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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2:雷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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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42:雷希德 (第3/3页)



    当卢博尔说要出门去找比尔梅德谈话之后,一个人待在帐篷里许久的宽实在是呆不住了。因为卢博尔出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宽担心比尔梅德误会了卢博尔的意思,生怕两个人之间会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宽戴着两侧有角的头盔,用与他魁梧身材不相称的轻快脚步走来走去,终于在叹了一口长气之后拍了几下自己的嘴。

    “是不是我太敏感了?到现在为止,我们几个人的行动就像是一个人,合作得天衣无缝。真的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到我们之间的信任。

    唐代东都洛阳的思恭坊,住着个名唤朱七娘的女子。

    这女子相貌俊俏,身段窈窕,能歌善舞,言语也很乖巧,无论低眉还是浅笑,都有着万种的风情。

    这样的女子,不是不令人欢喜的。只不过,朱七娘不是大家闺秀,也非小家碧玉。

    ——一般的良家妇女,没有这么多的才艺。

    她是是一个倚门卖笑,整日送往迎来的欢场女子。

    欢场女子与朝中大员一样,也有门可罗雀、门庭若市之分。朱七娘无疑属于后一种。门外总是车马云集,洛阳的豪富,争相做她的入幕之宾。

    有一位王将军,在朝中颇有些势力,是朱七娘门上的常客。

    娼家女子也得有靠山,才不至于被人欺辱,这朱七娘对王将军也是着意笼络。每逢王将军上门,都要花上好长时间梳洗打扮。本来底子就不错,这六一来,更显得容光照眼,风姿绰约。

    只要有闲暇,王将军就往朱七娘门上跑,两个人如同蜜糖一般粘在一起,连家里的娇妻美妾,都冷落了。

    原以为王将军身体康健,仕途畅达,至少能罩着自己一段时间。没想到,开元年间,忽然有一天,这男子说不来就不来了。

    两个人既未吵架,也没拌嘴,整日柔情蜜意,就这么断了联系,朱七娘是怎么也想不通。都说世间男子薄幸,可怜她朱七娘还把王将军当成个有情有义的,却原来天下乌鸦一般黑。

    一定是又有相好的了朱七娘心想。

    不来就不来吧,纠缠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我就?信,没有你王将军,朱七娘就活不下去了。

    就这样,半年过去了。这年七月的一天,久无音讯的王将军,忽然登门拜访。

    旧情人相见,两下里都红了眼。朱七娘原以为王将军早已把自己忘到脑后去了,现在看他再次登门,免不了似真似假地嗔怪几句。

    王将军一味地陪着不是。七娘是在风月场打滚的人,知道这事不能太较真,三言两语之后,给了王将军一个台阶下,两个人又和好如初。

    小别胜新婚,情人之间也是如此。朱七娘摒退了丫鬟,两个人坐在房里,知心的话,怎么也说不完。

    好像是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日暮时分?朱七娘原本以为王将军会在这里留宿,没想到,他竟然站了起来,对她说:

    “我这就要回府去了,不知道七娘能否随我至温柔坊夜谈呢?”

    出堂差的事,朱七娘以前也没少碰见,王将军又是老情人,没有理由不答应。

    她叫侍女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要跟王将军同去。

    正在此时,有位女子从外面走进来。这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朱七娘的养女。

    欢场上的女子,总有年老色衰的时候,王将军走后,朱七娘痛定思痛,开始为自己谋划退路。现在,她手底下也颇有几个色艺双全的女子。

    这些女子,按照惯例,都同朱七娘以?女相称。从外面进来的这个,能歌、善舞、工于弹奏,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冷眼看去,颇有几分朱七娘当年的影子。

    这女子心思细密,头脑灵活,朱七娘平时是把她当做自己的心腹看待的。她见朱七娘正要同王将军往外走,开口阻止道:

    “我看将军留在这里就挺好,为?么非要回府里去呢?难道……还有什么顾忌不成?”

    可是,王将军托辞家里有事,不能在外留宿,非走不可。临走时,仍大力邀请朱七娘与他同去。养女无奈,只好看着朱七娘与王将军走出门去。

    门外停着一匹高头大马,王将军将朱七娘抱上马背,两个人同乘一匹马,就往他温柔坊的家走去。

    这一夜,素纱帐内,风光无限,两人之间的温柔缱绻自不必说。半夜时分,朱七娘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她还没有睁开眼睛,忽然被一阵尖叫声从梦中惊醒。

    那声惊叫极为凄厉,刺人耳膜,如同见鬼了一般。

    紧接着,耳?是各种器皿被碰倒的声音,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这是谁呀,可得让王将军好好整治整治。打扰了他们二人的好梦。

    好半天,朱七娘才费力地睁开眼睛。

    窗前,围着几个人,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她。

    朱七娘见状,急忙拉紧了肩头的被,神情戒备地看着那些人。

    “你们,你们想要干什么?”

