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好蛇(2) (第3/3页)
跑几步,忽腾起身来,往李平度胸门飞蹬。李平度直想教训这强豪,暗下运功,等至彪汉靠近,一记狂风掌拍出。彪汉迅时让掌风卷飞得老远,摔于地上,受创不小。小贼们见大王当场出彩,愤怒起来,*起兵刃,攻打李平度。李平度镇定全神,耍起少林拳脚,手抢刀矛,脚踢小贼。不多时,小贼们尽数躺于地上。李平度正待歇下,忽闻一人喊道:“少侠当心。”又觉身后似有一物飞向背心,不假思索,身子前倾,往后一踢。转头看时,一长枪飞了回去,恰好插在彪汉肚皮上,顿时一命呜呼。原来彪汉早从地上爬起,暗下用枪掷向李平度,不料让李平度打回,自身丢了性命。
李平度首次杀人,心中确无准备,但人死了,成了事实,心中只得担当。没想手开杀戒在此时此地。众人也吃了一惊,那壮年人道:“少侠真是神勇,多亏你拔刀相助,那堵大王恶有恶报、罪有应得!少侠赏个脸,随我们去郎家喝个酒、填饱肚子,我们也好谢你一番。”李平度道:“不用了,我还是下山找个酒家。你们快起轿吧,新郎等着焦急。”又对小贼喝道:“你们大王已死,不要再占山为王、欺压百姓,往后好好从善。”一伙山贼刀枪弗拿的一溜烟跑了。李平度拾起刀枪,尽数交了送亲之人。问起嵩山路程,一人告知,往南行约莫三十里可到。双方谢了,各自赶路。
李平度用完膳,伏桌上打了几个盹。解了马,径直往嵩山驰去。李平度找了少林方丈,道:“弟子千里迢迢赶来少林寺,只求学得一些武技。”齐然方丈道:“小施主为何学武?”李平度道:“强体健魄,卫己保身。”齐然方丈道:“小施主是从未学过武呢,还是懂得几多?”李平度道:“根基颇熟。”齐然方丈道:“你且演来几下。”李平度道声“献丑了”,耍了一番拳脚。齐然方丈看了,道:“我且放你去旧弟子处学练,你算计要在此呆多久?”李平度道:“三月上下。”齐然方丈道:“也挺短少的,到时我再瞧瞧你进展如何,若无大进,我且不放你回去。我们少林寺是不送无获之人下山的。”李平度道:“弟子明白。”齐然方丈引李平度见了传功大师齐机。此后李平度便在齐机手下学艺。李平度很快结识了几位友伴,让他们讲寺中之事,引看各景致。而要紧之事,是想知晓藏武谱之所。李平度见得藏书阁,一弟子告知,那里收有少林各武技、佛经、礼法。李平度记于心上,一有空闲,便可来此,偷看武谱,只是藏书阁有僧人看守,须做得无声无息才好。当晚,李平度弄来几块白布针线,缝至半夜,做成软鞋,虽粗陋不堪,而套于脚上,走动起来,毫无声响。李平度心悦,安神入睡了。
李平度从小于名师之下习武,又有霍天传艺,小小年纪,武艺高深,旁人却想此不到,少林寺众师徒真以为他谙熟根基之功,并不知其所图。李平度巧于伪装,俨然一位初学者,其实传功大师只要打出上一招,他便知下一招打法。等到一趟过来,李平度已尽数了然于胸。嵩山少林拳脚打法与盘山少林大同小异,况且李平度一个武学老道,学此等低浅之功自不费力,但他却装得钝手迟脚、气喘吁吁,当真天衣无缝,任何人都看他不出。
