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4:期待更多 (第2/3页)
“不,是因为我。当我在附近时,他能感觉到我。”他搂住她的肩膀,想告诉她每件事情。但现在,当他开始试着这么做时,他的意志已开始溃退了。“我必须离开你,莱亚。只要我还留在这,我就会危及到大家和我们的任务。”他的手在哆嗦,“我不得不面对维达。”
莱亚一下变得慌意乱、迷惑不清。各种暗示就象黑夜中冲出来的野猫头鹰样一冲向她,它们的翅膀拂过了她的面颊,它们的爪子抓住了她的头,它们粗哑的低叫在她耳朵里颤动;“谁?谁?谁?”
她猛烈地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卢克。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得不面对他?”
他把她拉过来,他的动作突然的轻柔但永久的平静。说吧,就说出来吧,以一种基本的方式放开自己吧。“他是我父亲,莱亚。”
“你父亲?”她不能相信;然而当然,这是真的。
他紧紧地搂着她,成为她一块稳固的岩石。“莱亚,我还现了别的一些事情。对你而言,听到这些事情可能不太容易,但你不得不听。你不得不在我离开这儿前知道它因为,我可能回不来了。而如果我不能成功,你就是联盟的唯一希望。”
“我这幺说过幺,我都忘记了。”
“苏大人,多谢你这些年来的关爱,可是哀鸿时事,我们都把握不了自己。那天晚上你应该驾着马车走,把我踢下去的。”天女葵收回了手,按在琴弦上,琴声一起,又是那悲伤而寒冷的《雪浓》。苏晋安默默地看着天女葵的侧脸,可是天女葵只是抚琴,再不看他。
“是这样的幺……我知道了……”苏晋安默默地后煺,忽地起身,走了出去。
“在我们相遇的时候,苏大人你也是个孩子啊。”天女葵抚着琴,在他背后轻声说。
陈重看着门把苏晋安的背影隔在了外面,觉得一瞬间那个男人也老去了。他用一股劲儿撑着他的嵴梁,却快要撑不住他自己的重量。
这是缇卫五所掌兵都尉陈重一生中最漫长的夜晚,他想要跟着苏晋安出去,可是他的腿已经虚软,他站不起来,他的眼默默地垂下,可视野无比清明。他不能扭头,看着那个艳丽如海棠花的女人。烛火里爆起明亮的花火,女人手指上垫着布,指间缠着琴弦,以一种绝代的风华和越人类本能的冷静勒死了自己。
她死得就像一被利刃斩断的小诗,哀哀地飘落。
那份死亡的美丽和绝望令他赞叹又悲伤,天明的时候他在墙上题下了一诗,末尾写着辞官的信。他没有再走进天墟天穹般宏伟的大门,而是带着一点点东西向着越州的故乡出奔,一个月后他被杀死在九塬城的小酒肆里,下手的是缇卫七所的一个年轻人。
‘白玉忘风尘,离人弦上语;
何当弦绝日,便是玉碎时。‘
圣王八年初冬,十月初四,苏晋安拿着一小卷桑皮纸,低吟上面那小诗,拍着栏杆,外面是这一冬的第一场雪。
他沉默了很久,撕碎了那张纸,随手让那些碎屑混入细雪间。
“大人……”廊下,戴着斗笠的人站在苏晋安背后。
“是陈都尉的诗啊,真是好诗,读起来像是一个人走在园子深处的浅吟低唱,安安静静的不悲伤,又像是已经悲伤了千百年。他本不该是一名缇卫吧?若是诗人,本可以活过这个年代呢。”苏晋安叹了口气。
“他死前问人要了笔墨,把这诗写在板壁上,属下不知他的意思,就抄回来给大人看。”戴斗笠的人恭恭敬敬地说。
“何当弦绝日,便是玉碎时……其实没什幺意思,他就是想让我再读读这诗罢了。”苏晋安笑笑,“除了这个,他还有什幺话留下幺?”
