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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夕阳迟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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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夕阳迟暮 (第2/3页)

么出来了?’

    雨烟脸颊绯红,看来是方才饮了不少的酒水,谑笑道:‘我可是上当了,听道定说你们家是如何如何的亲切,如何如何的恬然,这一下看来也是热闹非凡呀!’

    ‘怪不得道定。’文定自嘲道:‘这次回来后,家里的突变不光是让你奇怪,连我也有些不大适应。从前不论是碰上了何等过不去的难关,平白遭受了多少的委屈,心底总是不曾感到孤单,正是因为想着千里之外,这么一处简陋的屋檐下,还有一家人在翘首等待着自己,万没想到忽然间家里会有了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文定心中那块依托之地是如何的神圣,雨烟自然也是极有体会,原本满怀笑容的脸颊霎时间消失无迹,若有感触的道:‘这世间的人事改变,又岂是能随人心意的呢?’

    那幽怨的眼神当真是教文定无地自容,文定正在不知如何张嘴之际,不想燕嫣也离席出来,朝他俩走来,这恐怕也是文定此刻最不愿碰到的场景。

    ‘文定,咦,雨烟小姐也在呀!’

    烟迅速收起伤怀,堆着笑脸迎上去,‘适才与几位长辈多饮了些,出来解解酒,这不凑巧遇上了这个呆子。’

    这一声亲匿的‘呆子’可是让文定受宠若惊,哪怕是他们以前情浓时,雨烟也不曾当着他人的面这样的唤自己,断不敢奢求会在如今这种窘境还能有此般优待。

    嫣仿佛很是赞同雨烟的评判,面带微笑,额头微点道:‘不说没发现,仔细看来的确是有些个呆滞。’

    文定弄不懂她们俩见过了彼此后,为何还会像是没事人一般,不但未曾拂袖而去,还显得十分之亲近,对他也是格外的亲匿,往常的矜持与顾虑都被抛开了,一反常态的拿著文定逗趣。反倒是文定自己被她二人弄的不好意思,向她二人连连示弱,期盼着躲过一劫。

    然而这两位心高气傲的江湖女子却似乎是乐此不疲,一时间三个人的气氛显得十分和睦,只是这和睦的背后却藏着几分令文定不寒而栗的诡异。

    直到酒席终了,二女相携而去,文定依旧感觉不到半点真实,彷若身在梦中,一切不过是自己美好的愿望罢了。

    二女离去之时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相互告之自己的住处,嘱咐对方有空去玩耍。

    燕小姐自不必说,理所当然是汉口燕府,雨烟也仍旧是安身于汉口的思雨楼,二女虽然是面朝对方而述,可是眼角瞧着的却是那个木讷的呆子。

    文定如果连这点意思也没听出来,那兴盛和的买卖趁早关张了之。这汉口他难免是要去的,非但要去,还得郑重其事的去拜望长辈,不然如何也是说不过去的。

    除此之外还另有一层缘故,燕嫣临走时对他说了一个在汉口镇广为传播的消息,也促使他迅速下了这么个决定。

    原来源生当在汉口的财政陷入窘境,仓库、茶楼等名目繁多的生意多数已结束,当铺买卖也是岌岌可危。有着百年字号的老铺眼看就要垮台,用本地话讲便是‘倒瓦’的日子已不久远了。

    突然而至的变化让文定惊诧不已。这次回来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汉口转转,自己毕竟是出自于彼处,就算是不打算回去找那个害他远走他乡的蒋大掌柜算帐,相隔十年后再去远远瞧上一眼也是好的。

    原本欣欣向荣的源生商号为何会坍塌的呢?带着这样的疑问,文定再次踏上汉口镇。

    然而他还是晚来了一步,汉口镇上最后一间源生商号的商铺,也就是文定当年在汉口新创的第一家源生当铺也已经易主。文定又不曾停歇,雇舟过江,迳直向庙山老铺赶去。

    好在那块资格最老、历经百年沧桑的招牌仍旧是高高悬挂于商铺之前,然而门前却是冷冷清清,一个顾客也没有。

    世人总是说商家如何如何的无情,殊不知他们自己又怎得不是这般的呢?往日里生意越是红火,他们越是喜欢找上你;一旦遇上倒瓦的时候,便再也不来问津。

    世态炎凉,文定早已是司空见惯了,然而当他遥想当初自己在源生当做学徒时,这附近百姓与铺子的关系是如何和睦,熟悉到就好像自己的家人一般,可到了这最不济的时刻,仍旧还是会唾离了它,文定那颗波澜不惊的心也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客人您好,欢迎光顾我们这间百年字号的源生当。’一别数载,这店里的新面孔,文定已不能认识,然而那股子热情,文定却是不陌生。

    ‘请问客人是打算典当,还是赎物?’

