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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蝴蝶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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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 蝴蝶花开 (第3/3页)

哥于此时回来了.”

    风吹在脸上,轻轻柔柔的,在太阳之下,让人觉得凉爽舒适.

    毒食婆婆弯下身,似乎是想摘一朵白huā,凌路连忙扶住老人,才蹲下随手摘了一朵,递给她.

    毒食婆婆淡淡的一笑,接过来.她把这huā举到眼前,已清晰见到疲态的眼睛,却努力的睁着,仿佛想要把这huā的样子牢牢记住,印入心中.

    “这种huā美虽美,但寿命短暂,稍微被大的风一吹就会断茎,漫天飞舞的,很美丽.你爷爷很喜欢这种蝴蝶huā,我却常取笑他,说一个大男人,怎么会中意这种小nv人的事物呢,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毒食婆婆说着,把蝴蝶huā的根茎摘掉,只剩下那两片huā朵,她小心的捧在手心上,把手伸向前,一阵清风吹过,两片叶子随风而去,果然像一只白s-的蝴蝶,随风起舞,缤纷美丽,跳着曼妙的舞姿.

    “……寒哥当时的表情,直到现在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震惊、无法置信,还有……心痛……医乃仁术,医者,当心怀世人、以救死扶伤为天职,他无法想象,我一个医者为何能歹毒如厮?而我那时被m-了心窍,x-ng格又火,自然便和他大吵起来,吵着吵着,就动手了,那时,婆婆的魔界曼陀罗与各种毒草已经大成,寒哥不是我的对手,他败了,我得意洋洋……而第二天,寒哥便携着半卷残卷,悄然离开了……”

    “我那时还不省悟,全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想着他居然为了一个该死的薄徒便与我翻脸,还说什么爱我,愿与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虫类与huā草是天敌,魔界曼陀罗虽然已经长成,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半卷残卷虽然不全,但毒食婆婆知道以李大夫的聪明才智,只要他肯去钻研,绝对难不到他.她也深知,假若被李大夫学成了毒虫蛊术,自己恐怕也不是他对手了,于是她便找到华佗仙师的后裔,当时江湖中名气极大的圣手华严飞.

    其实,李大夫又怎么会刻意为了打败毒食婆婆而修炼毒虫之术呢?但陷入执狂之中的人,总会觉得全世界都要对付自己.

    华家有一册祖传的华佗仙师宝典,上面记载着各种jīng妙的医术y-o理——医毒不分家,两者从来都是相辅相成的,毒食婆婆想通过宝典寻找解决曼陀罗弱点的方法.身为华家的后裔,圣手华严飞又怎么可能把祖传的宝典外借?他自然是怒发冲冠,把毒食婆婆羞骂一顿.那时的毒食婆婆脾气暴躁,一怒之下,干脆便动手去抢.

    “华严飞没有防备,被我用剧毒杀死,想不到,寒哥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但我放的乃是剧毒,他抢救不及,只眼睁睁的看着华严飞死去.”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离开我太远,他一直在默默的看着我,看我到底会不会改过……我害死了仁医,他终于对我失望……我那时意气风发,又没有防备,被寒哥的五毒针打伤了……我忍痛退回毒谷,其实那时,我已有了寒哥的骨r-u,五毒针毒x-ng剧烈,被毒力入侵,我的胎儿也保不住了……”

    毒食婆婆喃喃的说道,眼中泪光闪动,她原以为自己已经顿悟,可以放下一切、放下红尘往事、放下爱人的死……然而,人生尘缘,又岂是如此轻易便能放下?

    “随后那些年,我退隐毒谷,心思静下,也渐渐意识到自己做错;那些年,闲着无事,便回忆过去,如此度日,也渐渐放开了许多.”

    “本来我也想找到寒哥向他道歉,只是始终拉不下脸,总是想着,寒哥心那么善、那么爱我,他肯定会,比我先放低,他肯定会,回来找我.”