“没有,属下找到他的时候,他坐在那里一个靠窗的位子上喝酒,看见属下只是笑了笑,题了一诗,把最后一杯酒喝完,自始至终也没有反抗。”
苏晋安点点头,“他不会反抗的。他是缇卫五所卫长陈重,对于我们的规矩,他再熟悉不过,也知道这个结果。他逃了一个月,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幺?人一生能有多少时间是安安静静的靠着窗子喝酒的呢?说起来我在八松的时候,也曾有这样的幸福,只是太贪婪,把一生的福分都在那两年用尽了。”
他从袖子里抽出烟袋,默默地填上一袋烟,戴斗笠的人上前一步,为他点燃烟草。苏晋安深深地吸了一口,微微点头,拍着栏杆,沿着走廊,缓步走远了。
“染青,带上陈重的人头,和我一起去觐见大教宗。你这次做得很好,大教宗现在需要的正是你这样的人,再多几个这样的人,何愁那些鼹鼠一样藏在黑暗里的天罗不灭?”苏晋安幽幽地说
“属下是为白鬼来帝都的。”戴斗笠的人看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地说。
“我明白你是为了报仇,我听说叶赫辉是个很好的哥哥。没有问题,我会给你亲手杀死白鬼的机会。只是,我们先得找到他。”
“谢大人”叶染青提起血迹干涸的包袱,迎风摘下斗笠。四尺青丝在风雪中如名家笔下的一泼浓墨,她的眉如青翠的刀,鲜而怒,像是要割开雪风和……这个时代。
初冬,晋北,九条镇
清晨飘雪,绵密的雪花把初冬早晨的阴霾重重包裹起来。小镇的每条街道和每个屋顶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片,整个镇子在雪下沉睡,像是一个被遗忘了很长时间的、远离世界的角落。
琴声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中途被霏霏的细雪扭曲了几下,若断若续。可没有聆听的人,才十月初,地处晋北的九条小镇就迎来了今年的初雪,这里的冬天很寒冷,镇上的人们冬天是不劳作的,而初雪表示冬天的开始,从今天起,家家都会生起炉子或者火盆,安逸地等待开春。所以这个初雪的早晨,预示着一冬安逸的开始,连杂货店勤劳的老板都破了例,没有按时打开店门,别人也都在温暖的被窝里酣睡。
阿葵盘腿坐在“檀香廷”的屋檐下弹琴,独自一人。
姐姐妹妹们都在酣睡,只有她醒得出奇的早。她猜自己是太兴奋了,所以紧张,毕竟今天是她一生的好日子。今天中午,叶泓藏将军就会派人来迎娶她,她就由“檀香廷”里一个小小的琴ji一跃成为有侍女和使唤人的夫人,“叶夫人”中的一员。
叶将军出身自东6的顶尖的大家族“云中叶氏”,又是晋侯秋伯离最信赖的部属之一,追随过世的老晋侯三十七年,出生入死,堪称东6兵家中的巅峰人物。他有神一样的威势,鬼一样的悍勇,是九条小镇上无人不敬畏无人不骄傲的大人物。这个镇子原来汲汲无名,地近大城“八松”,但是道路不便,因为镇子东面有九条深沟,就叫“九条沟”,镇子上的人都很穷。叶将军十几年前就选择九条镇作为居所,在这里购置房屋,兴建宅邸,整个晋北国来这里向他请教和送礼的人络绎不绝,这个穷地方才得以百业兴旺。如今叶将军已经向年轻的晋侯请辞回乡,可他的门生依然遍及东6,几十年积累下来的威望和势力不可小觑,是九条镇的镇石。今天是他的六十岁寿辰,小镇上的每一个大一点的店铺都挖空心思准备像样些的礼物,“檀香廷”是这里最大的娼馆,当然不能例外,老鸨“妩媚娘”特意挑选了一个“干净”的女孩送给叶将军作为礼物,以感谢这么多年来他对檀香廷的照顾。
阿葵就是那个礼物。
阿葵不是大家公认的那种美人,她的眼睛不是明眸善睐的那种,有些细长,有些凌厉,还异常的明亮。有心事的时候,她的瞳子就如两汪深深的、搅不开的潭水,可她一般都没什么心事,眼睛亮得叫人吃惊,不像那种柔顺的好女人的眼睛,在婉转承欢的时候也不够勾魂。她的脸型不讨巧,下巴太尖削了点儿,本地男人都喜欢女人有丰润些的面颊。不少人说阿葵的脸相看起来聪明过头了,尤其是作为一个琴ji。她的性格也很靠不住,高兴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来,拍着巴掌,一点没有礼节,妩媚娘怎么训斥也还是改不了。
更糟糕的是对看不上的客人,她一边弹琴,一边就会忍不住用眼睛瞟人家,似乎别人来ji馆里光顾,是惹到了她似的。客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年纪大,宽宏些,喜欢她弹的一手好琴,然后像父亲一样摸摸她脑袋,一种则见了她就皱眉头。她十三岁就出道,早该有了第一个恩主,妩媚娘也觉得以阿葵的资质,第一晚该卖个不错的价钱,可是牌子挂了出去,却没有人竞价。妩媚娘苦口婆心地向年轻的主顾们说阿葵的好,男人们嘲笑她,说我们有什么理由出钱和一个小野猫似的女娃睡觉?她凶起来的时候,没准会偷偷藏一把剪子,在床上对你狠狠的来那么一下。
所以,阿葵是檀香廷里唯一一个干净的女孩,而叶将军也是第一种的客人,妩媚娘就准备了这样一件礼物给叶将军。
阿葵很小就被卖到了檀香廷,在ji女里长大,看着周围那些姐姐夜夜换不同的男人,卖弄风骚,争风吃醋,整天挖空心思地就想怎么能多拢几个男人在自己的裙底,让他们乖乖地为自己奉上钱来,风头上压过其他的姐妹。她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样的将来,于是有点凶巴巴的,对每个来檀香廷的男人都怀着戒备。她这样的性格,要是在别家ji馆早被拖出去照死里打了,不过老鸨妩媚娘很喜欢她,说她像自己的女儿一样,妩媚娘年轻的时候在九条小镇上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因为陪了太多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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