    ‘既非是典,亦非是赎。’

    似是而非的回答叫年轻的伙计一头雾水,试探道:‘难不成又是上门来要帐的?’

    ‘也不是。’东家到底是遇上了何等的困境,经营状况竟会到这种恶劣的地步,文定心中不免引发各式猜测。

    ‘那,您来我们铺子究竟是所为何事?’伙计也无甚耐心去猜哑谜了。

    ‘我乃是源生当的一名故人,听闻源生当近来有事发生,特来拜会,不知此刻有哪位管事在铺子里?’

    ‘哦,原来是熟客,难得在此危难之际还记得鄙店。您问哪位管事的在家?’说到这,伙计惨然一笑,道:‘不瞒您,原先鄙号经营着许多的买卖,各式掌柜不下二十个。可自打铺子里的买卖倒瓦之后,他们一个个跑的跑,散的散,而今铺子里的主事,除了我们朝奉,便只剩下大掌柜了,就连个二掌柜都没有。’

    先前源生当的掌柜都是出自铺子里面,大伙儿知根知底,总是有一股子凝聚力在,纵使是遇上难关,只要主干不曾垮掉,任外面风吹雨打也可以经受的起。

    然而自打源生当在汉口演变成源生商号后,方方面面的业务扩展的太快,以前铺子里培养出来的管事也就不能适应名目繁多的空缺,不得已,章传福也惟有从外面聘用了许多的管事,他们中的一些还是文定给挑选出来的。

    在选用这些个管事时,无不要求他们有过一定相关业务的从业经验,都在别家船运、客栈、茶楼、仓储、店铺等干过相当长的时间。这帮人驾轻就熟,上手极快,只是对商号的情感不如那些铺子里的老人浓厚,一旦出事,鲜有可能与铺子共患难。

    关于这个顾虑,当年文定也不是没有考虑到,还特意与东家权衡过几次,都觉得只要将他们的数量控制在一定范围内,多数的缺仍旧是让铺子里的老伙计充当,那么问题还是不会很明显。

    可他离开之后的情形如何,文定就不得而知了。

    ‘那就烦劳小哥,将贵店的大掌柜请出来一见。’伙计应声而入。

    未几,便有名中年人随着伙计从后面走出来,盯著文定瞧了许久,半晌不曾开口。文定也是好一阵说不出话来,眼前这个神色忧郁、双目无神的中年人,竟会是与自己搭伴共事数载的二掌柜周贵,原本那一头乌发何时竟变得灰中夹白?

    周贵惊奇的道:‘柳朝奉,是你吗?’

    ‘周掌柜,汉口一别后,我们可有年头不见咯!’

    ‘是呀!转眼间我都老了,不过柳朝奉却还是那么年轻。’

    ‘哪里还年轻哟!’文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感叹道:‘这上面已经有好些根白发了。’

    ‘瞧不着呀!’

    ‘都藏在里面,用手稍稍一捻便能寻出好多来。’这世上没有多少不劳而获的机遇,文定深信一句话,所有的成功都是用代价换回来的。

    ‘岁月匆匆,不服老不行呀!你瞧瞧我,这几年头发全白了。’

    ‘是呀!十年不见,你怎得会成了这般?’在文定的记忆中,周贵虽不像年轻人那般干劲十足,可也是为了铺子的买卖四处奔波,怎地十年不见便会有这等迟暮之气?

    ‘哎!’周贵一阵长嘘短叹,不光是文定这样说,好些人都对他说过类似的话,连自己的家人也是,刚刚五十的人却已是老态龙钟。

    都不是外人,也不必藏掖着,周贵让伙计照应着柜台,自己将文定引到后厅畅谈。

    自从文定走后,蒋善本很快替代了他在源生当的地位,就源生当一块的业务而言,沉淫当铺几十年的蒋善本自然是不会输于文定的,甚至更加圆滑世故。然而其余的方面却是略有不足,再加上人毕竟上了岁数,也没有那么些的精力去顾及源生商号那些五花八门的买卖,不得已,章传福惟有大力起用新人、外人,给他们的权限放大了许多。

    初时这些人的确是帮章传福挣进了许多银子,可后来却接连遇上几宗难事,不但有几单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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