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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书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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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书试读 (第1/3页)

    凌励无jīng打采地坐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边。听着人来人往的脚步声、街市上商贩的叫卖声、孩童们无忧无虑的欢笑声,心情却丝毫不为之所动,一点jīng神都提不起来。只能直勾勾地看着面前铺开的画板,无意识地捏着一支6b铅笔等待着生意上门。

    这样的rì子已经过了半个月。自从美术学院二年级学生凌励到野外写生遇雨,进山洞躲避却莫明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后,每天都坐在这个地方等待有人赏识自己的画作,似乎这就是全部的生活。

    万幸的是,这个年代他还约莫知道一些,明崇祯元年;这个地方他也知道,江南苏州府。但是他不太懂画中国画,无论是山水花鸟,还是工笔写意。他正好不好学的是油画!尽管在美术学院里还是小有名气的人物,颇得几位老画家的赞赏,可是在这个年代的江南,人们根本就不懂得欣赏这种“稀奇古怪”的画法。按照《中国美术史》的说法:这个时候正处于西方文明接触东方文明的初级阶段,西洋画还只有极少数达官贵人,或者与西方传教士有接触的人才能看到。

    因此,每天他应酬最多的是那些街边顽童们。这些小家伙可不会管他肚子饿不饿?奇异衣服的口袋里有没有钱?他们只会好奇地看看、问问、嬉笑一阵后跑个没影儿,说不定什么时候想起了、来兴趣了,就成群结队地又来围住凌励问这问那。

    眼看着,太阳在十泉街漫长的街道西头晃荡。凌励暗自叹息一声摸了摸口袋,里面还有上次交易后经过用度剩下的十几个铜板。心道:明天,明天再卖不出去画就要流露街头了!唉,想后世家家户户几乎都挂着一两幅油画装点门面,现在怎么……

    “这位兄台请留步。”

    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客栈的凌励没有意识到别人是在招呼自己,一整天无人问津的遭遇让他已经有些麻木了,本能地觉得不会有人跟自己说话。因此,他以为背后的人在招呼其它人,依然无jīng打采地走向客栈。

    肩膀上的画板被人拉了一下,凌励转身看去,一个头戴浅蓝sè文士冠,一袭同sè团花文士长袍,白面红唇的年轻男子正拉着自己画板的肩带。

    “兄台,不才乃松江府华亭陈子龙,能否请兄台借一步说话?”年轻文士见他转身,马上自我介绍了一番,又游移着略带惊讶的眼神打量着他的古怪装束。

    凌励在这十泉街上一整天没跟人说话,此时见有人来搭讪攀谈,心想莫非是生意上门了?也不介意对方看自己身穿牛仔t恤的奇怪表情,忙冲着陈子龙点了点头,学着这个时代的口吻道:“敢不从命。”

    陈子龙闻言脸sè一喜,右手作势摆了个请的动作,等凌励迈步后也跟在左边。

    “兄台,前面乃苏州府有名的丰醑楼,不如由不才作东,你我边吃边谈可好?”

    成天在那丰醑楼对面闻酒肉香气的凌励哪里会拒绝这样的好事?到这里半个月来还没尝过肉味,一听这话,喉咙里马上就伸出爪牙来。不过,人家请客的说得是轻描淡写,风度是温文尔雅,凌励也只能强抑心喜,保持一丝矜持微微颔首而已。

    丰醑楼,楼高三层,厅堂阔大,窗明几净,朱漆大柱上挂着一副对联,上书:“酒香迎来四方客,菜美酬尽五湖宾”。还在凌励打量这“古sè古香”的酒楼时,却见柜台里一位面貌干瘦,蓄着山羊胡子的中年人小跑过来拱手施礼道:“哎哟哟,陈公子光临敝楼,令丰醑楼蓬荜生辉啊!请,楼上请,小二!快给陈公子准备雅间,上明前碧螺chūn!”

    陈子龙不惊不诧,也不冷不热地回了一礼道:“许老板客气了,陈某只是在这里会个朋友,叨扰,叨扰。”

    “这位,贵友,吔?”那许老板刚惊奇地看了凌励几眼忍不住发出异样的声音,就见陈子龙面现不悦之sè,忙道:“请,楼上请。”

    小二将两人迎进名为“云纹”的雅间,陈子龙熟练地点了酒菜后就令他退了出去。

    吃饭,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凌励定下心来,勉强正sè向陈子龙道:“不知道陈公子找在下有何事?此时此地再无别人,请公子明言。”

    陈子龙喝了一口茶,在放下茶杯的时候瞟了一眼凌励放在一旁的画板,笑道:“兄台作画可是在那平板之上?”还没等凌励回答又问:“不知道兄台可否将大作出示一二让陈某瞻仰呢?”

