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四一 (第3/3页)
自然是汉学。昨日讲卫青,今日讲霍去病,将还会讲到祖荻,讲到史上若干典故人物。王爷若不喜小王爷得此知识,请下命令禁止,草民将遵从行事。”
“本王好奇,是每一个做教习先生都像你有这样的利落嘴皮,还是本王府的教习先生得天独厚?”他说话间,脚步前移,高大的身形缓缓欺近,无声无息地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本王更好奇,你用了什么手段策略,让博儿对你俯帖耳?”
她颦眉,“王爷……”
下面的话,因他突的动作顿止。
他抬手,掀去了她顶上的书生帽,拔下了束的木簪。
一爿失去束缚的丝,流水般泻下,墨染般的黑,衬着瓷样的白,给精致雅秀的五官染上一抹冷艳之色……
她如泓的瞳仁中泛出点点冷光,秀白的额心蹙起怫然不悦,淡声道:“王爷,您这是何意?”
听到他质问之声,楚远漠條尔意识到,在方才的一个刹那,自己竟为眼前的明艳秀色恍惚失神。但她的冷声质问,又令他哑然失噱。“在此当口,不是该本网逼问你乔装进府居心何在么?樊先生的理直气壮自何处?”
她拿起案上一只管笔,在间几经缠绕,将一捧秀盘结在头顶,再从容道:“草民着男装是位方便行路做事,进王府因太妃盛情难却。且草民从没有说自己是男子,王爷第一次见面即看出了草民的女儿身份,可曾听到草民的辩解否认?”
楚远漠平生头次笑得何谓哑口无言,自己竟会被一个女人的浅言浅语回驳得哑口无言,真乃咄咄怪事。
“王爷若认为一个女子不足以承担小王爷教习先生的大任,尽管解辞草民。”
“为什么不是你自动请辞?”
“草民曾和总管签过契约,自动请辞须扣除一月薪俸。”
“钱?”他轻哂,“本王还以为樊先生不食人间烟火。”
“谋生糊口,焉能不食?”
他唇角恶意上扬,“如果本王让你在延定城里谋不到任何一份差使,你认为怎样?”
“草民会识趣地转往他处。”
“如果本王让你在整个羲国难谋生存呢?”
“草民只好远离羲国。”
“你认为你到任何一处都能寻得生路?”
“草民但求尽力,至于上天给不给生路,非草民所能左右。”
“有没有什么事可让你换取脸上这副没有表情的表情?”
她秀唇略掀了掀,无语以对。
楚远漠再度失笑:也轮到樊先生哑口无言了不是?“樊先生尽管在府中做下去罢。太妃和博儿都喜欢你,本王若把你辞了,定要使得家宅不宁了。”
她覆眉,未谢未辞。
微聚金芒的豹眸斜睨过去,他似笑非笑,“再说,将一个有着花容月貌的女子逼到绝路,本王岂不是要担了暴殄天物的罪名?想想,有点舍不得呢。”
楚远漠对她生了兴趣,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兴趣。
在那个男人别有意味的凝觑中,樊隐岳走出书房,心头闪过此念。
是罢?虽无从参考,自觉相去不远。
若当如此,她并不欣喜。因那个可能,不在她计划之中。
踏上复仇这条路之始,她便将身为女子的所有幸福资格尽作抛弃,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般的试炼。是以,纵然有千般谋划,也从不曾想以自身饲敌。尽管,那可能是一条最便捷最省力最易到达目标的路。
从到达延定城那日起,她屡次夜探南院大王府,也在延定城百姓口中听透了南院大王的强悍名声。她刻意进戏院务工,并崭露伶人才华,是为投南院太妃所好铺平进府之路;
进王府,是为就近观察强敌以寻破敌之法;有意无意以不弱口才引他关注,是为增加与敌过手机会知己知彼,兼以实战提升自己的五车之术。
她要打败这个男人,是如一个男人般,以智慧,以谋略,以他最推崇的强者方式,打败他。至于其他,她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