又哈腰拜了花二。花二愣住,花骡子是花妖镇特贫户,平时都在大街上捡破烂,哪有时间朝拜他,何况爹和花骡子是冤家,看来花骡子一定有事相求。花二横了眼花骡子,花骡子满面通红地说了实情,花二想了几秒钟,这几秒钟里花二想到花骡子从前对老爹的残害,还想到花骡子借去的钱多半是肉包子打狗,但今天是好日子,他不愿破坏美好气氛,古有皇帝婚庆寿辰之日展开大赦,他花二为啥不能敞开胸襟来点小潇洒给众人留下气派印象?此念在脑子里一打转,加上一激动一虚荣,花二当下从皮夹里掏出一千元递给花骡子,周围人齐刷刷的目光盯上去,花二顿时一脸满足。花骡子接下钱腿一软跪在花二面前一连叩了几个响头,等抬起头,发现花二早已不见,倏地起身把钱小心翼翼揣进裤腰里。过分喜悦让他鹿一样的长腿向前扎得更大更猛。

    自己选的媳妇,自然打心眼欢喜,按花妖镇风俗闹了三天洞房、吃了三天酒席、唱了三天戏,才算宣告而终。其他风俗,月凤轻松地应付过去,就是三天闹洞房让她很难吃消,闹洞房的三天新房不准上锁,这势必给闹洞房者可乘之机。夜半三更,有人学猫闹春,有人学狗狂吠,有人闯进新房掀了新郎、新娘的被子。闹洞房的前两天,花二急得老想吃月凤这块热豆腐,可惜连月凤的柔肌都没碰过,因为紧张,月凤打原身躺下。花二没管外面咋样闹腾,一直对月凤垂涎、**、邪念,浑身烧火,火烧得很旺时,他没忍住,一把掀开月凤的被子。刚要解衣宽带,闹洞房的几个男女呼啦拥进来,要花二当他们面亲月凤,花二这才后悔费钱不讨好的做法。闹洞房者除了本镇几个要好后生,还有花钱雇的,花铁匠图吉祥,非要儿子弄这不时髦的玩意,花二为讨老爹欢心,一口应允下来。哪料到这玩意简直是毛毛虫上身,第三天一到,花二没再顾忌花铁匠,两顿饭一过,花二带月凤急三火四返新房,门死死插住,任凭外面怎样叫闹,任凭花铁匠怎样擂鼓般敲门,花二不理不睬,旁若无人做想做的事。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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