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地形 (第2/3页)
些农夫村民收集的柴木,遇上了雨天气,一时不便运回,丢放在此洞里,等些日子弄走也未可知。我们不管别的,快快追上同盟要紧,小心将火碰着干柴!”红日帮顺着前面的火队追,忽见了好些支洞,不免诧异惊慌,这洞穴怎会洞内有洞?一些人总觉得此洞奇怪,又有人提说于行童,离开此洞。于行童求胜心切,并未想到此是同盟诡计,没听纳这决定命运的主意,依然一意孤行,轻冒往前追着同盟。起先同盟行速较缓,红日帮似能跟上,双方相隔三里之许,红日帮却万难缩进一尺,永差那一截路途。眼看同盟出洞,他们忽掉头,往洞里射来火箭,顷刻,洞口一片火海。
这边洞口亦铺有柴物!于行童大喊不好,始知中了同盟圈套,下令全帮回撤。当时红日帮见支洞甚多,防怕难回,沿途划了许多记号。如今顺着记号便可找到回路。红日帮倒费周折,来到原处,哪知这边也是火海,急慌了于行童,吓得面如土色。又想从另处洞口逃出。众人跑来跑去,长腿跑成了短腿,来到哪处洞口,哪处都有火。于行童暗想完了,红日帮上上下下数万人,今日定死在此鬼洞里!少时,洞里浓烟滚滚,灼热难熬,红日帮众人不住掩口咳嗽。外面却有同盟人员哗声笑语,辱嘲谩骂。于行童又羞又气,又急又怕。一大士领着人,欲冲出洞口,还未出一半火线,已熬受不住,大声尖叫,身上早让火粘住了,出也不能,回也犹难,活生生被烧困在火海中,尔后叫声隐没,化为灰烬。于行童一边看傻了,其惊怖之状,平生未见,想前两次本帮遭烧时,其况类于此吧!怨不得勇士常做噩梦,不敢出战,手下的苦处,做帮主的并非体谅得到!那边同盟不住地往洞里投火,渐闻叫喊哭咳之声,皆知红日帮已是瓮中之鳖,一个个要见阎王!大空、齐然等人却安心不下,念佛不断。如此狠烧实难忍受!几位方丈一阵说议,决意放于行童一条生路,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大空暗自命人断灭一处火路,同盟兵士停下投火,大火渐灭。几位方丈领人进洞,深进腹内,渐见横七竖八的尸体,再往深处,尸身渐多,还有缩靠在墙壁的,半死不活。于行童的命算是牢硬,与其余有幸的将士依然活着!已是污头垢面,气喘如牛。红日帮众人见到同盟,以为是趁势剿杀他们,如见鬼煞,提兵相见。大空苦笑道:“现我若杀尔等,易如反掌耳。无须惊慌,我只有话与你帮主一谈。”众人方才避开。于行童走出,极是狼狈。此时大家喘气畅通,不比当时熏闷,也知同盟开了火关。于行童见大空道:“我落此境地,何有话说?要杀要剐,请遵便!”大空道:“此洞无火,引尔等逃离,实乃苍天不忍亡尔,诚入纳血训,放下屠刀。早在同盟围龙洞山时,我就告知你,不可小觑同盟,到时悔之将晚,以现今之情,果应其言。你还说我若将你击败,你愿随我出家做和尚,你真肯入佛门否?”于行童道:“事已至此,何悔之有?只求一死,就当我以前说话一文不值。你佛界中人,该知救苦救难是你分内事,我死无关,但若这些兄弟能求得性命,你功德莫大,就代红日帮谢你了!如今天要亡我,无话可说矣,唯想不通的,以前你们是如何赢我的?”齐然冷笑道:“好笑,堂堂红日帮帮主,竟会说些一文不值、出尔反尔的话,你还有脸面苟活于世?你不感到害臊?你以为同盟真的不是你对手?你说天亡红日帮不过搪塞而已,你到死都不肯认输,真可恨可悲。”大空道:“于施主,此次惨败,实乃你昔日罪因所致,恶有恶报,望你想通此话,我们不会杀你,你们都回去罢!往后不要为非作歹!”于行童万没想到同盟对他宽恕如此,转忧为喜,将信将疑,悄溜溜地带人出洞,见四周无人,方舍命逃回夏口。
