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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龙潜栖霞岭,幻形为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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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龙潜栖霞岭,幻形为伊人 (第3/3页)

,梁兄啊,小妹赠你的玉蝶呢?”

    山伯抖抖索索地摸出藏在怀中珍若xìng命的玉蝶,同时口中低声惊呼:“祝贤弟,真个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话未说完,他的眼泪差点流下来。

    蝴蝶还在飞舞,舞动间又留下一句话:“身披蝶衣,双fei双栖。移神入蝶,有法可依。”

    山伯睁大了眼睛,紧张地盯着蝴蝶,生怕漏掉一个字:“魂魄能移入玉蝶之中?贤弟说的是真的吗?”

    蝴蝶不停地飞舞着:“ 凝神……绝想……定志……将心神倾注于蝶衣……移魂……挪魄……化蝶……梁兄啊,别在这里练,还是回房练习吧,莫要被人看到。”

    山伯四周环视一圈,听话地站起身,脚步轻快地迈步入房,待得蝴蝶跟着进来,他轻轻关了房门,依言盘膝坐了下来。

    他本是个xìng甚强、极有主心骨的人,若非到了绝望之时,绝不会做这种匪夷所思十分怪诞的事。此时到了万念俱灰的时候,化蝶便成了勾通心曲的救命稻草,无论如何总要试一试的。于是他手捧玉蝶,宁心定志,将全部jīng神集中在玉蝶中。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觉得手中的玉蝶越来越晶莹,就像初升的月亮一样皎洁,同时越来越温暖,就像慈祥的母亲在召唤离家的游子。

    他试着将jīng神移入玉蝶中,可是试了几次始终不成,这时的玉蝶就像一个心情矛盾的女子,对情郎时近时远,yù迎还拒。

    他努力着又试了一次,这一次眼看就能将jīng神移入玉蝶中了,可是眼前忽然白光一闪,隐约出现几行古篆字:“玉蝶乃仙家神物,纯阳之体。汝阳魂残缺,体质不合,强yù化蝶,必折阳寿。化蝶一时,折阳寿十rì,汝尚yù化蝶否?”

    山伯为之一呆:“我阳魂残缺?我怎会阳魂残缺?这是怎么回事?从何时开始残缺的,难道说一生下来就这徉?对了,我最近总觉得浑身发冷,难道说是因为阳魂不全的缘故……化蝶一时,折阳寿十rì?那又如何?若如行尸走肉,虚度光yīn,纵活千年,又有何趣?只要能见英台一面,问明事情的原委,纵折阳寿十年,我也认了!”

    刚刚想到这里,他的灵魂忽然脱体而出,化作一缕青烟,与玉蝶融为一体,两只手臂已然化成蝶翅,稍一用力便飞了起来。

    尚未来得及低头察看自己的**,他一眼看到停在床头热泪盈眶的英台。此时的英台再非先前身为蝴蝶的样子,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真人,面似桃花,眉如翠羽,脸上挂着羞涩的微笑,腮边挂着两行泪水,跟他想象中着了女装的形象并无两样。

    山伯心情激动,再也无法按耐得住,伸出手去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英台浑身颤抖,多rì的相思终于在梦里相会,泪如泉涌,语声哽咽,说不出话来。

    山伯低头吻着她沾满泪水的面颊,只觉得是那么的苦涩,就像早chūn的青梅,又像珍藏十年的相思红豆,蕴含着难以诉说的愁绪。

    两个人刚刚缠mian了一小会儿,还没来得及细诉衷曲,天就亮了。

    中午时分,梁山伯徒步三十里,终于来到祝家庄,满头汗水站在祝府门前。

    虽然明知道一切都晚了,他还是抱着万一可能峰回路转的希望登门拜访。

    庆幸的是祝员外并未在家。是祝夫人接待了他,跟他多少聊了几句。

    夫人心肠较软,见他果然如英台所说的那样,温文尔雅,忠厚质朴,心中也有几分喜爱,不觉生出一丝同情,当下叹了口气,道:“是个不错的孩子,可惜你来晚了!小女已经许配马家,无法回头的了!唉!”说到这里,她不忍看山伯伤心失望的表情,转头对丫鬟银心道:“唤英台出来,陪梁兄长说说话,我去叫人备些酒菜,好替他接风洗尘。”她想给二人一个最后话别的机会,故而特意避开了。

    时候不大,英台眉化淡妆身着朱裙现出身来,对着山伯微微一笑,仿佛初chūn的杨柳,沐浴着和风,浑然忘了昨rì的愁苦。她亲自端茶上来,说道:“梁兄到访,蓬蔽生辉,小妹真的好高兴。”说到这里,她似乎怕山伯不明白自己的心思,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补充道:“今rì见梁兄一面,我愿足矣!纵然明rì赴死,亦无怨言。”

    山伯望着英台欢快的眼神,心中越发觉得难受,很是不甘地道:“不要说那些令人心痛的话!我不信婚事就这么确定了!难道就真的无法更改?难道说没有一点挽回的希望?”

