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篇 第二章 一个退役生活者的肖像 (第3/3页)
会江郎才尽了。菲列特利加想着想着于是宣称要学习做菜而去一趟卡介伦家中。这并不单纯是一个借口事实上她的确是很希望能够有一位值得信赖的师傅不仅仅只是在做菜方面而且是在整体的家庭生活方面指导一下她。
于是在整个时机成熟的时候杨家这对年轻夫妇便带着小礼物前往卡介伦家拜访。
当他们二人无视于监视的宪兵们自顾自地走在街头上的时候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把他们的视线集中在他们俩人身上而他们的脸上所显露出来的神色中除了诧异与崇敬之外还带着一丝的紧张。
这个让市民们感到沉闷紧张的原因就站在街头的转脚处。两名全副武装的帝**士官正用满脸木然的表情面对着眼前来来往往穿行的人们。在夏日艳阳的高照之下虽然全身为汗水所濡湿但却纹丝不动连擦一下汗的动作都没有这应该是训练与实战所锻炼出来的成果吧但是他们所表现出来的刚毅却让人觉得是无意识的行为且给人一种早已习以为常的印象。
他们的视线终于捕捉到了杨以及菲列特利加的身影当这两个人走过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虽然曾经由立体影像画面中见过这位伟大敌军将领的长相但对他们来说一位元帅级的人物不应该是穿着洗白的棉质衬衫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带即随随便便走在街头上的人。于是一股迷惑的表情很明显地流露在他们的脸上因为他们无法判断那究竟是不是杨元帅本人。但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够稍稍看出他们属于人性化的一面。
当卡介伦透过显像幕看到这对新婚的男女站在门前的时候便对着夫人喊道:“喂杨夫人亮相了。”“哎哟一个人吗?”“不是啊还带着她老公不过怎么说呢总觉得一个司令官、一个副官这种组合不太适合成为一对夫妇对两个人来说大概都蛮辛苦的吧!”“那有什么关系呢?”
夫人泰然自若地下了这样的评论。“以这一对夫妇的情形像小市民家庭这样的舞台对他们来说是太过于狭小了。大抵上来说涉足于这个地面上是个错误。不久之后大概就会远飞到他们应该要去的地方吧。”“咦?我原本并没有打算要和一个女预言家结婚啊!”“哎哟我可不是在做预言这种事情我是知道的。”
卡介伦一面看着夫人走向厨房的背影一面在嘴巴里面咕哝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然后才走向门口去迎接客人。两个女儿也一蹦一跳地跟在爸爸的后面走向门口。
当门打开的时候杨夫妇正在卡介伦家的门口与监视的帝**士兵一问一答。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带的东西是不是可以让我们看一下?大概打算什么时候回去?面对这些神经质似的质问杨耐着性子一一地回答。做父亲的于是轻轻地拍了一下女儿的背当两个小女孩跑向杨夫妇身边的时候士兵们这才向杨敬礼然后退下。杨于是将随手带来的礼物交给莎洛特・菲莉丝然后说:“把这个拿给妈妈是巴乐亚(一种用牛奶、鸡蛋、糖、巧克力加果汁做成的点心)喔!”
当杨进到客厅后这回换卡介伦为难他了。“喂你这个不之客。”“怎么样啊?卡介伦夫人的先生大人!”“顺便也带瓶法国白兰地啊只带那什么女人家的玩意儿真是的!”“这你就不懂了如果要献媚的话也要对真正握有大权的人才有用啊。做菜请客的人可是大嫂喔你说对不对呢?”“哼真是眼光狭小的家伙。出钱买菜的人可是我哦不管表面看起来怎么样真正握有大权的人还是……”“还是大嫂吧!哈哈。”
一个现役的中将和一个退役的元帅两人之间交换着没什么营养的谈话就在这个时候卡介伦夫人也正在对菲列特利加以及两个女儿号施令命她们把色香味俱全的料理放在桌子上摆好。杨一边从侧面看着这幅情景一边在心里面想着在卡介伦夫人的眼里是不是将她的两个女儿和菲列特利加看成是一样的呢?“我是想要好好地学学做莱哩。先把肉方面的料理学好然后学鱼的料理接着再学蛋的料理。恐怕会给您添一些麻烦不过拜托请您教教我吧!”