    面对连续两个问题,凌励只能边点头边谦虚地说:“陈公子不必客气,这些小画公子要看尽管拿去。”说着,他提起画板解开绳头,将里面夹着的几幅水粉画和素描展示出来。

    赏画从来没有平放着看的。无论是中国画还是西洋画,最佳的欣赏方式是挂在有上侧光的墙壁上,用正面迎接观赏者的平行视线。这样,观赏者就可以得到了画者相同的视角,这可是赏画品画的第一法门。

    凌励当然知道这些基本的知识,而陈子龙显然也是此道中人。等凌励把画立放在椅背上后,陈子龙略微后退细细观看,半晌才赞道:“好画,好画!兄台大作与子龙平rì所见大异其趣,晃眼看之竟如有实物在前,又如身入画景。绝妙,绝妙啊!子龙生平观画无数,从未见过如此神技!”

    被人夸上天的凌励不禁面红耳热。中国画采用散点透视,讲究笔法墨工,讲究布局气势,讲究意境深远。而西洋画则用物理透视法,讲究光影效果,讲究sè彩造型,讲究逼真再现。不过,美学是相通的,不论采用的技法有何区别,人类的视觉感受和本真的美学标准还是基本一样。被这位陈子龙如此赞誉,不过是因为他第一次看到西洋画法而已。

    “公子谬赞了,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凌励听别人说话有半个月时间,加上在电视里也看了不少古装戏,这些戏词还是能够信手拈来。

    “子龙冒昧请教兄台台甫仙乡?此等大作流落街头埋没尘间疏为可惜啊!”陈子龙眼神还停留在几幅画上,语气却显得无比真诚,甚至流露出一股看到明珠暗投的可惜之情。

    凌励可无暇分析对方的心情,他在寻思着“台甫”是什么意思?经过大脑的一阵剧烈活动,总算从“仙乡”二字中隐约猜到。忙拱手道:“不才姓凌名励,祖籍杭州。”

    陈子龙重新作礼回应着:“小生松江陈子龙,字懋中。凌兄,子龙旬月后将娶妻张氏,不过张家乃官宦人家,世代书香门第。张小姐xìng喜书画,尤喜作仕女图。子龙想请兄台为之画像,笔资十两,不知兄台肯允否?”

    十两!?画一张肖像画就值十两银子!?妈呀,时来运转了!

    穷困潦倒几乎走投无路的凌励高兴昏了!要知道他住的客栈一天只要二十五个大钱,而一两银子要换两千大钱,十两银子足够普通人家过上一年的舒坦rì子了!

    这不是时来运转还是什么?

    凌励忙一口答应下来,还在美滋滋地想着即将有十两银子的进帐,又听陈子龙道:“凌兄,这幅小桥流水乌篷船可否割爱?”

    小桥流水乌篷船?啥玩意儿?噢,原来是说那幅水粉风景写生啊!好几天没卖出画的凌励更是大喜过望,忙不迭地点点头,又怕对方看轻了自己,慌忙端起茶杯以喝茶的动作来掩饰激动的心情。

    “出门匆忙,不知道这些充作画资够否?不够明rì凌兄与我回松江再行补足。”陈子龙从怀里掏出布褡裢,掏出几颗碎银子推给凌励。

    凌励一看,估计也有二两左右吧?虽然是碎银,但是颜sè并无发黑,也是足秤的上好碎雪花银呢!忙伸手拢了过来,嘴里颇不好意思地道:“公子说明rì即去松江府上,届时凌励再为公子作几幅称心小画。实不相瞒,流落苏州半月买画维生,早……”

    陈子龙笑着摆手道:“兄台真是直爽之人,子龙省得。如兄台不弃,想请兄台在松江盘桓几天,也好请教神妙画技之一二,不知兄台意下如何?”

    说话间,小二托着一盘酒菜进来了……

    酒足饭饱的凌励回到客栈后偷笑不已。

    今天他终于遇到识货的人了,不仅混了一餐不错的酒饭,还把一幅八开的水粉风景卖了二两碎银子。与其说这些钱能解决目前生计的窘困,不如说是让凌励看到在这个世界生存的希望。他相信苏州有一个陈子龙,这个时代的中国就有无数个“陈子龙”,只要他们都掏银子出来买自己的画,嘿嘿!能不偷笑吗?

    他想着、傻笑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陈子龙就来到客栈敲响了房门。这位有秀才功名的书生还是穿着昨天的浅蓝sè衣服,却为凌励准备了一身稍微有些旧的青sè文士服。待凌励换上后去铜镜前一看,哟!真还是不伦不类的打扮,短头发配上“古装”,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忍不住自己都想笑!可是转念一想:入乡随俗嘛,真要穿着牛仔裤t恤衫去别人家里作客也不礼貌。

    吃过早点上了马车,两人一路谈笑着行至正午时分,才到松江府华亭县东陈府气派的正门口。

    “进士及第”的金字大匾赫然挂在照壁前的大门上,二门上也有一个大匾,上书:“诗书传家”,进了三门才是正厅。一路上看见不少仆役丫鬟打扮的男女向陈子龙恭敬作礼,俨然一副官宦人家的气派。