红日帮回到夏口,已是惊弓之鸟。众人皆知,如今之红日帮,不比昔日,强盛的势容一去不返。于行童思绪万千,迷葬于失败的苦海,夜晚常醒于恶梦。他并不相信同盟真会宽恕红日帮,还担心同盟再来打。而他自己也是不甘心失败的,只要可能,还要卷土重来。默念自己当年叱咤风云、所向披靡,如何一下子就败得一塌糊涂?是自己老了?才能衰减了?黄阜西倚在于行童怀里,深察到他心里的恐慌脆弱。她同情丈夫,于行童的命运便是她的命运,她何尝不像于行童一样害怕?于行童荒野迷路,黄阜西又何尝不随波逐流?她牢牢地搂着于行童,似乎能安抚他的伤痛。行童回头问道:“夫人,我是否真的老了?”黄阜西一阵迟疑,道:“人老不碍创业,常言‘老当益壮’,况且你还不老。哪能保证得常胜不败呢?你可千万顶住,相信自己才对呀!”两人静了一会。行童下床,欲出外散心。黄阜西拿了长袍,轻跟身后。屋外不住有巡夜人队往来。四周也站了许多勇士,正喝酒喧哗。巡夜的见有人不回屋歇息,便大声喝骂。未出两句,那些人即以牙还牙,争先恐后骂巡夜的。双方唇枪舌剑,性情暴烈者要出手打人,一伙人正动手动脚,好在一个伶牙俐齿的勇士跑到大人面前告状,几位小士赶来,奋力扯开,难免对他们雷鸣海啸。起先喝酒的还不言语,刚骂了几句,那些人怎又忍受得住?铁汉似的不服,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和大人犯起口角。红日帮的纪法一直肃严,少有属下与上官口角,自近来挨打,众人的厌恶初见端倪,愈演愈烈,致有今夜事情。做头领的看不惯手下无礼,便要动手揍人。那些勇士更不服,骂他们不过区区小士,芝麻大的官。一小士尤恼怒,揪住一个叫嚣的勇士,狠狠的就几耳刮。勇士还想无法无天的反抗,岂奈人家拳打脚踢?地位本不及,勇士只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弗出,眼中渗泪。行童远处看着,无非更增心酸,默叹一气,别处去了。隐又见聚众几处,倒抽一口冷气,底下如此散漫竟全然不知,好像红日帮要支离破碎。他虽知底下像自己一样丢失气魄,还认为众人忠心如故,自己在红日帮仍有威信。止今才觉悟到实在错了,大家随时随地都可能背叛他。又一支人队走过,一两个微有职责心的还说一两句。众夜客即报以忿言。另几人且劝:“老兄,可别管那么多,这样子又非一两次,你知道说也无益,何必多费心思?”假装没看见,自顾走了。
于行童靠前去。原来都在赌博,三五一伙,犹说犹笑。行童偷偷一旁走过,隐闻有人议及帮中事,不知是好话还是歹话。过去细听,不过说红日帮今不如昔,惋慨罢了。忽闻远处叫喊:“老三,*的又犯赌?看我明日罚你。”这边一人笑道:“哎哟,我老大,你饶了我罢!何必当真?来,小弟陪你玩一把。各弟兄,谁让我老大玩?”远处走来三人,方才那人又道:“瞎了你狗眼,看这位是谁?”一伙赌徒失惊,同声叫喊:“王大士。”老三道:“属下该死,没看出来,辱没了大士大人,望王大士见谅。”王大士佯骂道:“深更半夜的,还在聚赌?该知帮中法条不允。”另一人道:“嘻嘻!我等愚人是该遭罚,只是天气闷热,故出来透气,也无它法。下次决不敢了。”王大士及两位小士半忍半怒。此人又道:“苏小士,你们*心劳累,不如请那位小士和王大士一起来乐一乐!”众人附和道:“可不是?若我们输了,我们掏钱,若王大士输了,我们不得钱。”“不要光顾着办事,也要为自己消遣,调调神嘛!”王大士道:“胡说,哪有做大士的和手下一起赌钱的理?简直破坏纲纪、丧沦帮风。”一勇士道:“王大士的话说哪儿去了?我们哪敢说王大士带头违反帮规?嘴上不说,心里也不敢。只是小的们邀请,玩上两把,解解闷而已。”王大士不语。众赌徒再三调唆,王大士半推半就,坐了下来。众人玩得高兴,一人忽叹道:“哎!