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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活的机会有多大。费多洛夫也一样。在我们之前,还没有其他巴萨德飞船经历过像我们这样的状况。目前只有两个可能:一、穿过去而不受重大损伤;二、全部死亡。要是第二种可能实现了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不会是死于辐如果真的有物质形态的东西穿透屏蔽场、击中我哦们,我们应该会立刻湮灭,不会有任何痛苦。不过我并不打算给我们的人详细介绍这种可能让他们惊慌失措。毕竟,这可能是我们生命中的最后几个小时了。”
雷特皱起眉头,“我觉得还有第三个可能,那就是,我们能活下来,但是严重受损。
“这怎么可能呢?”
“很难说。也许飞船会剧烈震动,导致人员死亡。死去的人可能是关键人物,我们难以承担失去他的后果……五十个人可不能算多啊。”雷特沉思起来。在能量脉冲的低沉震动之中,脚步声回响着。
“从整体而言他们表现不错。”他说,“选择这些人的重要因素就是勇敢、冷静,当然健康与智力水平也是列入考量范围之内的。但是,也许这种筛选对某几个人来说并没有完全成功。假设我们发现自己――比如说,残废了,然后回怎样呢?我们的士气、甚至理智能坚持多久?我需要做好维持纪律的准备。”
“如果出现那种情况。”特兰德的声音再次变得冰冷,“请记住:你要服从我的命令,并遵循考察队的一切规章制度。”
“该死”雷特爆发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时刻准备抢班夺权的军事**者?我只想得到你的授权,从而任命几个值得信任的人做我的副手,让他们秘密地做好应急准备。我会给他们下发武器,只能将人击晕的那种。如果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或者说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每个人都能控制住自己――我们会有什么损失呢?”
“我们会失去彼此间的信任。”船长说。说话间,他们进入了舰桥。雷特跟在船长后面,仍在争论。特兰德举手示意叫他不要说话,然后大步走向控制台。“有什么新消息吗?”他问。
“有的。我们的设备开始绘制密度映图了。”林德格伦回答。她飞快地瞥了雷特一眼,说话声调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再看他。“这里有个推荐方案――”她指了指屏幕上的显示,以及打印出来的最新结果。
特兰德仔细研究着这些材料,“嗯。看来,如果我们发动侧部的三号和四号减速器、提供转向力的话,结合整个加速系统提供的推进力,就可以从密度较低的部分穿过去……但这个过程也有其本身的危害。这需要讨论。”他迅速打开内部联络器,用简短的语句对费多洛夫和布德劳说道:“绘图室开会。快点”
他转过身准备离开。“船长――”雷特仍在作最后的尝试。
“现在没空。”特兰德早已迈开大步。
“可是――”
“不行。”特兰德走出指挥室的舱雷特站在原地,低着头,像要朝着什么东西猛冲过去一样,但他无处可去。英格丽德?林德格伦静静地看着他,足有一分钟之久――这是飞船上的时间,若在外界的恒星与行星上的生命看来,这已经有十五分钟之多了。最后,她柔声说道:“你想让他做什么?”
特迅速调整了身体姿势,“我想让他下命令挑选临时警官,但他却说我不信任飞船上的同伴。”
两人目光接触。“而且明知这可能是他们生命中的最后几个小时,还不让他们自在一会儿。”他说。自从两人的关系破裂以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平心静气地jiā谈,并且也没有谁是谁非的问题。
“我知道。”雷特有些恼火地说,“大家觉得除了等待没什么事情可做。那么,他们会怎么消磨这段时间?……聊天‘读最喜欢的诗’吃最喜欢的食物‘再来几瓶地球美酒’播放音乐、歌剧、舞曲和戏剧的录音带、有可能是低俗yin秽的剧目;做*。我相信最后人人都会做*。”
“那很糟糕吗?”她问。“如果我们注定消逝,难道不应该以这种文明、得体而又热爱生命的方式去享受最后的时光吗?”
“如果我们少考虑一些关于文明之类的事,我们就有可能减少消逝的几率。”
“你狠怕死吗?”
“我不怕死。我只是更想活着。”
“我真想不通。”她说,“你为什么就那么生硬?当然,这是你的背景所造就的,但你为什么不愿意改掉它呢?”