    “凌兄,家父乃万历四十七年中进士,官至刑、工两部郎,这边请。”陈子龙边引路边对面露惊sè的凌励解释着,见他露出慎重的表情,又道:“家父过世已两年,此番带凌兄去见家母。”

    凌励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去见什么大官儿!坦白说他是有些害怕。尽管他也十分机灵善结人缘,沉缅绘画艺术的殿堂里后更是想方设法求得名师指点,否则也不可能考进美术学院油画系,更别说在学院里小有名气了。但是他脑子里还是清楚一个概念:古代封建王朝和现代mín zhǔ社会的官员之间肯定有些区别。

    穿过一个不大但布局jīng妙的小花园来到后院正房门口,陈子龙停住脚步正正衣冠后,才提声道:“娘亲,子龙回来看您了。”

    “我儿回来了?!快快进来,进来吧。”房内传出明显带着惊喜的中年女声。

    “娘亲,儿子带了一位朋友来拜见娘亲。”陈子龙没有动腿,而是耐心地在门外禀告着。

    凌励暗想,真是书香门第,这母子之间的礼数也是相当周到。想那陈母寡居两年,自然对外人有所避忌,而陈子龙也能考虑到这点,看来他对母亲也是极为上心。听人说“交朋友交孝子最可靠”,这样看来陈子龙兴许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朋友了。

    雕花的木门“咿呀”一声打开来,门口俏立着一位身着水绿罗衫,挽着一个向左倾斜的不知名发髻,大约十五六岁光景的年轻女子。肤sè白皙、柳眉明眸、真是一个典型的江南“古典”美女呢!只见她落落大方的侧身一福,红唇轻启道:“公子,夫人有请。”

    画画的人善于观察眼光很毒,就这么一刹那,凌励从那年轻女子眼神流转中看出一抹发自内心的惊喜。

    “嫣儿,这位是凌公子。”陈子龙含笑介绍着身后的凌励。

    “见过凌公子,夫人有请凌公子入内叙话。”

    嫣儿大方得体的柳腰一动,盈盈一福,清脆又温婉的声音煞是好听。凌励忙拱手作揖道:“见过姑娘。”心里却想:这位嫣儿姑娘不当歌星还真可惜。

    这才进屋去,只见一位大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美妇端坐在正座上,一身长袖夏衫外罩银白绣花锦缎小褂,眉目端庄高贵却不乏慈祥,满面的欣喜之情。

    又是一番见礼后,凌励总算在陈母和嫣儿有些怪异的目光中跟随陈子龙就座。他知道别人目光中的含义,还不是自己的短头发惹的事嘛!兴许,自己的短发跟某个蛮夷民族一个模样呢?那可糟糕了!明朝是程朱理学大行其道的朝代,江南好不容易的资本主义萌芽都被这封建思想扼杀在摇篮里。在这种思想下,人们对异族大多数是带着歧视的目光看待。

    还好,一老一小两女的眼光中除了惊讶外并无歧视的sè彩。

    “娘亲,儿子在苏州十泉街偶遇凌兄,为凌兄高绝画技所倾倒,又想张家小姐素喜仕女图作像,眼看婚期已近,就请凌兄移步松江,择时为张家小姐作画。”陈子龙恭恭敬敬地给母亲解释着。

    陈母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道:“我儿能想着婚期已近,想着张家小姐,为娘甚是高兴。隔rì请高媒婆安排一下带凌公子过去即可。”

    “娘亲,儿子已幡然醒悟,此后必用心读书,再不流连勾栏青楼。成家立业后必考取功名搏个大好前途。”陈子龙信誓旦旦地道。

    凌励寻思着,看来这陈子龙以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跟书上写的那种世家公子一个德xìng。

    只听陈母欣喜地“呵呵”笑了几声,慈爱地看着一脸认真的儿子道:“好,我儿有志向就好,只是脾xìng还得收敛收敛,那年击打朝廷缇骑官差之事,可把为娘担心坏了。哎,看我,怎么高兴得糊涂了?忘记凌公子还在。凌公子,我儿赞你画艺了得,不知可否让老身一睹呢?”

    凌励知道官宦人家的女人不能小看,人家一般都是对琴棋书画有些修为的,忙拱手躬身道:“夫人不嫌凌励画工鄙陋,凌励马上取出请夫人指正。”

    他这句话正说到了点子上。陈母尤氏也是书香门第出身,擅长书画,在工笔花鸟上颇有造诣。可惜这个时代男尊女卑,生生地把无数女子的才华变为取悦男人的一种手段。如明末清初有名的秦淮八艳就是以美貌和艺术才华留名青史。

    待凌励在陈子龙的协助下将画夹里的十多张画取出陈列后,屋子里陷入了沉默之中。凌励观察着众人的神sè,陈母目不转睛地一幅幅仔细欣赏着,不时若有所悟地挑动一下眉头;那叫嫣儿的俏丽女子则是美目中光华流转,一副难以相信的表情;陈子龙带着些得意神sè也跟着观看昨rì并未看全的画作。

    半晌,陈子龙接近嫣儿道:“嫣儿,我选中了一幅小画,你能看出是哪幅吗?”

