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骇人听闻 (第2/3页)
放过,可真等到了这封期望以久的回信,许大人却又作难起来。
衙门里的刑名师爷一边奉上了杯茶水,一边问道:‘大人,卑职瞧着您这几日愁眉不展的,究竟有何烦心之事呀?’
‘本官还能是为了何事,还不是为了那宗叫人头痛的案子。’
‘敬远侯爷与严翰林的态度不是都十分明确吗?大人若是能将此事办的稳妥,有了这一文一武两位大人的照顾,日后准保是官运亨通,前途无量呀!小的还指望跟随着大人,来日水涨船高窥得更大的前程呢!’
‘许某若有那一日,师爷自是富贵可期。’许知府皱眉道:‘只是这案子铁证如山,叫本官如何能使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大人原来是为此事作难呀?’师爷捋了捋胡须含笑不语。
许知府欣喜的道:‘哦,师爷有良计以授,那可就是解决了本官的大难题,过后本官定当重谢。’
别看一个刑名师爷没什么官衔品级,不过是各级官员聘请的幕僚而已,可论起大明律法,他们却要比那些高堂在座的官爷们熟识许多。若是有了一个好的师爷,大人可以做的安闲自在;反之,若是那些衙门里的二爷不合作,官老爷的日子过的也是十分艰难。
那些熟悉衙门里门道的人都知道,案件的审判关键不在老爷,而是执笔在手的刑名师爷。只要你过了师爷那一关,凡事便有的商量,如果没打通师爷那一关,往往就会平添许多的麻烦。
‘良计倒是不敢,这些年在衙门里当差供事,卑职只是粗略有些体会。’
‘快讲,快讲。’
‘卑职以为,但凡这种无有苦主的案件还是往小处处置的好,案子越是在下面州县,越是不容易叫人瞧出端倪来。若是放在大人这里处置,如何能瞒过那些监察御史?’
‘我朝监察制度空前之完善,太祖在建朝伊始,即便赋予都察院非常大之权柄,是以本朝的御史中涌现出的仁人志士也出奇的多。就好像高攀龙、杨涟、左光斗、魏大中、黄尊素等人,纵然是阉党横行猖獗,权势滔天,可仍旧是勇于站出来廷争面折,即使送命,即使是祸及家小也再所不惜。这类的仁人君子层出不穷,便是源自监察制度的完善。’
‘不但是朝廷上建有都察院,各省亦有监察御史四处巡查,遇到官吏不法之事,也不必通过下面这些盘根错节的一道道衙门,而是直接上报都察院,由都察院直接处理。所以下面的官吏最怕的就是这些食古不化的监察御史,一个不留神乌纱不保还则罢了,闹不好脑袋也搭进去了。’
‘师爷的意思是?’
‘大人何不发道公函,就说此案疑点重重证据不足,发还给应城县重审。然后再私下使人知会县令一声,让他酌情找出几处纰漏,自认失察将人犯无罪释放,大人您呢便假装训斥他几句,日后再找机会安抚于他,此案也就一笔带过了。’
‘诶,师爷此策好是好,可就怕到时有人捅破呀!’
师爷吟吟笑道:‘卑职之所以说幸好此案并无苦主,便是有这层考虑。公堂审案怕的就是那些不依不饶执意上告的犯人家属,就算你准备的再怎么周详,也难保不会出现纰漏,一子错极可能便会满盘皆输。可此案并无受损一方,强要说起来也就是那应城县的孔某折损了些许银子,卑职观此人胆小如鼠,如何胆敢与大人作对,再说本案若是拖个一年半载,他搭进去的银子只会更多,肯定是愿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师爷此策令本官茅塞顿开,甚合我意。就按此计从事,一切还有劳师爷从中操持。’
师爷一拱手恭谦的说道:‘能为大人分忧乃是卑职的荣幸。’书房里顿时笑声连连。
他们在书房里为文定的案子而筹划,文定却安详的待在牢房里与彭牢头扯着闲篇,自打文定从一文不明的穷鬼变成知府大人特意叮嘱的贵宾后,彭牢头的态度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不但仅仅是文定的膳食住宿有了质的飞跃,每有闲暇之时彭牢头还会不请自来,与他家长里短聊个没完,渐渐地他二人也熟稔了起来。
一开始二人还是心存芥蒂,聊的不过是些牢狱里的新奇见闻,就好像那间曾经给文定痛苦回忆的黑号房,里面关押的要嘛是凶恶狠毒的重犯,要嘛就是在大狱里称王称霸的恶人,之所以将他们这些凶神恶煞的重犯关押到一处,一则是便于管理,免得他们在别的牢房扰乱秩序,一则就是为了用他们这班牛鬼蛇神来惩处那些个不听话的犯人。
是以大狱里的衙役们对那里发生的事是充耳不闻,犯人们则是谈虎色变,近乎于是大狱内的一块禁地,那里面发生的稀奇古怪之事简直是数不胜数。趁着谈兴彭牢头还说了件新近发生的怪事,也是有关那间黑牢的,乃是发生在文定搬出来后的日子。
那黑牢之中的犯人向来都是以兄弟相称,自己有一套不成文的排序,从老大一直排到老七、老八。别看这几个不起眼的称谓,在这大狱之中可就是权力的象征,是在无数次拳脚的较量中确立起来。他们严守这种次序,有吃的便是排头的先吃,有苦差则是排尾的去做,向来都是主次分明,这些文定在那几日中也是体会到了。
可那一日不知是为何,兄弟几人竟然无来由的拳脚相向,场面十分惨烈,黑牢老大生生被那几个小弟打成了残废,黑牢里面余人的惨状也好不到哪去。听他们旁边号房的犯人说,那日除了拳脚声闷哼声,再也没听到旁的喊叫声。
狱卒们本以为是一次争夺权利的拚斗,也就没去理会,可第二日当栅栏里的那几个犯人苏醒过来,哀号声叫骂声却响彻了整间知府大牢。
从他们嘴里的叫骂声中,仿佛并不知道是谁向他们下的毒手,可当日号房里除了他们自己外再没有旁人,种种迹象也表明动手的正是他们自己,然而他们一个个的表情又不像是在说谎。狱卒们思量了好久也找不出原因,最后惟有一股脑全推给是鬼魅作怪,让犯人们又一阵恐慌不安。
当彼此间的生疏消失之后,他们俩所聊的话题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好像今日文定便与他谈起初进来时所受到的礼遇,彭牢头随即道出了其中的缘故。
‘这话也就是对你柳老板,若换做旁的人我决计是不会说的。小的在这大牢里待了十好几年,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过呀!别的不敢说,这份眼力总还算有点。这些日子相处过来我也看出点门道,你真是个不错的人,好像刚开始那阵吃了小的那么些亏,也从没记在心上,更没提那秋后算帐的话,过后一样是有说有笑。别看柳老板文质彬彬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可光是这份豁达我看便比那些自以为英雄了得的江湖好汉们要强上十倍不止。’
‘彭老哥,你言重了。’文定如何敢与那些江洋大盗比高低,又接着适才的话题问道:‘还请彭老哥指教一二,也好除去区区心中的疑惑。’
彭牢头又犹豫再三方才说道:‘其实我不说,柳爷这些日子也亲眼见到了,但凡是初来乍到的新犯人都得经过些磨难。大千世界处处不都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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