如此过了几日,李平度早已待不住,当晚穿好衣鞋,佯作上茅厕,离了众睡觉弟子。走至室外,静神运功,及内力运转流畅,小心踱至藏书阁,远远看见阁内,灯火通亮,一僧侧坐门口。阁旁也有一列列僧人,来回巡夜。李平度默语:“我若进了藏书阁,外面人自不见阁内动静,只是那侧坐之僧,及我拣书之时,见得书谱跳动,岂不感到怪疑。我且进去,看看再说。”心下纳闷,走入藏书阁。李平度看时,阁内三个搁柜,以外往里而列。定看门口一个,都是些佛经佛理的书样。李平度暗喜,武谱既不在此处,则无须担心让看门僧见觉。走至第二搁柜处,看得是律法礼节之类书样。又走至里头一个,心下顿时爽悦起来,但见好些武谱:狂风掌、降魔掌、罗汉拳、金刚腿、金刚指、龙虎罩。李平度默语:“这狂风掌、金刚指、龙虎罩都是大圆球教过我的,原来大圆球也会少林寺的技艺。”翻开《罗汉拳》、《金刚腿》,与盘山少林拳脚相差无几,便放回原处。又翻开《降魔掌》,研看片刻,觉得招式变化无穷,鬼神莫测,着实精彩。李平度往另一行寻去,看得《五郎棍法》,此武技也在盘山学练过。再看时:伏虎爪、擒龙手、罗汉真经,李平度一一翻看,爱不释手。正待再翻看下去,觉得此行武谱颇多,若尽数阅览,花费时辰。便往上一行看去,有达摩真经、无量真经,李平度只消研看片时,便觉佛法佛理掺杂太多,术语太强,难以悟通,想及霍天之语,若对这些书强行潜习,恐于己有害。想起时辰不早,默语:“现下我回去,明日有闲再来,且先修降魔掌,再修其它技艺,至于那达摩真经、无量真经就无须修练了。”想毕,回房去了。
此后,李平度每晚必至藏书阁。日间空闲,照样进访。阁中默看一阵,记于心中,出来后,打练深化。过得三月,李平度神鬼弗知的学会嵩山少林寺大半武技。李平度默语:“我已许诺在此待三月,而今多半技艺学到手,该作辞下山了。三月偷偷摸摸的伎俩,到此一个了断。之后,西往华山,续作武贼。”李平度心下笑着,走至齐然方丈处,说明来因。齐然方丈让李平度演上一段拳脚。李平度量体裁衣,打了一段精妙拳术。方丈点头称好,讲述一番为善为德之言,放李平度下山了。
李平度驰马下山,卸下已久的紧张辛苦,决意路上好好玩一番。想起家中之事,不知天曼现下干些什么,父亲定是很忙,母亲许是做鞋衣,那霍大伯*上集买酒吃了。已寄了几封家书回去,他们至少有个安慰,不必整日为我担心。李平度到至一平原处,但见两旁绿荫,精神清爽起来,下马歇上一阵。放眼四看,一群白羊远处空牧,眼前树底坐了四个孩子,蹲在一处,拿动石子,似在下棋。原来这四孩子出外牧羊,闲着便下起棋来。李平度看他们下得正兴起自在,一胖仔忽走现出来,手里*鞭,吆喝:“这些穷鬼,叫你们好好放羊,却躲在一边逍遥快活,老子窥你们好久了,早晓得你们不老实。”说罢,一鞭甩将出去,恰打在一孩子背上。那孩子疼得大叫,正想跑开。那胖仔喝道:“谁都不许走,乖乖站这儿。”四孩子一声不吭,立于原处。胖仔便往四人身上乱抽。李平度默语:“这胖小子人小鬼大,说什么他是他们的老子,还心狠手辣地打人。他们又不是畜生,怎能让这厮狂打?我一个少侠岂能旁观这不平之事?”想毕,上前两肋插刀了。李平度将胖仔推开道:“你这蠢猪也该打够了,人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的,让鞭子抽得不疼么?你倒是自己抽抽自己,感觉滋味如何?”那胖仔见有人推自己,盛怒道:“你是谁?我怎没见过你?”李平度道:“我只是好管闲事的过路人罢了。”胖仔道:“你给我滚一边,省得我抽你。”李平度不动声色。胖仔二话弗说,往李平度身上狠抽过去,李平度看准,捉住长鞭,嘻嘻作笑。胖仔抢鞭弗动,恼羞起来,放下长鞭,寻了石头,便往李平度脑门上闪。