对于菲列特利加这一番极为热切的话卡介伦夫人一面点点头不过脸上显得有些迟疑地说道:“你真是用心良苦啊菲列特利加。不过呢你还是不要把自己照系统分门别类学做莱的想法太过于宣扬才好。而且除了做菜之外在一个平行的地位上管教老公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喔。如果你太宠他的话那他可就要爬上天了。”
当这一对年轻夫妇回去之后卡介伦夫人对于菲列特利加的勇敢-而不是能力-真是赞不绝口。“我也觉得她真的是很有勇气呢。”
卡介伦一面用他的一只手抚摸着下巴一面严肃地说道:“……不过呢尤里安那小子如果不早点回来的话只怕他在阔别许久之后回到自己家门时欢迎他的会是一对营养失调的年轻夫妇尸体喔……”“说什么话呀真是不吉利。”“开玩笑嘛!”“开玩笑也要有些分寸啊。你根本就是缺乏幽默感的人如果不注意的话很容易就过了玩笑的限度噢。太过分是会惹人讨厌的。”
以四十岁不到的年龄即担任同盟政府后方勤务本部的代理部长并且以他身为一个军事官员所具有的卓越才能一直为人所称颂的卡介伦这时好像完全被打败了似地把坐在他脚下的女儿抱到他的膝盖上然后靠近女儿那盖在浅茶色头下面的小耳朵悄悄地说:“爸爸不是输了喔。在这个时候退出辩论给老婆面子是维持家庭和睦的根本之道哪。现在你们也明白了吧!”
接着他忽然想起先前妻子所说过的预言。如果杨终不免要挺身于宇宙中的话那么他也不得不考虑自己本身的去留问题了。抬头着着父亲脸上原有的温和突然减少许多女儿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第二章一个退役生活者的肖像
Ⅴ
雷内肯普对于杨威利的偏见也给了后世许多的历史学家一些影响。他们受到了杨究竟是一个“民主政治的拥护者”抑或是一个“避世的智慧将领”这个幻影的迷惑在他们试着解释杨的行为时所采取的立场与其说是以一个研究者毋宁说是以一个崇拜者他们断定杨所有的行动都是在经过极细密的计算之后才产生的就连他退役后乍看之下极为平凡的生活也是在打倒帝国这个目的之下为了要争取时间所采取的极为深谋远虑的计谋。不过以杨本身的看法而言这样子被高估也算是一件蛮不错的麻烦事吧毕竟年纪轻轻的不工作就靠着退休金整天闲着没事干的生活是任谁都不会赞美的。
不过就事实上而言杨的“深谋远虑”确实也是存在的。对于他本人来说这些想法或许只是单纯地打打时间也说不定不过就当时的二、三个证人所传留到后世的内容大约有以下几项:
一、这个计划的目的在于重新建立健全的民主共和政体。如果能够从银河帝国实质的支配当中脱离恢复自由行星同盟完全独立自主之地位的话当然是最善之作法。如果不成那么无论规模的大小都应该要谋求一个民主共和政体的成立。国家只是将市民的福址与民主共和政治付诸于实现的一种具体化手段应切记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别的目的。自古以来将国家视为神圣之存在的人一定是那些靠吸取国民的血汗赖以寄生的人所以如果只是为了要拯救他们而来动另一次流血冲突是一点必要都没有的。