    王将军就睡在她身边,看来睡得比她还死,也不说为她撑撑腰。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其中有个人咽了口唾沫,艰难地道。

    “是这府里的主人——王将军请我来的”

    那些围观的人?听这话,脸色大变。

    “你说是家父请你来的?”

    “是啊,你们……是王将军的儿子?”

    “正是”

    “不信的话,问问你父亲就知道了”朱七娘往床里看了一眼。

    “家父已经死去半年了”

    一听这话,朱七娘惊得从床上跳起来,她回过头来,往自己的身侧看了一眼,果然,那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直到此时,朱七娘才知道,自己竟然躺在王将军的灵床上。

    原来王将军已经死了半年了,怪不得这半年以来他没有来看自己。

    今天早晨,王家的女仆来收拾灵床上的被,看到被里面鼓鼓囊?,好像有什么东西,掀开一看,竟然是一个蓬头散的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那么,昨天晚上,同朱七娘翻云覆雨的那个,究竟是谁呢?

    难道,是王将军的鬼魂?

    王氏的子弟询问之后,才知道,面前这个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女子,竟然是自己亡父领来的。都唏嘘不已。

    等朱七娘的神志恢复了平静之后,才叫人把?送回去。

    回到住处以后,朱七娘坐在屋子里,失魂落魄。

    昨天阻止她与王将军同去的养女走进来,见她这般光景,小心翼翼地安慰了几句。朱七娘一把抓住她的手,把今天早晨的经历,同她说了一遍。

    养女吞吞吐吐地道:“昨天我见王将军印堂黑,透着一股灰败之相,担心出什么事,才不想让妈妈去的

    此时,日光透过长窗,照进屋子。地面上光影斑驳。

    听了养女的话,朱七娘长叹一声,悲欣交集。

    唐人韦固,家住杜陵,幼年父母双亡,好在家里颇有产业,加上亲戚的接济与照拂,终于慢慢长大。

    日子有功,韦固从呀呀学语的小童,长成了风度洒落的年。

    白天置身于汹涌的人群中还好些,每到夜晚,孤灯照壁,冷雨敲窗,屋子里一片寂静,一个人对灯枯坐,他只觉得寒意刺骨,无比的孤独。

    原来,没有亲人,没有家的感觉,是那么的冷,深入骨髓,连四肢百骸都要结冰般的冷。

    那样的冷,不管他叫仆人烧多旺的火,晚上临睡前盖上多少床棉被,都无法驱除。

    无论多富丽堂皇的宅院,精洁雅致的摆设,如果没有人,都不能称之为家。

    既然没有家,那么,他就为自己创造一个。

    他要娶妻生子,开枝散叶,让这片宅子里充满大人孩子的气息。

    所以,弱冠?后,他便思谋着早一点结婚。可是,上天好像故意同他作对,韦固多次求亲都没有成功。屡受打击,他不免有些沮丧,但并未放弃。

    唐太宗贞观二年,韦固打算前往清河游历,途中经过宋城南面的一家客栈,就在那儿落了脚。

    吃饭的时候同别人闲聊,无意中提起这几年自己多次提亲,都因为种种原因而未能遂愿的事没想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旅客当中有一个热心肠的人,自告奋勇,要当韦固的媒人,女方是前清河司马潘昉的女儿。

    韦固听了,仿佛自黑暗的罅隙中窥见一线光明,十分高兴,二人约定,第二天早晨在店西龙兴寺门前与?家人见面。

    这一晚,韦固心中又是兴奋,又是期待,在床上辗转反侧,连觉都没有睡好,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听得窗外隐隐约约一声鸡鸣,就从床上跳起来,慌忙洗漱好了,赶赴约会的地点。

    彼时天色尚暗,周遭一片昏蒙,风凝月碎,寒鸦栖止,耳畔只听得阵阵蛩鸣。举目四顾,一个人影也没有,他正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忽然看见有一位相貌奇古的老人斜倚着巾囊,坐在台阶上,正在对月翻检手中的书。

    亏得现得早,要不非得绊在这老者身上不可。韦固心里暗自庆幸。

    他一个人坐着无聊,走到那老者身边,想看看他手里?的是什么书,看得这样入神。

    这一眼看过去,心下不由就是一惊。韦固向来以才学自诩,可是,那书上的字,他竟一个也不认识。于是朗声道:

    “在下韦固,不揣简陋,斗胆自荐。韦某自小苦学,书中没有我不认识的字,就连西方的梵文,也略知一二。但是您手中的书我却一个字也看不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望老丈明示?”

    老者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悠悠答道:“这并非世间之书,你又怎么会认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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