李平度避开,好在石头未闪中后面的人。李平度见这胖仔凶蛮无礼,骂声“你这没教养的”,倒拿长鞭,往胖仔大屁股上狠抽。那胖仔抽得跳将三尺高,哇哇大叫,却又拾了好几块石子,尽数往李平度身上掷去。李平度将石子一一打飞。胖仔见李平度有些身手,惊怕起来,想趁机溜走。李平度早看他不惯,赶至其身前,挥甩长鞭。胖仔只被抽成一阵颤栗发抖,哭爹叫娘,吓得连滚带爬地跑回家。李平度也不追赶,自语:“这蠢猪不知抽人多少回了,不教训他一顿,他还不晓人是肉长的。”走至四人前道:“你们看痛不痛快?我替你们出了一口气。”四人见李平度帮自己,亲切起来。一大孩子道:“这位哥哥快些离开,他要带人来了,到时你会吃亏的。”李平度道:“你们莫怕,今日我还要为你们出口大气,等他们来好了。怎么,你们是替那胖子家做事的吧?”一瘦孩接话道:“他是地主的儿子,我们都是做工还债的。”李平度道:“我猜也这样。”四人不做声,仍为李平度担心。李平度见四人望着自己,说道:“你们怎不说话?来,交个朋友,我叫李平度,中书省的,你们什么名字?”那大孩子道:“大哥哥还是走吧,你虽有武艺,可他们是大人,人又多,你打不过的。”李平度道:“你们放心好了,我说过要为你们出气,我若打不过他们,骑马跑不就是了?”众人听得,颇感放心,围着李平度,谈起话来。李平度问道:“那胖小子常打你们么?”瘦孩子道:“好几次了,他无事生非,骨头里作痒,我等只得忍气吞声啊。谁叫他是地主的儿子,我们都是做田的。”李平度道:“你们为何不学武呢?有谁欺负你们,你们就像我一样教训他呀。”一缺齿孩子道:“话虽如此,可我等没钱,又寻不着师傅,怎么学啊?”众位谈得兴起,远见一伙人赶来,先时胖仔领前头,后头十数人挽袖握拳的,气势汹汹。李平度道:“他们来了。”四孩子看得,慌忙跑入羊群,佯做牧羊。那胖仔走近,指李平度道:“就是他,你们给我好好打。”李平度叉腰上前道:“是来打架的么?”说罢,脚踏大石,运足力道,那石头已慢慢陷入草地下。续道:“你们都看见了?识相的快磕一个响头,给我爬回去,不识相的尽管过来,让我打个半死。”那些打手看得,心里惊悸,不想这小子如此神力。李平度只冷眼以待。
胖仔一旁唆使:“快打呀,你们不是很会打么?教训得那小子,自会有赏银。”一伙打手便往李平度身处赶去,李平度提一口气,凝住神,快拳快脚的便在众打手身上开了花。一伙打手还不知怎一回事,却尽数捂胸捧腹的,活像一群癞*。胖仔道:“你们挺着,他就那么几下子,等他打累了,把他捉住,看我如何收拾!”一伙人又站起身,斗向李平度。李平度哂笑道:“我倒想瞧瞧你们如何捉住我。”一式伏虎爪,钳来一人,举起身子,旋如麦磨。众人皆被恶击。李平度停下来问道:“你们还打不打?”那人早已被玩弄得天晕地转,筋骨无力地软了身,一伙人反被激怒,叫冲李平度。李平度飞身。那伙人扑个空,转了身,又哇哇扑来。李平度见状又飞了出去。如此耍玩一阵,那伙人已气喘吁吁,李平度却面色不改。李平度于胖仔道:“这到头来,是你等累了还是我累了?”胖仔急怒,跑至打手间道:“你们这群饭桶,平素打起人来狗威风十足,一个武小子都奈何不了,往后我家若来了会武之盗,不是白送金子银子与别人么?”