有生之年,该痛快就痛快,都什么时候,还管它帮规不帮规?”另一人回道:“你吃了豹子胆还是神经错乱?敢说这样的话,小心脑袋搬家!”那人满不在乎道:“脑袋搬家就搬家,帮主在这儿不?你叫他杀了我罢,我的命早晚都要送在于行童手里,我还有甚好怕的?有甚好避讳的?”众人见他这样说,也都说于行童的不是,说如何专横,如何暴戾,如何疯狂。王大士道:“我知道你们对红日帮早有不满,今日如此忿懑,分明心中压抑久了。其实我们这些做官的何尝不和你们一样讨厌他?是他断送了红日帮的前途,置兄弟们的生死不顾,冷了兄弟们的心。他再不是我们以前的帮主了!”大家也都对于行童失去了信心。红日帮已走到穷途末路。躲在一边听得一清二楚的于行童,心中万分消沉,欲将几人杀之而后快!只得忍住,不想再听。值无力回身之时,见黄阜西在身后,两手捧袍,眼里隐泪,月光之下,显得亮澈悲戚。行童长吁一声道:“你都听见了?”黄阜西低头,轻拭双眼道:“我们回屋去罢!何必理喻这些!”两人遂一前一后的回房歇息。
两人躺下,行童问道:“夫人,还想龙洞山么?”黄阜西道:“哪能不想?想红日帮强盛时,山上何等热闹!夫君何等雄姿!家人寄红日帮神威,荣华富贵,不在话下!至今记忆犹新。”行童自笑道:“夫人还想回去否?”黄阜西颇惊,道:“回去?夫君为何想着回去?莫非你已丧青云之志,安度余生了?你不该向同盟认输,我相信夫君若励精图治,不用时日,定东山再起!”行童问道:“你不怕同盟现在打来?”黄阜西道:“打过来?不是说过,同盟诸长老宽恕你了?”行童道:“那是他们的话而已。你如何信得?”阜西道:“难道他们诳你?你不相信?”行童哂笑道:“夫人为何不想,你都想着东山再起,不肯服输,他们缘何相信我安分守己?”阜西甚自愧,问道:“上次你困在连环洞时,他们为何不杀你,反放你生路?”行童轻哂道:“他们不是赦我,只想羞辱我一番罢了。若一时杀我,解不了心头之恨。只有看着我一败涂地、山穷水尽、无路可走,他们才高兴。同盟那一伙狐狸何等狡诈?明知我大势已去,而故意不杀我,知我奈何不了他们,却装出假仁假义的面目,想羞辱我,又想卖天下人的好。什么名门正派,实比蛇蝎可恨!”阜西道:“如此说来,你重回龙洞山,其意在躲避同盟?”行童点头。阜西叹道:“提防一些,还是好啊!”
翌日,于行童召集部属,迁往龙洞山。照往日情形,摆置一番。此时人人怀念昔日,感伤如今的衰败。就此暂安下来,不提。却说那日大空放于行童出洞,回来告知众人,修行之人且不多言,那华山、天柱及子隐三帮中人极不满,皆言将于行童捉来,砍了他头,千刀万剐,为伤亡的兄弟报仇雪恨,众方丈与之分辩,那些堂主、主事就是不依,要亲手杀了于行童。若放了他,对不住命丧九泉的弟兄。大空无奈,只得与李善稚、杨静、马原金商议,是否将于行童置于死地!杨静道:“于行童这厮罪恶滔天,原也该死,只是大师的主意尊贵,另有一番道理,常言‘佛法无边’,大师你宽宏大量,普度众生,教人怜悯!无奈众兄弟的心不像你们,恕我华山中人不能遂大师之愿!”马原金苦笑道:“大师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人才德浅薄,有仇必报,不用和我们一般计较。”大空合什道:“业因有业果,作孽不可活。两位掌门既不想饶恕于行童,该做该何,遵两位意愿便了!李帮主,你大概也想杀于行童吧?”李善稚道:“佛祖在上。大师,众人之愿不可违!望大师见谅!”齐然道:“既然卿等都有了主张,捉拿于行童不费力气,我们出家人无趣再留,卿等自去追穷寇罢,我少林与其它佛门弟子都该回去了。”众方丈皆答应回去。李善稚道:“走不得。大师们的苦心,我们明白。只是那于行童非大师想的听话,今朝若不擒他,他日必又来犯我。