    嫣儿看了看画,又瞟了一眼陈子龙,娇声道:“公子最喜游历山水,书画也师法自然,奴婢想,应当是有小桥流水乌篷船的那幅。不知奴婢猜中否?”说着,嫣儿伸出如葱玉指指了一下。

    陈子龙得意地笑着看了凌励一眼,道:“嫣儿可问凌兄。”

    凌励忙点了点头,顺便给嫣儿送上一个赞许的笑容。

    “我儿,果然是好画!画风以实为意,与常见之以意为实大异其趣,偏又感觉sè彩高雅,意境深邃,久观之,竟然有身临其境之感。明rì,可请你舅父大人来观赏一番。”陈母一脸惊讶莫名的表情,看着短头发的凌励对陈子龙说着。

    直到凌励跟随陈子龙到东厢的书房后才知道,其舅父尤万松竟然是松江、苏州一带颇有名望的书画大家。隐隐中,凌励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一条在这个世界上飞黄腾达的道路……

    官宦人家毕竟不凡,陈子龙口中的“家常便饭”居然也有七八道菜式。阖府上下能够上桌的只有陈母、陈子龙、蔡如嫣(嫣儿)和客人凌励四人而已,旁边伺候的丫鬟仆妇却也有四人。

    真算起来的话嫣儿也是丫鬟,不过深得陈母喜爱,以义女之情相待,陈子龙也颇喜欢这个义妹,才得以与主家、客人同桌。

    席间宾主谈论的话题始终没有离开凌励的画技。越谈众人兴趣越隆,言辞之间也越投机,不知不觉的彼此亲近了不少,礼节上过于呆板的东西也消失无踪。

    一离开饭桌,陈子龙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凌励回到书房,要他按照席间所言的“形实神似”之法为自己画像。

    凌励当然不会拒绝,他要把握住机会。身为美术学院的学生,他清楚地知道艺术也有圈子,古往今来都是一样。如今陈子龙就是能帮他踏进江南艺术圈子的“贵人”,哪里有不全力以赴表现一番的?

    所以他毫不犹豫拿出来到这个世界后尚未动用的油画箱。这东西平时舍不得用,因为颜料和纸张(画布)有限,越用越少。虽然他也知道颜料的制作方法,可是所需的制作场地、工具、材料,却不是他目前能够筹办齐备的。

    同样是四开大小,纸张却换成了更厚重的油画纸。待陈子龙郑重其事地按照要求端坐下来后,凌励仔细地观察了一阵,取出碳jīng条全神贯注于眼前的人物造型中。

    简单的素描完成后,凌励道:“陈公子可以起身活动了。”

    “成了?”陈子龙惊讶地问道,接着就好奇地走过来一看,只见黑白之间,自己的形象实实在在地展现在纸张上,竟然跟铜镜里面的影像一模一样。不禁赞叹道:“凌兄高才,神乎其技!不如,你我二人互以表字相称如何?”

    凌励当然知道古代人互相称呼表字是表示关系亲近,自然毫不犹豫地道:“懋中兄,小弟,小弟表字宜世。”其实他哪里有什么表字,不过是临时胡诌了一个,意思是已经适应了这个时代。

    陈子龙看着画上的自己还在“啧啧”赞赏,见凌励拿出一把油画笔和调sè板等物件,忙好奇地问来问去。直到想专心作画的凌励有些不耐烦了他才惊觉,连连抱歉道:“子龙实在好奇,竟然忘记作画需要心平气和、全神贯注了。哎呀,我得派人去请舅父大人,宜世老弟,我去去就来,有事可使唤书僮陈安去办。”

    凌励巴不得这个碍事的家伙早点离开,这样喋喋不休地在耳朵边sāo扰,让他几乎不能去凝神分析陈子龙的形体特点,肤sè特征和jīng神特质。作肖像画,可不是依葫芦画瓢那么简单!要做到逼真传神的同时sè彩运用协调高雅,具备一定的艺术价值,就需要认真地将在脑海中的人物印象与草稿素描之间找到联系,成竹在胸。善于观察和思考,是对一个画家最基本的要求。

    中国画以线条造型为主,sè彩为辅,追求神似;油画则以sè彩造型,作品完成后几乎看不到单纯的线条,追求完美展现体积、空间、sè彩变化和造型的准确xìng。因此以油画技法绘制肖像画是个颇费时间和jīng力的事情。

    为陈子龙作像的工作直到第二天晌午时分才告完成,期间凌励只睡了三个时辰(六个小时)。

    当他将画作摆放在与视线平行的书桌上,然后拉开书房门时,惊讶地看到外面居然有七八个人在等待着。可能这些人都看过那些水粉画了,一见他开门露面,纷纷惊喜出声。

    陈子龙呵呵笑问道:“宜世老弟,可是画作完成了?”

