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漾3 (第3/3页)
啤酒,不许吐。这笔账就算还了。”“这么简单?”我说。“简单不简单你喝完了再说。”“那好吧,”我说,“去哪家?”“你跟我来。”黑人说。他走在我前面,趾高气昂的样。把我带到一个酒吧的门口,弯腰说:“请。”我进去,酒吧不大,人也不算很多。黑人在我身后问:“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这里挺眼熟的?”我没觉得。“你不觉得这里很像‘算了’吗?”我看他是脑短路了。我们找了个位坐下来,黑人很快拎来了二十瓶啤酒,往我面前一放。舞台上的歌手开始在唱歌,是个女歌手,头发很长,看不清楚她的脸,她在唱:我是你的香奈儿,你是我的模特儿……“你注意到了吗?你看那个歌手,她涂绿色的眼影。”黑人一面说一面把酒一一打开说:“喝,我要看你醉!”他戴着手套在开酒瓶,看不去很不方便,但他不愿意除掉它。“我来吧。”我说。结果那晚我没醉,黑人把该给我喝的酒差不多都倒到了他自己的肚里。他坐在那里翻着眼睛说:“我有钱的时候就来这里,我在北京没朋友,张漾,跟你说句实话,我今天看到你,其实我很高兴,我觉得我不是那么恨你了。”“那你为什么不回去?”我说。黑人笑着,当着我的面慢慢除下他的手套,两只手,左和右,都少掉了一根小姆指。看上去触目惊心。“谁干的?”我尽量用镇定的语气问他。“还用问吗?”黑人说,“他们让我永远都不要回去,要是敢回去,就杀了我。”“蒋皎的父亲?”“不知道。”黑人说,“我得罪的人太多了,我不敢确定。”我觉得心里堵得慌,像无法呼吸一样。“有烟吗?”黑人问我。我掏出我的红双喜给他,并替他点燃。他的嘴唇和手微微在颤抖。“我想家。”黑人红着眼睛说,“我在北京没朋友,我住地下室,有点钱都喝酒了,有时候吃不饱,我想我妈。”“那就回去。”我说,“你放心,谁也不敢把你怎么样!”“也许吧,你不知道,其实我怕什么呀,我不敢回去,还有别的原因。”“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问。”“她死的时候,你在吗?她说过些什么?”“不在。”黑人又抓起一瓶酒往嘴里灌,“她把最后的话留给了一个小丫头,你应该去问那个小丫头。”“是吗?”我说,“是不是一个叫李珥的?”“李珥?”黑人想了一下说,“也许是吧,她叫她小耳朵,小耳朵……”
说。“其实我死着与活着也无分别。”黑人真的醉了,他开始语无伦次,“张漾我知道吧啦为什么会喜欢你,她是天生高贵的人,跟我不是一个层次的,我得不到她,可是我愿意保护她一辈,我没有做好,我让她死掉,是我偷了你的手机,是我跟她胡说八道,我跟你犯同样的罪,我们一样的不可饶恕,我后悔我后悔!”他一面说着,一面用只有四根手指的手握成拳头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又一下。舞台上的女歌手还在没完没了地唱:我是谁的安琪儿,你是谁的模特儿,亲爱的亲爱的,让你我好好配合,让你我慢慢选择,你快乐我也快乐,你是模特儿我是香奈儿香奈儿香奈儿香奈儿香奈儿……黑人已经烂醉如泥。他在跟着哼,很离谱的调,狂乱的眼神。我拍拍他的脸:“哥们儿,你没事吧?”他咕哝着:“没事,我想睡而已。”我买了单,在黑人的口袋里塞了二百块钱。然后,我走出了酒吧,走出了灯红酒绿的三里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