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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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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第3/3页)

还是走开算了。”

    “不,别走,无论如何,你会让我觉得轻松点。”

    我接受了这个不肯定的恭维。

    “要不要来根烟?”奥立佛太太不十分殷勤地问道:“家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有烟,打字机抽屉里找找看。”

    “我有,谢了,来一根吧?喔,对了,你不抽烟。”

    “也不喝酒,”奥立佛太太说:“真希望我会。像那些美国侦探一样,书桌抽屉里老是有点烟、酒,好像有了这些东西,任何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你知道,马克,我真不懂怎么有人真的杀了人还能逍遥法外。我觉得只要一杀人,罪行就很明显了。”

    “胡说,你就写过很多这种小说。”

    “至少有五十五部,”奥立佛太太说:“谋杀不是件难事,要掩饰得好才不简单。我是说:来的人为什么偏偏是你?你实在是跟我隔行如隔山。”

    “那也难讲。”

    “喔,等事实来证明吧,”奥立佛太太含糊地说:“随便发表一点你的意见,某乙被杀的时候,同时有五、个人在场,每个人都有杀他的动机,这种情形实在不大平常――除非,某乙真的是个非常讨厌的人,谁也不在乎他是不是被谋杀,是什么人杀的。”

    “我了解你的问题了,”我说:“可是你既然已经成功地处理过这种题材五十五次,这次当然也不会有问题。”

    “我也一再这么告诉自己,”奥立佛太太说:“可是我实在没办法相信,所以觉得很痛苦。”

    她用力抓住头发,狠命拉扯着。

    “不要这样,”我喊道:“你会把头发连根拨掉的。”

    “胡说,”奥立佛太太说:“头发牢得很。不过我十四岁那年出麻疹的时候发高烧,前额的头发真的掉光了,好难看。过了半年才又长好,对那个年纪的女孩真是可怕。昨天我到疗养院去看玛丽-德拉芳丹的时候,忽然回忆起这件事,因为她的头发就掉得跟我那时候一样。她说等她病好一点,要去做个假发戴在前额。我想也好,十岁的人了,头发不大可能再长出来。”

    “有一天晚上,我看到有个女孩的头发被人连根拨掉。”我说,同时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一种自以为见过世面的骄傲感。

    “你到底到什么怪地方去了?”奥立佛太太说。

    “查尔斯一家咖啡店。”

    “喔,查尔斯!”奥立佛太太说:“我相信那个地方什么怪事都会发生。披头、卫星人……我从来不写关于那些人的事,因为我觉得还是谈自己懂的事比较安全。”

    “譬如说?”

    “出门旅行的人、住旅馆的人、去开教区会议的人――售货员,还有参加音乐庆典的人、逛街的女孩、各种委员、职业妇女徒步环游世界的男男女女……”

    她停下来喘口气。

    “看来题材已经很丰富了。”我说。

    “不过你哪天还是不妨带我到查尔斯找家咖啡店坐坐,也好让我开开眼界。”奥立佛太太渴望地说。

    “好哇,今天晚上怎么样?”

    “今天晚上不行,我忙着写书,或者说我写不下去,心情不好。写作就是这点最讨厌――其实除了思泉涌、灵感不断的时候之外,什么时候都很烦人。告诉我,马克,你认为有没有可能用遥控杀人?”

    “你指的是什么?按一个钮,发射死光?”

    “不是,不是,我不是在说科幻小说,”她迟疑了一下,又说:“我是指巫术。”

    “做个蜡人,再钉上大头针?”

    “蜡人已经过时了,”奥立佛太太轻蔑地说:“可是非洲或者西印度那种地方,真的常常发生怪事,很多人都可以告诉你那种怪事,土人就那么蜷曲起来,莫名其妙地死了,巫毒或者符咒之类的东西作的怪……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就是了。”

    我说这种事现在多半都是由于暗示的作用,被害者听说术士已经宣判了他的死刑――剩下的就全是他自己下意识所产生的作用了。

    奥立佛太太不屑地哼了一声。

    “要是有人向我暗示,我注定要在某一天死,我会很乐于看到他的希望落空!”

    我笑了起来。

    “你很有西方的怀疑精神。”

    “这么说,你认为真有可能发生?”

    “我对这方面懂得不够多,不敢肯定。你怎么会想到这些?是不是打算写一本‘用暗示杀人’的书?”

    “不,老实说,老式的用老鼠药杀人或者用砒素毒人,已经够我写的了,要不就再加上一点钝器。我总是尽可能不用枪弹,太复杂了。不过你来不是为了谈我的乐读。”

    “的确不是――我堂妹罗妲-戴斯巴要办一次教会里的园游会――”

    “又来了!”奥立佛太太说:“你知道上一次发生了什么事么?我安排了一个‘寻找凶手’的游戏,结果却跑出来一具真的尸体。我一直忘不了那一幕!”

    “这回不要你安排‘寻找凶手’,只要你坐在帐篷里,在你的书上签字就行了――签一次五先令。”

    “喔――”奥立佛太太怀疑地说:“那倒可以,真的不要我主持开会仪式?说些可笑的话,或者戴大帽?”

    我保证绝不会要她做那种事。

    “而且只需要一、两小时,”我哄她道:“完毕之后,还有斗蟋蟀――不,我想这个季节不会有,也许会有儿童跳舞或者化妆舞会――”

    奥立佛太太大叫一声,打断了我的话。

    “对了!”她喊道:“就是蟋蟀!当然!他从窗口看到蟋蟀跳起来……一时分了神,所以了忘了提起鹦鹉的事!你来真是太好了,马克!你太棒了!”

    “我不懂――”

    “我懂就够了,”奥立佛太太说:“事情相当复杂,我不想浪费时间解释。真高兴你来,现在我希望你马上走――马上。”

    “当然可以,不过游园会――”

    “我会考虑的,现在别烦我了。我到底把眼镜放到什么地方去了?真是的,有些东西就是会莫名其妙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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