一打手道:“公子爷,这小子很厉害的。”胖仔忽给了他一耳光道:“呸,你们是自己无用,还想哄我?一个似我一般大的孩子,能厉害到哪里去?这好比我读书一样,从小到现在,先生说我斗大的字认不了一箩筐,我问先生认得几多,他说我家大屋子都装不下。这习武不就与读书同一个道理么?你以为我不懂?”那打手哭笑不得,任胖仔打骂。心下却鄙笑,常道是十人十样,你这人懒惰蠢笨,贪玩厌学,多年自识不来一箩筐字,可怎能拿自己与人家比,人家也和你一样么?李平度暗笑,走至胖仔身前。本想让他向自己和四孩子磕几个响头。谁知那胖仔见李平度走来,以为要打他,害怕起来,慌忙逃走,李平度正待追去,见他只跑了几脚,“噗嗵”一声,狠摔地上。原来他跑得太急,让一石头绊了。李平度赶将过去,又听得他大哭起来,许是摔得哪处疼痛,只是声音含含糊糊,甚不清晰。李平度看时,但见他张开嘴哭,望着自己,好一阵子也合不拢觜。李平度默语:“莫非他摔落下巴?”只手碰他下巴,刚一触上,那胖仔忽大叫起来,哭得更响。李平度吓那一跳,默语:“糟了,他下巴真给摔落了!”众人看得,皆已知晓。李平度计上心来,恫吓道:“你下巴落了,我听说很难医好,恐你往后休想说出一句话来。”胖仔听了,害怕起来,更是卖力地哭。李平度道:“我兴许能把你下巴医好,不知你能否答允一个条件?”胖仔点头,示意快讲。李平度道:“我若将你医好了,你就向我和那个牧羊仔磕三个响头。”胖仔连连点头。
李平度道:“那好,你忍耐一下。”只手便摸索他的关节。胖仔早已疼得大叫。李平度摸索一阵,托着下巴,里上一拍。那胖仔努动几下肥嘴,竟让李平度胡乱地弄好了。胖仔随了李平度,走向四个孩子,心不甘情弗愿地磕完三个响头,又带着众打手,狼狈地窜走了。李平度直是得意,于众孩子笑道:“如何?我说过要为你们出口大气吧!”众孩子佩服万分,称羡李平度武艺了得。李平度与四人一阵侃谈,便也作辞别离,上马赶路了。
李平度疾马一阵,看得路上一碑,刻画“渑池”二字。李平度默语:“渑池县我早有听闻,原来此处便是渑池,不知大圆球绘在图上没有?”拿开图看,渑池恰绘于华、嵩二山之中,西往华山之程已行得一半,眼看日头落山,须得寻一处宿夜的所在。李平度思索毕,鞭马继续赶路。夜幕之时,来至城内。牵着骏马,慢悠悠地寻起酒店。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李平度看时,路旁一大楼,千灯万火,红红绿绿,楼顶正中挂着招牌,写着“春红楼”三字。门口几个涂脂抹粉的年轻女子,挥巾舞帕、笑模笑样的与过路人搭话。李平度默语:“这大楼好气派,内头吵吵闹闹的,可是个酒店?看那门前几个女子,似在卖弄情骚,又不像寻常酒家。”纳闷间,恰一青年男子靠身走来,李平度截问道:“打扰这位大哥,此楼是个什么来头?”那男子正想心事,见有人问话,看着李平度,又瞟了春红楼一眼,轻笑道:“青楼啊!”说罢,忙着赶路。李平度不解,赶后问道:“青楼是什么?”那人没好气道:“妓院!”李平度仍疑惑,赶上又问:“妓院又是什么?”那人被问得厌烦,顾过头,神色怪秘鄙夷,嘴掠嘲笑,喝道:“问你爹娘去!”二头弗回地走了。李平度让他喝骂得僵硬,受了一肚子窝囊气,想自己遭如此戏辱,巴望不得上前揍他一顿!