“说句老实话,”他回答道,“看到所谓的教育和文化把人们变成这个样子,我就越来越不愿意接受这些东西了。”
支撑着她的精神动力消散了。她的双眼中冒出了大颗的泪珠,她向他伸出双手,“哦,查尔斯,这很可能是我们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了,我们难道还要继续过去的争执吗?”他依旧站在原处,不为所动。她飞快地继续说:“我爱你。我想让你成为我一生的伴侣,我孩子的父亲。不管是在β-Ⅲ还是地球都好。我们是如此孤单,我们所有人都在这群星之间的虚无之地飘我们必须把一切的好意给予他人,并接受他人的好意,否则我们的境况会比死亡更糟。”
“除非我们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你觉得我和bō里斯有感情吗?……或者说除了友谊还有别的吗?我只想帮助他解除伤痛,而且――而且我不想让他真的爱上我。我们的规章反复说明,我们在旅途期间不能正式结婚,因为我们身上的束缚是如此之多,正如――”
“既然不是婚姻,所以你我只是中止了一段已经让双方感到不适的临时关系。”
“可你与那么多女人都发生了关系”她发怒了。
“确实有一段时间是那样。不过我找到了爱玲,而你则又开始到处找人睡觉了。”
“我也有正常的需要,但我并没有安顿下来……把自己完全jiā给其他人――”她艰难地说
“――像你那样。”
“我并没有把自己jiā出去。除非对方是那种在最严峻的情况下也不抛弃自己伴侣的人。”雷特耸耸肩,“但这些无关紧要。正如你所说,我们都是自由人,并无婚姻的约束。虽说不容易,可我最终还是说服了自己,心怀怨恨是不明智的,毕竟你和费多洛夫只是实践了这种自由罢了。请不要因为我而破坏了你下班之后准备享受的乐趣。”
“当然,我也不会破坏你的乐趣。”她狠狠拭去眼中的泪水。
“不过,直到最后一分钟到来之前我都会很忙。既然船长先生不允许我寻找助手,我打算去找几个志愿者。”
“你不能那么做”
“事实上,没有任何规定阻止我这么做。我准备ī下找几个会赞同我意见的人。我们将随时待命,准备执行任何我们能做到而又需要人去做的事。你打算把我的计划告诉船长吗?她装过身。说,“请你离开这里。”他的靴子发出的咔哒声沿着走廊渐行渐远。
一切应该而且能够做到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现在,“莱奥诺拉?克莉丝汀”号的乘员们身穿太空服,用安全带将自己固定在上,静静地等待着冲击的到来。一些人打开了头盔中的无线电,与同往一间屋的同伴jiā谈;另外一些人则宁愿享受孤独。戴上头盔之后,人看不到彼此,能看到的只有透明面甲上方的一小块区域。雷特与池云同住的房间比其他大多数房间都显得冷清些。原本这房间中有许多饰物:让舱壁和天uā板变得柔和的丝织品、池云亲手制作的矮几、几个摆放着的饰以流水怪石纹路的汉朝陶碗、中国山水画卷、她祖父的书法作品、衣服、缝纫工具和竹笛。但所有这些都被她收藏起来了。分光灯照着未经上-的舱壁,映出苍白的光。
虽然他们的通话器已经调好了ī人频道,但有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他聆听着她轻轻的呼吸声音和自己缓慢沉重的心跳。“查尔斯。”她终于说道。
“嗯?”他的声音同样低而沉静。
“和你在一起真好。我真想mōmō你。”
“我也是。”
“我有一个主意。我来mōmō你的内心吧。”他有点吃惊,没有及时回答。她继续道:“你总是将大部分自我隐藏起来。我肯定不是第一个对你这么说的女人。”
“你不是。”她听得出他说这句话的困难。
“你确定你这么做是正确的?”
“这有什么可解释的?我一向很讨厌那些只关注自己的渺小肮脏内心的人。特别是,我们的宇宙是如此广阔。”
“比如说,你从没提过你的童年。”她说,“我却给你讲过我的。”
他哼了一声,像是在笑,“就当是你免遭一劫了。bō柳戈尔斯克的贫民区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听说过那里的情况,不过我一直不太明白那里为什么会那样。”
“管理部无能为力。反正这些事情也不会妨害世界和平。从很多角度来看,当地的地头蛇对于国内位高权重的人士非常有用,所以不能把他们清除掉。我想他们可能就像有些国家的军阀,或者战争爆发之前火星上的猎豹部队。南极洲蕴藏着大量的财富,所以那些人毫不手软地吞噬最后的资源,杀死濒临绝种的珍稀生物,蹂躏最后一片冰雪覆盖的处女地――”他停下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声音不知不觉高了起来,“好吧,我们已经把这一切都抛在脑后了。我想知道到了β-Ⅲ以后,人类会不会表现得好一点,尽管对此我不抱什么希望。”
“你很关注这些事情,为什么?”她以极低的声音问道。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