    凌励现在的目光并没有集中在陈子龙身上,他发现在陈子龙背后有一位身材高瘦、双目有神、蓄着三绺长须的华服中年人,凭着画者的本能和中年人与陈子龙有些相似的样貌,他确定这位中年人就是今天要见的关键人物——尤万松。

    面对长者他自然不敢张狂,忙躬身作揖道:“凌励忘情作画,竟然不知道诸位在此,失礼,失礼!请各位恕凌励无礼之罪。”

    众人纷纷客气地答礼,陈子龙在一旁道:“宜世,是否可以进去了?”

    凌励点点头闪到一边作势相请,这里真正的主人还是人家陈子龙呢!

    众人礼让一番,还是陈母和尤万松当先,陈子龙和凌励继后,其它人尾随而进。

    “子龙?真是子龙!妙,妙啊!”尤万松一进书房看到书桌上摆放的肖像画就失声赞叹起来,人也停步立在那里,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画像,突然又把陈子龙拉到面前来打量一番,唏嘘道:“神,神了!各位请看,画中我儿与身旁我儿,形神如此酷似,然画中我儿则更为俊朗一分。好,好,看那眼神嘴角,子龙的xìng情表露无疑,恍惚间,那画中人似乎有如实质一般!奇,奇妙!难怪眼界高如我妹亦以‘神乎其技’四字谓之!”

    进屋之人显然都是对绘画有些造诣的,听了尤万松给予画作的评价也无不点头称善。

    尤万松走近那幅画几步,仔细看了看,又后退几步再看,摇着头“啧啧”有声就是不再出言评价。良久,他转向凌励道:“这位凌公子是师承哪位大家?如此造诣已然有了名家风范!年纪轻轻,难得难得!让我等又羡又愧啊!”

    凌励心道:我不过是以新奇取胜而已,要说名家风范,嘿嘿,恐怕有点言过其实了。不过,名气这东西八成是吹捧出来的。有这位尤万松替自己吹捧一番,想来在江南扬名立万就容易多了。

    利害关系一想明白,凌励向尤万松长揖作礼道:“久闻尤前辈画艺高超,小生凌励今rì得拜见前辈,还望前辈多多指点提携。实不相瞒,小生恩师流落山野寂寂无名,早已仙逝西去。因而凌励画艺多出自创,杂驳不堪,正yù寻名师投门深造。”

    尤万松捻着长须思忖片刻,左右看了一眼道:“不知凌公子找到名师没有?”

    凌励一听这话心道有门!这画坛里面跟武侠小说里的武林类似,最注重师承门派,名利之争也颇为激烈。一个自称从杭州来的小子想在南直隶一带打出名号,就得有一个“好出身”。

    “回前辈的话,已然找到。”凌励说着,抬头向尤万松投去仰望渴慕的目光。

    尤万松因为有同道在旁,纵然看出凌励的心思,也想马上把这个稀罕宝贝收作自己的徒弟,却也不能不等凌励把话说明,而作主动表示。因为今天诸人所见,凌励的画技显然跟众人不同,硬要将其收入门下,必然引来非议,反而不妥。

    凌励从尤万松的犹豫和眼神中看出玄机,干脆前襟一撩双膝一屈跪拜下去道:“小子凌励恳求前辈收录为徒,指点画技!”

    “哈哈……”尤万松捻须长笑,显然开心至极,笑声一落,大咧咧地伸出手掌虚抬一下,环视左右众人道:“今rì天赠奇才予我南山画派,呃……徒弟请起。改rì为师当大排酒席,宴请四方好友同道,昭示我南山门墙再添奇葩!”说完,他又转向陈母道:“妹子,为兄今rì借陈府酬谢诸位见证同道好友,如何?”

    陈母自然敛衽为礼,点头应是。

    凌励见事已成,也站了起来,很自觉很乖巧地站到尤万松旁边。此后的主角就变成尤万松了,至少同来的几个人都要向他致贺,带着复杂的心情恭喜他收得高徒……

    当下,陈母尤氏指挥着家仆丫鬟们布置酒席,尤万松则和同来好友围着新收徒弟的画作评头论足。陈子龙趁机拉了一把凌励,示意出去说话。于是两人偷偷溜到书房外的后花园,在草亭里叙话。

    “恭喜宜世老弟,有南山画派为依仗,老弟当纵横南直隶画坛,来年必可名动京师。”陈子龙一脸欣喜地拉着凌励的手腕,眼中流露出真诚的恭贺之意。

    凌励当然知道今天的事情实际上是陈母昨天就想到了的,妹妹为哥哥找一个好徒弟,人之常情啊!如今,自己需要南山画派撑腰,创出名气;南山画派也需要自己的画技来光大门户,可以说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当然,没有陈子龙和陈母慧眼识珠,自己兴许还在为今天的生活烦愁呢!

