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国之重宝 (第2/3页)
天水省的贡品只是行商运来的寻常茶叶略微有些茶味而已。不过仅仅是一碗茶喝下去也让人口舌生津腋下生风了。
那些学生也你争我抢地喝茶我突然看见远处有一骑飞快地跑来。我放下茶碗喝道:“集合!”虽然军纪严明但这批学生毕竟年纪太小也不能太过严厉了可是如果别人来了看到我带的学生这么一团糟我脸上也不好看。
学生们一下排列整齐。他们的军纪主要由吴万龄整饬倒也似模似样。现在天这么热那人的马骑得那么快只怕也有什么重要的事要说。
那人来得很快到了跟前才看清是军校的另一个教官。他骑马到跟前也不下马只是把马带转道:“快回去太子殿下和文侯大人都来了紧急召集马上开毕业典礼。”
我吃了一惊道:“是因东平城的事么?”
他已经在拍马往回赶了在马上回过头来道:“不错今天凌晨蛇人决堤水淹东平城中守军尽数撤到东阳城。”
东阳城比东平城小一些但城池远不及东平城坚固。失去了东平城的犄角相应东阳城孤掌难鸣多半仍然要弃掉。到了此时帝都东都的外围就门户大开蛇人可以长驱直入。一旦攻破北宁城帝都就再无险要可守。虽然知道弃城之举在所难免但消息真正来临还是让人吃惊。
领着学生回到军校各班已经6续赶来。四十个班的两千学生围在操场上也将操场挤得满满的最前面一排是那些毕业生一个个都已穿戴整齐。等人一到齐太子先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他名义上是军校祭酒自然有话要他先言。他说完后是副祭酒文侯训话。我知道文侯的话才是正题竖起耳朵听着。
文侯先只是平平常常说了两句当他说到“国已值危亡之秋人当存忠义之念必效命沙场保家卫国。”说到这儿终于说到要让毕业班提前毕业的事了。
军校的五年级生照常是九月才毕业但今年事出紧急事实上文侯所训练的那支新军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必须要有大批中下层军官补充现在这八个班四百人的毕业生便成了最紧缺的人材。军官与士兵也需要一个磨合期我记得武昭在年初就说过毕业班要提前毕业的事可本来定好的日子还有半个月现在东平城之退势必马上将战火引到北宁城来事不宜迟提前毕业的事又提前了一次。
看着一个个英姿飒爽的年轻人上台受领佩刀台下那批低班学生一个个连手都拍红了。在他们看来这批年轻的军官何等威风一个个羡慕得不得了。
这些年轻的好男儿有一半要倒在疆场上吧?也许他们也正情窦初开开始有喜欢的少女可有谁知道明年还能不能见到他们?
这时台下忽然哄然一声几乎全场的学生都欢呼起来。那是授到最后了这最后一个名叫钟禺谷听说是今年毕业生中成绩不论马上枪、步下刀、兵法都名列第一位的天才学生。虽然毕业生刚毕业按成绩的好坏都授予百夫长或什长但最后的十个号称“金刀十杰”授予的佩刀是鎏金的与一般有些不同当初我毕业时也没能拿到。这十个人未必后来都能成大器但军中偏将军以上的军官中几乎有一半当初都拿到过金刀。这个钟禺谷是金刀十杰第一名而且枪、刀、兵法都是第一名更是难得可以说是天生的名将。他年纪也不过十**岁气宇轩昂穿着一身笔挺的军服显得精悍潇洒接过佩刀时单腿跪下大声道:“殿下与大人爱兵如子吾等感激涕零必当冲锋陷阵奋勇杀敌以报君恩之万一。若有怯懦天人共诛之。”
这个钟禺谷看来真的是文武双全这两句话言简意赅铿锵有力不过也可能是教官预先准备好的。授刀完毕下面就是升军旗唱军歌那批毕业生就要开拔了。因为时间太过紧迫军歌唱得有些乱但仍是气壮山河响彻云霄:
执节堂堂以向四方。
挽天河之水兮洗我刀枪。
金戈铁马万里鹰扬。
如日出东海兮赫赫煌煌
吾土吾民吾国吾邦。
执节堂堂以守四方。
看长风猎猎兮吹我征裳。
开疆拓土万里龙骧。
如日之正中兮赫赫煌煌
粉身碎骨归报君王。
军中本来以那庭天的《葬歌》为军歌后来的第二代帝君觉得这歌不吉利命翰林院学士作此歌。这歌曲调雄壮辞藻也够华美但不知怎么我总觉得不及那《葬歌》更能打动人心。只是那些学生都唱得热泪盈眶在歌声中那一面旗帜渐渐升起。天空中白云朵朵这面血红的战旗迎风招展也真象是天空中沾上的一滩血迹。
在歌声中阳光灿烂如同亿万道金色长枪射下穿胸裂眦。我不禁一阵晕眩一时也不知身处何世。粉身碎骨归报君王么?也许将士血战疆场只是为了报答那毫无来由甚至有些可笑的“君恩”而已。在帝君和宗室眼里世上的所有人也实在只是为帝国开疆拓土、守御四方的工具罢了。纵然征战厮杀立下汗马功劳在帝君他们看来充其量只是“鹰扬龙骧”。
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注意到我的样子有些异样只是我有些想笑想要冷冷地笑。
※※※
歌声响彻云霄那些歌唱着的年轻人心中也许正燃烧着渴欲为国捐躯的热情吧。曾几何时那种火一样的漏*点我也有过只是象渐渐地就熄灭了。在血雨纷飞的战场上在生死一线的搏斗中再热的血也会冷的吧。
文侯站在台上在他的眼里闪动着微弱的泪光。在他心里想着什么?也许是看到了这些学生在担心东平城里甄以宁的安危吧。甄以宁这人没有一点纨绔子弟的骄奢气息文武双全这次多亏了他文侯才会如此尽力救我。文侯不准东平守军撤退甄以宁只怕也只城中。过去了几个月他的伤总该好了第一次见到甄以宁时他还是毕炜手下的参军从小舟上一跃而起跳上我的座船身手矫健以这样的本领应该不会有事吧?