我们不可手软。我李善稚可以答应诸位大师不杀人,但决不就此罢休。你们莫急着走,别忘了盘山、具匡山还在他们手中,那里还有敌人,我们先把那两个山关收来,这些不可缺你们的人手啊!”杨静道:“不能收盘山和具匡山,若耽搁了时日,于行童逃出了夏口,往后找寻,犹大海捞针,岂不冤枉放了他?”统领刘国安道:“说得是,宜先拿住于行童要紧。”大空道:“我看这样,去夏口的去夏口,去盘山的去盘山,这干碍不了谁,岂不周全?”众人也都答应。大空续道:“事已至此,数年风雨止今平息!望江湖从此太平!让我最后分派,杨静、李善稚、马原金三位掌门可带着自己的兄弟去擒拿于行童,若抓到手,如何处置,随你们便了。少林、五台收取盘山,其余各派收取具匡山。事不宜迟,即刻起身。事成后,各掌门会聚于此,其余大伙也可安回家派,从此图享太平。”说毕,大家散去,准备起行。
且说那些出家人来至盘山、具匡山,并不见山上一兵一卒,空荡荡的一座山罢了。早在红日帮围南宫时,于行童已将北方分兵招至夏口,江南的一些分支,继南回兵马后,随之北回。于行童欲专心对付同盟,聚集兵力,不料自己会一败涂地。众人见是空山,个个屁颠儿似的乐,精心准备的恶战,到了眼前却泡了场空,不必枉送性命,岂不欢乎?于是大家相互道别,各自回去。大空、齐然、本汕、普济、释难、法均、仲安诸掌门及一些长老仍回栾城,等候李善稚、杨静、马原金三人。那三派人马来至夏口,寻不着红日帮踪影,便知于行童领全帮逃了,同盟处处打听,红日帮又此去不远,才得知其大致去向。于行童狡诈多心,出行不扬,几路人马,多向去龙洞山,以此混淆人眼。同盟打听一阵,已深知于行童用心。他逃离夏口,又不让人清晓行踪,分明野心仍在,绝无悔改之意。大家追了一程,之后并不能打听到行伍迹象,猜测红日帮又加分散,改了装束。三位掌门暂止行伍,商议如何追于行童。想来想去,哪能抠出甚鬼主意,干着急罢了。华山主事胡家曾和李平度共事,对李平度道:“李公子,你的能耐同盟中人尽知,无人不佩服你。想来曾偷入红日帮,解救武林前辈,多次从红日帮中获猎秘信,而此次能否跟得上于行童,非你不能决事啊!”华山堂主朱范道:“李公子可否先去查寻一番?谁不知你神通广大?此区区小事可难不住你呀!”李平度哂笑道:“多谢前辈夸赞咯!其实你们如此托靠我,有点过实,若旁人这么说,那是无知,你们却这样说话,则另有其意吧?如今红日帮未除,大家当协力相助,不应有何疑嫉,若内方都不能好好融通,甚有内讧,怎能去打别人?岂不让人笑话?这道理想必二位都明白。同盟中有用得着我李平度处,李平度固不推却,只不喜轻薄的口气。说这些话,原非得已,还望前辈往后多留口舌,免我口吐伤气之言。”杨静赔笑道:“李公子莫生气,我手下有不是,杨静向你赔罪了,望公子大局为重,不要理喻此等粗话便是!”马原金道:“李公子,你就先去探探罢!”李平度回笑道:“我可以重大局,只我一人也是没用!同盟中要人人以大局为重。”杨静诺诺唯是。李平度道:“红日帮无影无踪的,怎个找法?我又不是神仙,会算事不成?我看另想它法!”李善稚道:“信儿,两位掌门都开口说了,你哪能不去?就算找不到于行童,辛苦一趟,还是好的。”李平度道:“父亲,不是孩儿不想去,你看毫无头绪,谁都不知如何……”言未毕,见父亲怒目炯炯,李平度无法,只得作别众人,骑马往前瞎跑。马上胡思乱想,万难定出红日帮去向。不免泄气,心中暗骂华山派那两人。早知他们对我才华功绩深怀嫉恨,过去时常与自己违逆,此次两人如此说话,分明有意给我难堪。若不为了武林共利、兼碍父亲脸色,本公子早和那两厮翻脸了,当是本公子好得罪的?李平度越想越气,干脆不追,停马进酒家大吃大喝,酒足饭饱后睡个神仙觉,回去只说红日帮往龙洞山了,如此猜测,他们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说了我的意思,该做的已做,看他们拿我怎样?如此思量,觉得红日帮回龙洞山倒有几分可能,难说于行童左不去右不去,偏偏回老窝哩!李平度回来照般说了,李善稚问缘由,李平度胡乱编造一番。众人颇具狐疑。李善稚问大伙:“我们该否去龙洞山?”马原金道:“李公子的话,向来喜爱,李公子是不说没道理话的,龙洞山去得!”杨静道:“去龙洞山无妨!”说着,人马走向龙洞山。