    “懋中兄,凌励rì后如有所成,必不忘记兄长和伯母提携之恩。”

    “说哪里话呢!你我一见如故,何来谢恩之说。不如今天你我二人交换生辰八字,拜为结义兄弟如何?”陈子龙目光灼灼地看着凌励,他清楚地知道,一向眼界甚高的舅父今rì痛快地收下凌励,就足以证明眼前这个短头发青年的前程不可限量!

    自古以画入宦的人比比皆是,吴道子、展子虔似乎就是代表,包括赵宋皇室的赵孟頫也是依靠画技在元初享有盛誉。大明王朝一心仿效宋风,宋风谓何?观徽宗可知!就算不入宦途,名家字画动辄千金,当世书画大家无不私囊丰满。由此可见,画者成名之后,丝毫不比科场三科三甲逊sè!

    与陈子龙功利xìng的心思相比,凌励此时的想法就更显得卑鄙了。他现在兜里只有二两碎银子,结拜了兄弟后,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在陈府逗留一段时间,衣食不愁。在真正成名前,他还是需要一个避风挡雨的所在。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约定夜半月明之时交换拜帖。只是陈子龙不知道,有个家伙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清楚,只能象胡诌一个表字一样乱写个八字,这样的生死同盟兄弟,究竟有没有老天关注呢?

    午后,尤万松要回苏州前找凌励深谈了一会儿。

    “南山画派源远流长,起源于宋,光大于今,又分以华亭派享誉海内。以写意山水和工笔花鸟称著。今rì观你擅长人物肖像,当可在rì后为南山再添新枝。子龙将你的处境告知为师,唉,你们师徒其实只是名分,私下里以朋友相交罢?!这里,些许银两你且收下作为近rì用度,待选好吉rì后再到苏州相会。”

    尤万松说着,将桌子上的一个锦囊递给凌励。

    人家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就差没有直接说你是个穷光蛋、身无分文破落户了!那是给你留面子!

    凌励当然不会傻到去拒绝钱财上身,半个月的落魄经历让他充分体会到没钱的苦处。此时有“师父”赠金,自然是稍微客套一下就笑纳入怀。

    尤万松见他收了银子,心里也安稳了许多,又加码道:“如今你师伯董其昌在南京任尚书,两位师兄在京师供职,最高已经做到翰林院待诏职份。将来如果你想去京师发展,呃……这也是必然之事!他们会帮助你的。南山画派称雄画坛数十载,正是你步入画坛之首选。因缘际会,惜缘得福啊!”

    凌励心里嘀咕着,最后两句怎么象是做广告呐?嘿嘿,这师父可真不赖,送银子加上这番话,想来是担心我临时变卦另投他人吧?不过,师伯的大名可就惊天动地了!董其昌啊,原来也是南派人物!就凭这个,加入南山画派简直就是“义不容辞”嘛!他立马凛然道:“师父,弟子当以广大南山画派为己任,尚请师父早早选定吉rì,徒弟想早rì侍奉师父,聆听教诲。”

    尤万松满意地点着头,忍住得了宝的欣喜告别诸人而去。

    “呵呵,舅父大人的画馆想来不久就会门庭若市了。”陈子龙见马车远去,也没避开凌励就向母亲半玩笑似的说道,他已经把还没有行礼歃盟的凌励当成自家兄弟了。再说了,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陈尤氏怪责地看了儿子一眼,余光又在装着不知道玄虚而面sè平静的凌励脸上扫了一下,道:“凌公子的画技超凡,去得苏州必然让全城颠狂,千金求画也不是难事。子龙,你与凌公子不同,当好好用功读书才是。”

    陈子龙忙点头称是。

    “凌公子,老身已经安排妥当,明rì午后即去张府为我未过门的儿媳作像如何?”

    凌励抬眼看了陈尤氏一眼,心想你四十来岁就自称“老身”,那七老八十的时候又叫什么?他心里对陈尤氏的看法在昨天的基础上有了改变,慈眉善目的妇人心机其实颇为深沉!这种女人最为可怕!

    “夫人安排就是,凌励敢不从命。只是,凌励心想既然是为懋中兄新婚娘子作画,当然不能太过小气……”

    “何解?”陈家母子俩同声问道。

    凌励很认真地凝声道:“今rì为懋中兄所造之像其实有诸多权宜,如果材料齐备,明rì大可为新嫁娘画一幅真人般大小的肖像。人生不过数十年,妙龄不过十载而已,凌励想,将来懋中兄的夫人可以借像留念了。”

    母子俩大喜,连声道好后问道:“尚需何种材料?”

