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狰狞地狱 (第2/3页)
头后,自己的苦难便算是到头了,殊不知远远不是他想的那般容易,这一切仅仅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一进荆州府大牢后,木枷倒是解去了,然而狱卒却用一条铁链将他拴了起来,旁边便是尿缸,气味是臭不可闻。
链子的一头套文定的脖子上,一头则环环绕在栅栏上,链子收得十分紧,叫他无法安坐,只能是站立一旁。
锁牢实之后,狱卒便不理文定的声辩,一言不发的自顾离去,同个号房里的犯人齐齐望著文定发笑,那一张张脸孔上无不是洋溢着幸灾乐祸的表情。
就这样文定一直站到掌灯时分,僵硬的双腿几近没有一丝感觉,那姓彭的狱卒这才又走到近前,朝著文定轻蔑地说道:‘怎么样?这半日下来,滋味好受不?’
这还用问吗?不但是一直站立着,忍受身旁那股扑鼻的恶臭,还不断有人不怀好意的笑嘻嘻来到他身旁解手。
文定是避又避不开,让又让不过,要多难受便有多难受,赶忙回道:‘不知在下何处得罪了尊驾,为何要与我开这种玩笑呀!’
‘不用乱猜,我们是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也没有人要我特意招待你。这都是我们牢里的规矩,不论你在外面如何了得如何的风光,任何人只要进的此门来,都必须得经过这一关,这下子你该是明白了吧?’
人在屋檐下,怎容得文定有异议,连声应道:‘柳某省得,省得了。’
‘好,明白就好。’对于文定的态度,彭牢头还是满意的,既而说道:‘听外面的兄弟说你是个做生意的,买卖做的还挺大。呵呵,我就喜欢和买卖人打交道,说起话稍稍一点就能明白,不像那些凡事也不懂的二楞子,总是要费老大的劲才能让他们明白过来。’
‘我就直说了吧!你身上的官司我们管不了,是输是赢全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可只要官司一日未了,你就得在这里待上一日,我们这儿可说是荆州府最阴森的地方,也可以是荆州府最逍遥的地方,这一切都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还望官爷指点。’
彭牢头解下拴在栅栏那一头的锁链,牵著文定往旁边那几个牢房走去,文定身不由己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
‘瞧见那屋了没有?’
文定顺着牢头的指引望过去,只见里面有几间房,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板床、木桌、木椅和铺盖等物一应俱全,俨然与外面的客栈一般无二。虽算不上有多么华丽堂皇,可在这种恶臭扑鼻,脏污遍地的牢狱之中,已经可说是天堂了。
‘若是想把这链子打脖子上取下来,得十两银子;进那屋先得拿三十两银子,打地铺外加十五两,想睡高铺则要加二十五两。若是你不习惯与人同住想图个清净,拿一百两来,这间屋就全归你支配了;这以后一日三餐嘛!可以长包也可以一顿一顿的算,如果有额外要求比如要去外面酒楼包席,我们都可以代为置办,价钱嘛当然得另算,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文定暗自咋舌,眼前的事若不是亲身经历,叫他如何敢相信,这大狱之中竟然每一条每一件都是明码标价,相较起来外面的客栈、旅馆都要逊色的多。
之所以一开始便要将新进的犯人锁在马桶旁,就是为了给每个新来的犯人来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不论在外面你是大富大贵的权贵,还是众人仰慕的天纵奇才,又或是横行无忌的恶霸无赖,进得此门来就是头虎也得爬着,是条龙也得盘着。
彭牢头露出丝丝笑靥,大有不怕你不答应的意味,道:‘考虑的怎么样?你是要选哪样的?’
‘官爷您还是把区区锁在刚才那地方吧!’
多少强匪悍贼进了大牢都得按规矩来,文定的表现让牢头很是吃了一惊,呆楞了好一阵,方才诧异地说道:‘生意人就是生意人,看着你年纪轻轻,还以为会有什么不同,没想到也是一样舍财不舍命。’
‘彭爷您误会了,并不是区区不承您的情,只是事起突然,我来的时候并未有所准备。随身那点散碎银子,还有其他物品都被带我过来的几位官爷拿去了,现下连件遮体的衣服都不曾有,如何能孝敬您老呀!’
牢头牵动着铁链让文定来来回回走了两圈,发现果然如他所说的那般,除了件破破烂烂的中衣外已是身无长物,不由得骂骂咧咧起来:‘这些断子绝孙的混帐,把人都搜干净了才扔进来,让我们吃什么去,简直他娘的猪狗不如。’
一连串问候他们十八代祖宗的话语脱口而出,文定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一直到他口气稍有缓和后,才和他打着商量道:‘彭爷,要不您看这样如何,区区写张便条麻烦您差人给送出去,请鄙东使人送银子进来。’
‘哼,你把我们这里当作是什么地方了,还可以赊帐,讨价还价做买卖吗?’
眼见着商量不成,文定也别无它法,无奈的道:‘那在下真的就黔驴技穷了,彭爷您看着办吧!’
彭牢头被堵的半晌也说不出话来,愤然地猛拖铁链,又将文定拴在了栅栏上,然后就头也不回离开了。
这一日下来文定粒米未沾牙,在饥肠辘辘中朦朦胧胧的睡去。
文定做了个甜美的梦,梦中自己一会儿在望月亭与雨烟清谈,一会儿又到了香溪河畔与燕大小姐的偶遇,转瞬间又是扬州柳堤边,又来到了刘老宅门外的那片松竹林中。
美好的画面,此起彼伏在脑海中不停盘旋,就好像发生在前一刻似的,清晰的仿佛伸手便能触碰。
美好的时光往往会飞逝而过,未等那些沉浸在幸福之中的凡人细细品味,便又消失无踪。是以这世上向来不乏凡夫俗子,耗费一生的光阴去追忆那些旧日美好,特别是在来去无迹的睡梦里。
也不知到了何时辰,隐约中文定耳边传来到一阵铁器的碰撞声,紧接着是脖间忽然变的喘不过气来,文定睁开眼望见那彭牢头正抽动着铁链,拉扯着自己。
‘怎么了,怎么了?’
‘嘿嘿,怎么了。’彭牢头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冷冷的道:‘没交银子还想这么舒适,你别做梦了,过来跟我走。’
‘别拽别拽,我跟你走就是了。’来的一路上文定早就明白了个道理,既然已经落在了他们手里,就得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否则该受的罪逃不过不算,还得额外赔上点。
文定的镇定更是让牢头感到了不快,他连连扯动铁链想要从文定口中听到那声求饶,可由始至终文定只是跟随着他,一声不发。
短短的路程很快便走到尽头,牢狱中总是会传出各式的哀号,每个栅栏的背后都有,这半日下来文定的耳中便听见了不少,可走到眼前这间牢房外时,却出奇的安静。
这里面是黑漆漆的一片,独立于一干牢房之外,越是靠近它就越是显得安静。
‘给我进去。’牢头将牢门打开,一把将文定推了进去,冷冷地笑道:‘看你再如何安逸的起来。’
未曾防备的文定,一个跄踉不稳连滚带爬的跌进了牢房之中,彭牢头拎着灯笼志得意满的走开了,那最后一点光亮也随之消失了。
虽然眼不能视,不过文定依旧能感觉到周围许多浓厚的呼吸声,这更是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息。
‘老大,来了个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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