    英台很是温柔地望着他,一面微微摇头,一面轻声叹道:“梁兄啊,你想开点吧!事已至此,我们能怎么办?你也知道姓马的是何等样的人家,那可是一郡太守,非比等闲呢!太守之命,谁敢不遵?梁兄刚好是他治下的知县,正需要唯他马首是瞻,怎能与其抗争?何况家父已经铁了心,家母也盼我出嫁,纵然你我再努力反对,又能怎么样?马家能答应吗?”

    山伯呆了半晌,忽然冒出一句话:“我去找马文才,跟他谈谈,希望他看在同窗情份……”话未说完,他自己也觉得为难。因为,若论周礼之道,男婚女嫁重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与英台丝定终身已然为世俗不容,又怎能拿到台面上商讨?那种不合礼仪的话,怎能说出口来?即使说出来也徒留笑柄,别人又怎会真个理会?何况,婚姻大事,哪里有私相授受的道理?看马家上上下下欢喜相庆的样子,他们会拱手让出这门婚事吗?再者说了,马文广刚刚救过他的xìng命,碍着这层关系,再去抢马家的媳妇,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

    听见马文才的名字,英台就禁不住心中一寒,娇躯不住颤抖:“梁兄,莫要去!莫要去!”

    山伯有些奇怪:“怎么了,你好象很怕他的样子,为何身子瑟瑟发抖?”

    英台迟疑了一下,道:“我总觉得,这姓马的最近有些古怪。”

    “怎么个古怪法?”

    英台想了想,有些难过地摇摇头:“我也说不上来。梁兄啊,你想想姓马的眼神,是否比先前锐利了很多?他的才识,是否跟以前大不相同?难道说,以前的马文才就这样聪明的吗?还有啊,梁兄有所不知,那天跟他同来的,还有一个生得胖敦敦的妇人,只跟我说了几句话,就让我梦魇了一整天……”她详细叙说了那天手足不听使唤的感受,想到那个妇人,她的娇躯颤抖得更厉害了。

    山伯想想也是,三个月前,马文才还是一付不学无术的样子,怎么最近忽然变得这样厉害?举手投足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就连写出的诗文都不一样,受到周世章老师的不少好评,难怪在九品中正的考试里也得了个上品中的佳绩!虽说出身世家,若没有一点才识,也是不可能的。

    “那可怎么办?令尊已经铁了心,马家也无法通融,难道说我们就这样认命了吗?”他心中绞痛,使劲拍打着自己的脑袋,只觉得没有英台的rì子,前途一片灰暗,人生了无情趣。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为今之计,若说可行的,莫过于劝英台私奔,效法卓文君,深夜投奔司马相如,才子佳人,远遁而去……可是……那种有伤风化的事,英台怎能做得出?我山伯又怎能劝她那样做?难道让她背负一世的骂名?不行,我俩熟读诗书,不能有违圣言教化,不能让她做这种悖于妇德的事!”

    英台心里也很明白:“若真能夜奔而去,我英台心有何惧?可是……这叫山伯如何承受?他十年寒窗取得功名,难道就这样为我一朝毁弃?他一介文弱书生,除了入仕为官,还能做些什么?难道说逃到很远的地方,做个山野村夫,那不是苦了他?况且身处马太守治下,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不行,我宁愿死,也不能毁了他的前程!”

    想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片刻,英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家人没有在旁,于是努力向前靠近了一些,一双凤目紧紧地盯着山伯,柔声说道:“梁兄请放心,我是不会嫁给马家的!请你放心,我绝不会嫁他!不管他们使出什么样的手段,纵然抢走了我的身,也抢不走我的心。从今天开始,我的一颗心,就跟定梁兄了,不管你走到哪里,哪怕是跋涉千山,渡过万水,我都会跟着你!只要能一直看着你,纵然舍弃**,我也在所不惜!”

    山伯睁大眼睛回望过去,看着她雪白的面颊涨得通红,耸起的胸部起伏不定,深情的瞳子光芒闪烁,他的心也变得激动不已:“不错,化蝶双fei,一去不回!只要有心的交流,我还要什么呢?你能为我做如此牺牲,我又岂能无动于衷?从今而后,只要我山伯还有一口气,只要我还有一分神智,不管是上了天堂还是下了地狱,我都会想着你!忠贞不屈,生死不渝!”

    两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四目交投,谁也没再开口,然而心里却同时生起一团火,只觉得这分感情像熊熊的烈焰一样,生命不息,燃烧不止,又像天上的太阳,始终是那样的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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