    “木框一个,高六尺宽四尺;密织麻布一匹,用细钉绷直在木框之上;上好香油一斤,用纱布滤过三遍,以油sè透明为佳。另购朱砂、藤黄、铜绿、靛蓝、珠白和上好牛骨油胶备用。”凌励索xìng把需要的材料基本说了个遍,这样备办下来,他至少在短期内不必担忧颜料和画布的问题,可以找机会画多一些的大型画作出来,以备到苏州之用。

    他尽管不清楚画馆跟后世的画廊有什么区别,不过yù展示自己的实力,自然是要多准备一些大型和中型的jīng心之作来撑场面了。总不能就依靠南山画派的名头,黄口白牙地就哄得苏州的达官贵人掏银子吧?

    陈子龙听得这些东西都可以买到,略微计较后道:“备办可能需要两天时间,不知道是否来得及?”

    凌励趁机卖人情,郑重地道:“懋中兄与我既然结为异姓兄弟,张家小姐即是凌励的嫂子,为陈府的颜面,为嫂子欢颜,凌励必然慎重其事。明rì去只是观察,做些素描草稿,真正动笔应该在两rì后才行。”

    陈子龙已经见识过他作画的步骤,一见他如此慎重,心想这位兄弟真是为自己着想呢!顿时觉得这凌励又可亲了几分。

    入夜,趁着皎洁无暇的月光,陈子龙携着厨房特意备办下的供果酒菜,凌励带着香案红烛来到后花园草亭外。布置停当后,两人向běi jīng师方向跪拜以求“天子”作证,互换八字、立誓为盟,结成异姓兄弟。陈子龙长凌励一岁,是为兄,凌励自称年方二十,自然为弟。

    远处,陈母和嫣儿姑娘遥遥观看。待亭中两人礼成后,竟然奏起了琴瑟以为祝贺。

    说起书画来,凌励就算不曾专门修习国画也算相通,可是这古乐嘛,就是七窍通了六窍,惟余“一窍不通”。只是听得那琴声奏出的曲子古意盎然,却始终不如现代的乐曲来得亲切。他暗自道声“惭愧”,心想二位是对牛弹琴了,却灵机一动想起后世的“女子十二乐坊”来。那不是以中国民间乐器演奏现代乐曲吗?

    胡思乱想之际,乐声已停,陈母尤氏和嫣儿姑娘已然来到亭内。月光下,只见陈尤氏隐隐含笑,看着结义两人微微颔首道:“我儿今rì得凌公子为义弟,rì后当兄弟同心,共谋一个好前程。切不可再同以往,风liu于秦淮勾栏,自甘堕落了。凌公子,以后老身称你作励儿如何?”

    凌励此时还不能完全猜测到陈母刻意拉拢自己的原因,不过这种拉拢却是他求之不得的好事。忙向陈尤氏长揖一拜道:“励儿见过伯母。”

    如此乖巧之人怎么能不引人喜欢呢?

    只见陈母欣然伸手托住凌励下拜的胳膊,又拿出一个物事来道:“今rì仓促了些,励儿,这个就算伯母给你的见面礼了。rì后只要你兄弟们二人同心协力,伯母和你师父自然会为你作主。成家立业尚且不说,扬名天下、享誉南北,成为一代宗师也未尝不可。”

    话说到这里凌励有些明白了,敢请是自己的义兄陈子龙还有让他母亲不放心的地方,让作为兄弟的自己帮衬着一些。这也是慈母爱子之心深切的缘故,值得敬佩啊!看着面前的中年美妇,接过一方清凉滑腻的jīng美玉佩,凌励不禁想到自己在另一世界的父母,感概之情油然而生。

    “谢伯母厚爱,励儿自当与兄携手共进,生死不渝!”凌励凛然正sè道,显示出无比郑重的态度来,为他的话也加码几分,让人不得不相信这话是出于真心。

    嫣儿姑娘突然在陈尤氏耳边嘀咕了两句,只见陈尤氏爱怜地白了她一眼,然后望向凌励道:“陈家待嫣儿一直如女,老身也有意等子龙娶妻后择rì将嫣儿配之为妾,励儿自可以兄嫂事之。方才嫣儿有事却恪于礼不方便说,现在话已说明,嫣儿,你就自己向励儿说吧。”

    蔡如嫣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躲在陈尤氏后面露出半边脸来犹豫了一下,又娇羞万状地走出来道:“嫣儿想请凌公子作画,不知……”

    凌励正在嫉妒陈子龙的艳福,心里暗骂着:你这家伙马上要娶妻,这里又定了妾,真是好命,左拥右抱齐人之福啊!老子却孑然一身,早知道把女朋友一起带着出来写生,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

    “当然可以,都是一家人,嫣儿姑娘不必过于客气拘束了。等为张家小姐画过以后,凌励必竭心尽力为嫣儿姑娘画上一幅肖像。”

    陈子龙在一边含笑看着,见自己家里人对义弟颇好,也是感慰在怀。见未来娇妻一脸喜sè,突然想到锦上添花,讨嫣儿欢喜的办法来,忙道:“如今我兄弟将入南山门墙,再无门派规矩拘囿,不如今后让嫣儿向宜世多多讨教绘画功夫如何?”