二、重新建立民主共和政体的工作必定得区分为四个范畴。分别为:a、理念b、政治netbsp;a是整个计划的前提。也就是说民主共和政治的重建与市民政治权利的恢复究竟能够汇集多少精神上的关心与支援。如果大部分市民无法认同民主共和政体重建的意义那么无论是什么样的计划或阴谋都是没有意义的。要能够强力唤醒市民这种认同的话大概必需要在-a、**政府的暴虐压制之下或者b、有民主共和政治的象征性人物牺牲的情况下才可能做到。这两者之中无论那一种产生都会成为在感情面、现实面加强这种理念的要素。但是如果这种情况的生是经由民主共和阵营自己的手所导演的话计划终将会流于一种阴谋。也就是说这一切需要时间与踏实的努力才能够达成(但努力这种字眼并不是杨所喜欢的)。
b的形成全凭a的达成结果但是在同盟尚未能够保有内政自治权的情况下在行政末端的单位当中建立起反帝国的地下组织也是可行的办法。特别是在税收与治安这两部门中使位于第一线的人组织化比起其它的活动更要来得优先。此外还要在帝国内部、以及帝国支配之下的费沙自治领内部制造协力者而这样的协力者即使并不是有意识的也无妨。在靠近敌人权力中枢的地方最好也得派人设法渗透如果能够制造出一些和己方互通声气的人则为最佳。虽然说来极为卑鄙下流但是举凡收买、胁迫、或者为了要激起对方相互之间的嫉妒仇视所应用的密告或中伤都是应该要考虑的手段。
至于c的话在b的情况下费沙、特别是独立商人的协助是不可或缺的。同盟每年得向帝国缴纳一兆五ooo亿帝国马克的安全保障税所以自然无法期待财政状况得以好转。向费沙商人以高利贷来筹措资金固然也是一种办法但与其这么做是不是可以将矿山开权或是航路优先权提供给这些独立商人并且保证将来的存续与扩大以谋求他们的合作。重要的是要让他们理解到对他们来说协助民主共和派比拥护帝国更有利益。在有关b的方面如果能够使得帝国采取将产业国有化或者物资专卖化那么要寻求费沙那些独立商人的协力将会更为容易。举例来说古代的某个大帝国之所以会屡屡面临民众的叛乱弄得焦头烂额终致四分五裂原因之一便是该帝国将人类生存所必须的盐列为袭断专卖之项目而官吏便得以从中贪图不当的利益。不管怎么样要寻求费沙商人的支持一定要能够给予他们相对的妤处才行但是毕竟民主共和政治的重建并不等于分别来重建同盟与费沙所以也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有关于d所有的活动都是在a一直到c所有的每一个项目完成之后才开始进行的。有关战术层面的构想在现阶段是没有必要的。所谓的军事重建是指在反帝国活动当中负责实际作战方面所有组织的编成。这个组织里面必须要有一个核心的部队这虽然已经安排妥当但是还需要再增强其战力。另外指挥官的人选也是很重要的自己所尊敬的梅尔卡兹提督在人格方面以及能力方面虽然都有十足的条件但可惜的是他是来自帝国的亡命者就这一点而言如果让他成为民主共和政体的军队指挥官的话或许无法得到充分的信赖也说不定。那么如果是比克古元帅的话呢?这得要深思熟虑才行。
三、大概是永远适用的法则。也就是说尽量减少自己的敌人增加敌人的敌人(对方的敌人不见得一定是我方)。这一切都是相对性的问题。整体的力量必须要出对方。特别要留意情报的质与量。
……这些都是杨计划当中的基本部分至于其它更为庞大的策谋杨并没有记载于文书当中。因为他并未轻视雷内肯普高等事务官在维持治安方面的能力所以自然不会留下任何对新王朝怀有叛逆意图的证据让对方可以对他执行裁决。
由序曲到最后的乐章整个“叛乱交响曲”的全部音符都已经收录在他的脑细胞当中。这个内容仅有极少数的人知道。当被问到军事方面的指导人名单为什么不包括杨本人的名字时他的回答是这样的:“到了那种地步我难道还要工作吗?我用头脑思考至于身体力行的话就委交其他人吧!”