会开完后太子马上走了。以他的性格在这样的场合自然呆不下去我打了班上的学生正想回去有个人过来道:“楚休红文侯大人有请。”
文侯叫我过去?我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跟着他走了过去。文侯是军校副祭酒也是实际管辖军校的人有一间很大的公署。我走到门口时只见门口立了两个侍卫大门紧闭带我来的人向我一请道:“楚先生请进。”
我叩了叩门文侯在里面道:“进来。”我推开门走了进去跪下行了个礼道:“小人楚休红叩见大人。”
“起来吧。”
我站起来文侯又指了指门道:“把门关上。”
我掩上门。不知为什么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文侯叫我不知有什么事但我总觉得似乎有点问题。文侯正坐在大椅上屋里弥漫着一股酒气。我又躬了躬身道:“大人不知唤来前来有何事?”
文侯抬起头看了看我。他的目光象是一柄刀子刺得我心中猛地一跳正担心是不是又有什么坏消息我连这教席也坐不稳文侯已经道:“你今年几岁了?”
“小人虚度二十有三。”
我惴惴不安地道。文侯问我年纪到底要做什么?不要接下来说一句“活到这岁数也已经够了”之类的话吧?我正在胡思乱想着文侯叹了口气道:“比以宁大四岁啊。”
是说甄以宁么?我微微一笑道:“甄参军虽然年轻但文武皆能实是了不起的人才小人除了痴长几岁实在远不及他。”
文侯看着我似乎想看看我这话是不是言不由衷我心中又有些怵只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文侯却又长叹一声道:“是啊你比以宁差远了。”
如果说别人就算说我比路恭行差远了我也不太服气但是说起甄以宁我却有点心悦诚服。他虽然年纪还轻但是实在已有了不世出名将的影子象他这样心细如身手矫健又宽厚仁慈的人我还真不曾见到第二个以他这样的家世和本领日后成为越文武二侯的名将也完全有可能。文侯有这样一个继承人实在是万民之福当他百年后甄以宁继文侯之位我在甄以宁手下那一定更能如鱼得水了这么看来文侯要是寿命短点倒是好事……
“楚休红你说人寿修短不一难道真是天公注定?”
我吓了一大跳一下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小人该死。”头也猛地大了。文侯难道也会读心术么?我方才可是在咒他早点死文侯准要恼羞成怒了。我正自抖文侯却声音颤颤地道:“你……你也知道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的话不是因为我说的么?我想着突然心头灵光一闪我失声道:“甄以宁他……”
文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重重放在桌上道:“都是我害了他他……他才十九岁啊。”
这一声叹息沉重得如万钧巨石我也已惊得呆了。甄以宁战死了?我象是脚下踩了个空人不由一歪差点摔倒连忙扶住桌子道:“这消息确不确实?大人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定只是误传。”
文侯哼了一声:“不用宽我的心了。”他走到中堂前看着挂着的那张帛画又长叹一声道:“唉难道奇珍真的必招天妒么?”
他转向我已是老泪纵横。他向来笑容可掬我有时都要以为他的笑容是用什么胶水粘在脸上的但此时他和一个寻常老来丧子的老人没什么两样。即使象帝君那样有数不清的儿女死掉一个也会伤心吧不要说文侯只有甄以宁一个儿子了。我也说不出话来只是默然地站立在一边。
文侯很快地抹了下眼角拍拍我的肩道:“楚休红你回去吧。国祚日衰还有待你们支撑。”
甄以宁死了这消息仍让我一阵惶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去的脑子里只是回旋着甄以宁的样子。这个前程远大的年轻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完了一生命运也实在太不公平了。也许他活着的话这世界也可能会是另一个样子吧。
刚回到住处远远地便听到有人在叫我。那是薛文亦我走了过去强打精神道:“薛兄你怎么有空过来?”
他因为仍然不能行走现在还是坐在轮椅里由一个小厮推着。他道:“我有点事找你你帮我对一下以前你队中战死者的名单。”
他递给我一封羊皮纸我接过来道:“做什么?”
“帝君命工部勒忠国碑要把战死者的名字都刻上去。”他看了看我有点担心地道:“怎么了?黑着个脸。”
“甄以宁战死了。”我刚说完突然想起薛文亦并不知道甄以宁是谁。薛文亦道:“甄以宁是你的朋友么?别多想了高鹫城一死就是十死要是你要伤心十辈子都伤心不完。死者已矣我们还是得想方设法活下去。”
薛文亦只是顺口一说我却猛地一震喃喃道:“是啊还得想方设法活下去。”
天近黄昏红日西沉将西边染得血一般紫。暮霭如同惊雷狂涛一般席卷而来仿佛要吞啮一切。在这样的乱世也许有人会飞黄腾达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只是想方设法活下去而已我也一样。
※※※
十四日午夜蛇人突然向北门动攻击以近千的伤亡掘破城墙江水倒灌入城六月十五日凌晨东平城破。但东平城早有防备平民绝大部份已经撤离而城中抓紧时间添造的船只也已足敷运载城中的五万士卒城中撤退不及的两千平民随守军乘船杀开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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