    嫣儿终究是十五岁少女心xìng,一听忙拍手欢笑应是,俏脸正如chūn风中绽放的海棠一般。

    “也好,尤家以书画立世,陈家以宦海为途。如今我儿该当继承陈家家风,在科举场上谋个功名,也可告慰你父在天之灵。嫣儿今后终归是你的人,能够学尤家书画和励儿的奇技也是好事。就看励儿的意思了。”

    陈尤氏打了个好算盘。她知道儿子陈子龙对书画涉猎甚浅,前途是考取功名,不可心有旁骛再学自己的工笔画技,所以也悉心在向嫣儿传授画技,也算把尤家画技传进了陈家。现在儿子这么一说,那不是说以后陈家的媳妇也能够拥有凌励的神奇画技了吗?而且,只要凌励愿意教授嫣儿,自己也可以在旁边学习一二,说不定也能找到门道。

    凌励却没有想这么多,见陈子龙的目光中有恳请之意,就一口应承下来道:“嫣儿姑娘不嫌弃,凌励正好也讨教一些工笔花鸟人物的技法。”

    如此四人皆大欢喜。

    眼看夜深,陈子龙拉了凌励回东厢。因为新结拜兄弟,兀自还有些兴奋,两人又说了一阵子话才各自回房休息。

    凌励的房间在陈子龙的隔壁,躺在床上睡不着的他看着窗外泻进的银白月光,听着隔壁陈子龙细微的鼾声,想着这半个月来的际遇,竟然是越发没有睡意了。

    莫明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跟网络小说上写的穿越时空大概一样吧?只是穿越到一个只在书本上约莫知道一些的社会,万般的不便徒然而生,差一点就潦倒于街头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不能回去那就只能在这个世界活过这一辈子了。自杀什么的根本不用考虑,那种方式是胆小鬼的行为!不过凌励很害怕自杀时会出现的痛苦,甚至害怕想到这个死字。不想死就只能活,还要活得更好!

    也许搞艺术的人都有风liu的天xìng,就如同陈尤氏怪责儿子的流连勾栏一样,凌励也跟陈子龙一般的秉xìng。话也说回来,人不风liu枉少年呐!如果是在两天前,凌励绝对不会去翻起花花肠子,那时候连填饱肚子都是问题,还能想别的?饱暖才能思*!现在,似乎面前有了一条金光大道,有数不尽的金银等待自己去赚取;目前又成为陈府的当然长期客人,不愁吃喝住宿;身上有了尤万松赠与的三十两雪花银和几片金叶子,勉强算得是有些钱的人了!加上刚才被嫣儿姑娘那番迷人风情一挑逗,不想七想八的估计凌励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男人了。

    想想自己那个世界,一个著名画家有多威风啊!说说陈逸飞先生吧。身价以千万美金来计算,一幅画就能卖的十万美金。与这位大家相比,自己的优势可是得天独厚的!在这个时候,估计除自己之外还没有一个中国人会画油画,就算放眼世界,自己也算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了。十七世纪,莫奈先生还没有出世,著名的《rì出印象》更是不见踪影,那么世界绘画艺术影响最大的印象画派自然不存在了,由此衍生出来的现实主义的表现手法更是领先于目前主宰欧洲的学院派画法。恰好,作为二十世纪的美院油画系高材生,自己在这里就是领先的这种人!

    哇!在世界画坛上王霸天下!兴许几百年后的苏富比拍卖行里,自己的画作可以拍出亿美金以上的天价来!

    呵呵,这样一算,还真得在这个世界多娶几门媳妇,生一窝儿子出来不可,要不以后这些价值连城的画留给谁?

    想一想,娶多少女人呢?反正这个社会又没有丝毫的限制。只要有钱,就可以象皇帝那样搞个几千美女来大被同眠!

    不行不行!不能想了,再想就忍不住要泄火去也……

    昆山张家,原籍浙江金华府东阳县。自张国维于天启二年中进士授广东番禺知县后,其从弟张轨端就举家搬迁到昆山。不久,张轨端也中进士,授湖广宝庆府邵阳知县。

    陈子龙的未婚妻子,正是张轨端的女儿张晚娘。

    晚娘年方二八,生得亭亭玉立、面目佼好、眉眼如画,加上家学渊源,琴棋书画无一不jīng,尤喜工笔人物,是昆山一带有名的才貌双全的大家小姐。说来,陈子龙虽然喜欢流连勾栏,却也是一方知名的年轻俊彦。六岁入学,十六岁为童子试第二名,十九岁为松江府生员;结交松江本地和嘉兴、苏州等地的年轻才俊人物,时常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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