杨的构想并不是基于所谓“中兴复国”的理念。因为自由行星同盟这一个权力机构本身已不具有让人要用流血赌命来使它复兴的理由或价值。他认为国家这一个东西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道具。他一直不断地告诉别人这一个观点在文章当中也多次提到-只不过这当然都局限在私人的领域内。
另外在他的心中从未曾对于他的敌手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个人有过任何一丝一毫憎恶的念头。相反地没有其他人像他一样给予莱因哈特这么高度的评价。依照杨的见解莱因哈特是一个无与伦比的军事天才而且他在作为一个**君主的时候见识极高而且极少有私欲施政公正廉洁就目前看起来真的没话说没什么可挑剔的。因此杨甚至也想过如果他的统治能够照这样子长久持续下去的话应该可以说是多数人类的幸福吧。
但是值得戒惧的一点在新皇帝莱因哈特借由他强大的政治力为银河系宇宙招徕和平与繁荣并且加以维持的同时人们会习惯于将政治这档事完全委托他人来管理这么一来人们将不再是市民而是臣民这对杨来说是很难忍受的。
杨认为**君主的德政或善政这一个玩意儿对于人类的政治意识来说应该就是一种最为甘美的麻*醉药吧。不用参与、不用言、甚至不用思考政治就可以正常地运作人们也可以享受和平与繁荣的话有谁还会想去参与麻烦的政治呢?能够这样的话固然很好但是为什么人们没有把他们的想像力延伸到另一个方面。自己如果会将政治看成是麻烦事的话那么**君主必然也是如此。当他也对政治感到厌烦并且滥用他所被赋予的无限制的权力来满足他个人的私欲时人民该当如何?所以就长远来看权力还是应该要受到限制、批判和监视的因此就本质而言民主政治是比**政治来得合理。
但说是这么说事实上杨本身的心理也不见得是稳固毫不动摇的。假设变革能够往好的方向进展而人民也都能够享受和平与繁荣的果实然后现实上看起来也似乎能够这样一直继续持续下去的话那么又何必一定要拘泥在某一种政治形式上呢-杨有时也会不自禁地这么想。自己过去也曾经因为在投票选举日的前一天晚上喝酒醉得不省人事等到第二天醒来已经是黄昏时刻投票已经来不及了最后被以弃权论。当他回想起过去这个不名誉的经验时也会面红耳赤。自己也没有什么面子可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其实当一个人真正想要做些什么事的时候所有的这些理性思考好像都必须要立刻停止。在大多时候人是一种叫做“信念”的动物。如果一个人必须要坚信唯有自己才是正确的其他所有反对的人都是错误的这种信念才能够成就大事业的话那么杨这个人看起来似乎是没有办法成就什么大事业的。
在后世的历史学家当中也有部分的人认为信念可以使一切行为免罪他们对于杨偶尔说过的一些侮辱了信念这一个神圣字眼的话不但予以严厉批评甚至加以口诛笔伐。以下就是他们认为有问题的杨在牢骚时所曾经说过的几句话。“其实所谓的信念不过是人们为了要使自己的过失或者愚蠢的行为正当化所使用的一种化妆掩饰的籍口。化妆化的愈厚愈是不容易看清底下真正的面貌。“为了信念的理由而杀人其实比为金钱而杀人更下等。因为金钱至少具有万人共通的价值但是信念的价值则仅限定于本人才有。”
如果让杨接着说下去的话那么他大概会说没有什么东西的存在比信念更为有害的了。就以鲁道夫大帝为例吧他的信念不就消灭了民主共和政治杀害了数以亿计人民的性命吗?任何一个人只要使用了像是“信念”这一类的调子每使用的次数多加一回那么杨对于这个人的评价就降低了一成。
其实光凭自己本身想要破坏新兴秩序的意图看来或许就足以被称为历史上的罪人也说不定由后世人的眼光来看大概唯有莱因哈特才是历史的继承者也未可知。杨对着爱妻说着说着一口喝干了第一杯“添加红茶的白兰地”。“说到底期待他人堕落的作法不管怎么看都是卑鄙下流的实际上就是想利用他人的不幸啊!”“不过现在除了等待也别无它法了。不是吗?”
新婚的妻子菲列特利加一面回答道一面好像注意到什么似地伸出手想要把白兰地的酒瓶拿到自己这边来不过却以半瞬间的时差慢了杨一拍。“时间点还没掌握到啊少校。”
杨假装若无其事地说道一面开始把白兰地酒注入自己的茶杯中但是偷眼看到妻子的表情也仅倒了原本预定的七分的量便停住了他一面盖上瓶盖一面好像为自己辩护似地说道:“人之所以会想要某种东西是因为身体对于这个东西有需求。所以诚实地顺应自己身体的所需想吃的东西就吃想喝的东西就喝这样对健康才是最好的喔!”
……虽然杨的视野比其他大部分的人都来得宽广而且视线射所及的射程也很远但是怎么也不可能掌握全宇宙当中所有正在或将要生的事情。当他在许许多多的限制当中仍想着如何经营和谐的新婚生活的同时在与他所新建立的家庭隔着有一万光年距离之远的银河帝国都行星奥丁上皇帝莱因哈特所亲自召开的御前会议当中已经决定了要对地球派遣讨伐军的行动-
银河的历史,又翻过了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