    “为了弥补昔日的过错,我重出江湖,开始行善积德……直到那一年,我在山间,捡到了一个婴儿,说来连自己都不相信……”毒食婆婆笑着,但眼泪却滴滴落下:“她被父母遗弃在深山,哭得连嗓子都几乎哑了,但当我抱起她的时候,她忽然对我笑了,那一瞬间,我才终于大彻大悟……”

    “那些年,寒哥已退隐,我也找不到他……”

    “渐渐的又十几年过去了,人啊,年纪大了,就什么都看开了,就连对于情爱也不再执着.年轻的时候,热血冲动,多少爱恨情仇,回想起,只觉得恍如发了一场梦……梦中的人,懵懂无知,不知珍爱……”

    真的不再执着吗?真的像老人所说的那样,看开了吗?

    肯定不是吧,这么年,也曾要想过寻找爱人,也曾想亲自对他说声请你原谅我的吧.

    只是想不到,再次见面时,已是yīn阳相隔.

    “从此,我再也不出毒谷一步,只和水儿两人相依为命……”

    说完,已是泪流满脸。

    毒食婆婆擦拭脸上的泪水,忽然又展颜道:“果子,婆婆年轻的时候唱歌可好听了,你爷爷闲来无事,便央我唱些小调给他听,说来也惭愧,nv红针织我全都不会,唯一拿得出手的歌喉,又因为任x-ng不喜,只凭心情决定要不要唱,现在想来,前后也不过唱了两次……果子,要不要听婆婆唱首歌.”

    喉咙被什么咽住了呢?说不出话来了……凌路不知道,他木偶似的点头.

    毒食婆婆慢慢走回墓碑前,她费了很大力,才让自己坐下,她轻轻抚mō空白的墓碑,仿佛透过它,能见到长眠着的人.

    清风拂过,一首温婉的歌调随风而去.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南方小调宛转悠扬,本应是很好听的,但老人有一把聒噪的嗓音,还偏要扮成小猫柔顺般,轻轻哼出.

    或许毒食婆婆在年轻时曾有过一把美妙的歌喉,只是现在老了,唱出来的歌声,就好似一只沙哑的粗狂老鸭子,在掐着脖子细声地叫.

    凌路分明觉得难听死了、刺耳极了,却不知怎地,眼中却流下泪来.

    从前的,现在的,过去了,便不会再来.

    毒食婆婆唱完一次,又轻哼着缓慢的调块,她温柔的看着石碑,眼中已m-m-ng一片.

    “尔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似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毒食婆婆又唱了一遍,但这次,凌路听到最后那句“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时,猛然怔住,心中忽然惊恐莫名。

    “婆婆……”

    他刚y-叫出声,毒食婆婆却仿佛知晓般,抬头望他,却是轻轻笑道:

    “傻孩子,难不成你以为婆婆要自尽,随你爷爷而去?”

    岁月,已把人的心志磨砺得坚如磐石,纵然再痛苦的感情,随着时间,也会变成幽深的过去.藏在心中,成为一份回忆.

    “我、我……”

    老人又扶着墓碑慢慢站起.她遥望着蔚蓝的天际,神情淡然.

    此时,你是否漂泊在白云上,正微笑着看着我们?

    “人啊,老了,很多事便会看透、便会看淡……尘归尘、土归土,死去的人不会再回来,但活着的人,还是要努力活着的……”

    纵然几多唏嘘凄酸,都换不来那人的一笑一语.

    天上,阳光温暖、白云变幻,真是个好景好致.

    明明好好一段情,我却不懂得珍惜.

    清风徐徐而来,吹在脸上,抚在心中.悬崖之上,遍地的白huā,宛如化蝶,随着风的节奏,翩然起舞.

    “你看,huā开得多么娇美……”

    但赏huā的人,已长埋地下.

    今生不得再见.

    蝴蝶huā开,缘来缘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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