于行童刚过几日安稳日子,哪知同盟又赶到龙洞山。及守山兵士上来报说,于行童惊奇默语:“怪哉!实在怪了。莫非同盟中有神人指点?似乎我每一举动都让同盟看在眼里,晓明心中。想初与同盟几次交战,都是让他们抢先知道行踪的,到底怎么一回事?”这里同盟来到山脚,果然见山上有人。众人不禁又佩服李平度,认为他所想所言不可思议。胡家和朱范只有自愧。李平度虽未料让自己胡说中了,却暗自偷笑。杨静道:“当年同盟在此吃尽苦头,成千上万弟兄命捐九泉,可谓成惊弓之鸟。此同盟复来,今非昔比!我们打败于行童是吹灰举手之劳,大家快能报仇雪恨了!”登时万人呼应,声彻九霄,惊天动地。山上红日帮听见呼吼,容颜骤变,不寒而栗,都知道只有拼死一搏,再无它路。敌众我寡,欲想逃来生路,却是万难。
向来不怕死的首、大士不免也害怕,想来让同盟擒住,不知是千刀万剐还是抛入油锅!夏东海壮胆对于行童道:“帮主,事已至此,我帮弟兄不足两万,他们却有六、七万人,我们怎能再打?不如趁早归降……”行童断喝道:“降?前些日子他们还说放你生路,而今来战,岂会放过我们?投降只有送死。”说了,默不作声。夏东海又道:“帮主,不投降诚可。还有一法,不知可行?当年朝廷剿我们龙洞山时,我帮兄弟边打边退,神鬼不觉地从后山逃了,如今我们为何不逃得?”夏东海说毕,待于行童回复。哪知行童怒目横眉,暴跳如雷道:“丈夫生无惧,死无憾,不靠天畏地,哪有这般絮絮叨叨、怯弱怕事的?莫说山下有六、七万人,就算他们再来六、七万,我于行童也要血战到底。我红日帮中人,都是些热血豪胆、无坚不摧的好汉!你休罗嗦,我意已定,准备迎战,他们何时上山,我们就何时奉陪!”夏东海让行童训了一顿,强忍怨恨侧在一旁。首士听了于行童这番话,原感惊喜,好似见了往日的帮主,就是这种博大气概,曾让红日帮极盛!却说一勇士捧来同盟遣来的箭信,只听里面雷鸣狮吼,吓得止立门外,及行童火消怒散,勇士才敢进门呈上书信。行童问清了,拆开念道:“日近西山危,活捉于行童。再逃追到底,江湖升太平。”行童念罢,又来无明火,将纸笺撕了粉碎,口中喋喋不休,指送信的勇士大喝:“传话同盟,红日帮就算山穷水尽,也要和他们打到底。快去,快下去……”勇士见他血眼圆睁,形容可怖,急忙退出,心中惊悸不已,连叹“疯子”,摇头下山。不时,诸头目散出,夏东海仍忿懑难平,邱冉伯却看在眼里,道:“夏老兄,挨了帮主一顿骂而已,我们手下还不是家常便饭?何苦放不开呢?”夏东海道:“邱兄弟是想得开!夏某只有佩服了。”邱冉伯道:“嗨,兄弟说笑了不是?邱某之意是,你这样生气有何用?能换来帮主给你安慰么?”夏东海道:“如今兵临山下,却想不出万全之策来应付,怎生是好?”邱冉伯道:“还能有甚好计策?帮主不是说了要血战么?你也知道他那副脾性,从来不认输,为何不识时务在他面前说逃说降的?降是不能降,逃能脱身?山下的那些乌龟王八还不是死跟着你?没路了,听天由命罢!”夏东海长叹。邱冉伯又道:“兄弟去我家喝些酒如何?就是死,也要做个饱鬼呀!”两人同至邱冉伯家。及酒全菜齐,夏东海笑道:“邱兄弟真会享受,桌上可尽是珍肴哇!想兄弟在盘山时,过惯了皇帝般的日子不是?!”话方落,邱冉伯慌止住夏东海,看看外面,道:“你这话折煞兄弟了,若让帮主听去,如何是好?”夏东海收回话言,良久,忽甩下筷子,双手叉腰,看菜发呆。邱冉伯见状,问:“兄弟这又为何?”夏东海干脆斗胆直说:“不瞒兄弟,我早不想呆在红日帮了,如今同盟又打来,我们何苦去送死?”一串话,惊得邱冉伯直望夏东海,不动不语。夏东海又道:“邱兄弟,我们两个何不自谋生路?”良久,邱冉伯拍夏东海肩头道:“兄弟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兄弟我愿与你一道谋事。不知有甚好计策?”夏东海道:“若同盟今日不打,我们可趁今夜逃走。若同盟即日打来,有别的兄弟前面挡杀,我们藏后潜逃便是。”邱冉伯道:“尚好。只是手下不愿怎办?”夏东海道:“这个容易。我知道何人与我密,何人与我疏,心中自有主张。”邱冉伯道:“如此才好,我照办。”
夏东海道:“一言为定。日暮时让部下在乌龙涧悄聚。事不宜迟,我们尽早下去准备。”说毕,两人辞别,各自张罗。晌午,行童聚全员在腾日厅前。众人冒着酷日,听帮主演说。行童讲得汗流浃背,振振有词,丝毫不觉劳困,大家也让他的豪言壮语打动了,忘了天气炎热。行童这招起了效用!大家消除了顾虑,似乎为帮舍命无甚可惜处,好像又看见昔日之帮主,看到红日帮精神。此际磨拳擦掌,准备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会散时,夏东海遇见效霏,夏东海想拉效霏入伙,不便直说,于是请他来家中吃酒。酒至中酣,夏东海见是时机,探问效霏对帮主、帮容帮风之看法。张效霏一向老实巴交,对于行童百般崇拜、忠贞不渝,夏东海并不知他对帮主敬若天神,可靠可信如赵来义。张效霏已半醉,趁酒兴说心话道:“如今红日帮虽不如前,我也不太相信能打败同盟的六、七万,但我跟着李帮主毫无怨言,死不足惜。很多人贬斥帮主,说他穷奢极欲,葬送了红日帮,我听见了,帮主自己必也听说过,他们伤了我的心,伤了帮主老人家的心,他们对红日帮不尽责,一个个自私自利、忘恩负义。”说着,站起身,捧杯饮酒,嘿嘿自笑,又砸杯丧脸道:“我为于帮主痛心啦!他们为何不想,没有于帮主,哪有红日帮的显赫声名?哪有敌人对我们闻风丧胆?哪有我们兄弟飞黄腾达?”又拭泪哭道:“张某今生跟了帮主,无怨无悔,帮兴我荣,帮衰我罪。有我张某一日在,保红日帮一日安宁。”夏东海见他说得心如铁石,哭哭笑笑,知奈何不了,及用完酒菜,差两人送效霏回去。效霏烂醉,路上还咕嘟私语。夏东海也不再想拉谁入伙,两人倒也干脆,免得人多手杂又费事。这里同盟早遣人放信给红日帮。听闻红日帮要打到底,此正同盟中人所望,各派都想手刃仇敌,并不满足红日帮屈降。李平度担忧,红日帮虽在栾城死伤许多,所剩截然上万,同盟三派不过两万余,就算众人再骁勇善战,也无十足把握得胜,而红日帮向来也不善,杨掌门是否过高自视了?日暮时,同盟上山,打了几阵炮。炮声连连之中,红日帮早有准备,聚集已毕,只待杀下山。于行童看帮中弟兄大有视死如归者,心中高兴,手下终甘效命!但又何尝不明白?红日帮也已无路可走!行童望了望身边人,不见夏、邱二首士,心里疑惑,遂叫了两位大士,去唤夏、邱。又见队伍似乎少些,猜是二人亲自纠合部下,随后至此。少时,两大士回来,说不在家中。若昔日,他还以为夏、邱二人抢先赴战。忽想起夏口时,有将士对他不满、反叛之情态,转念生疑,二人可能背叛,临阵逃脱!此时黄阜西跑来,见了行童,声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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