却也不愿多生事端,只得心下咒骂那青年。李平度仍望着春红楼,门前慢步,一女子见得李平度,走来拉他,妖笑道:“这位后生好俊!去楼上乐一乐吧?”李平度见这些女人怪异样,心里本疑惑不快,听他称自己长得俊,心中倒又愉悦。也不知楼里有什么鬼神事?可是吃住之所?倒不如上去看看,又有何妨?”李平度将马交了楼下马仆,背上包裹,上楼去了。刚迈门槛,一半老女人迎前来,嬉笑道:“哎哟,是个小客官啦。姑娘们快来,谁来侍侯这位少爷?”一群艳娘蜂拥过来,嬉皮笑脸,你一言我一语,弄得李平度心慌无措。李平度默语:“不知这些女人要做什么?此店也当真奇怪,怎雇了如此多的女人?”只听那半老女人问道:“小客官相中了哪位姑娘?”李平度越发怪疑,又不是嫁郎娶媳的,谈什么相中不相中?此店也太有情调味了。又见旁边几个男人,都是女人陪着,问老鸨道:“这吃菜喝酒的,也要她们陪着么?”老鸨不解其意,道:“想的是,小客官吃着酒菜,让一姑娘陪着,不更有情调么?”李平度觉得奇怪,默语:“就让一个姑娘陪着吧,我出外来,还未和女人说过话咧。”当下拣了一位漂亮艳娘,上楼去了,只是那艳娘总拉自己的手,好不自在。几次都让他甩开,不想这些女人如此喜好亲近男子!艳娘笑道:“少爷是首次到这些地方?”李平度问道:“你怎知道?”艳娘只笑不语。两人上楼,又见一对男女,拥拥抱抱。李平度直看不下眼,自语:“这狗男女太放肆了。”艳娘将李平度领至一房,等候酒菜。不多时,酒菜尽已端上。李平度大口吃喝起来。艳娘道:“少爷何必如此匆忙,细斟慢酌,那是最好。不知少爷年方几何?”李平度道:“十五。”艳娘娇笑道:“哟,才十五咧,我还以为小少爷有十七、八呢。”说罢,扬起双臂,往李平度脖子上搂。李平度大惊,慌忙坐开,责怒道:“你们这些女人怎如此脸厚?”艳娘一时惊愕,道:“脸厚?我们做妓女的也要脸么?这位少爷不是来寻欢的?”李平度道:“妓女?什么妓女?我寻什么欢?”艳娘听罢,忽哈哈大笑,随即捂胸捧腹,狂笑不止。李平度见她眼泪都已笑出来,直是搅得心寒,赶至前,只手指她京门。艳娘似觉侧腰一阵痛麻,全身酥软的动弹不得,惊慌道:“你要做什么?我怎么动不了?”李平度又问:“你为何发笑?”艳娘急道:“你快给我治好!”李平度道:“你先讲述一番,我方与你解穴。”艳娘哭笑道:“我们这些女人都是卖身的。就是你给我钱,我陪你睡觉啊。”李平度颇吃一惊,自语:“世上原来也有这等事,我当先还以为是酒楼呢。须得离了此等肮脏之地。”语毕,便解了其穴,拿好包裹,急急出房。那艳娘见李平度叽里咕噜的,不知说些什么,且似避瘟神般地窜出房门,回想原时李平度之语,又大笑起来。李平度听得笑声,颇感羞辱,只想快些离开。疾走一阵,笑声隐没,才定下心,默语:“怪不得方才街上那位年青人没好气的与我讲话,不想此是肉钱交易之处,叫他怎好陈述与我听?日后可要多些心眼,免得当场出丑。”再走几步,又见先时那对男女,坐在床头,搂头抱颈,猥言亵语,房门弗关的,也不怕让人瞧见。正有一肚子气没处泄,何不借此两人消消气?
看自己恰穿了白装,便将包裹揣入怀里,运功隐形,轻步入房。李平度走至两人前,小心捏起女的几根头发,轻轻一拉。那女的痛得尖叫,骂那男子道:“你手指扯住我头发了,蛮牛!”那男子不明,道:“不小心,不小心,*便是!”两人方又搂住,李平度于男子头上扯动几下。那男的痛叫道:“你扯住我头发了!”女的辩道:“没有啊,我分明在搂着你脖子嘛!”两人颇感蹊跷,相互望看。李平度又于两人头上各扯一下。两人同捂后脑,痛叫起来。男子道:“莫非我俩头上有毒虫?”两人又手慌脚乱,在对方头上寻起虫子来。寻得一阵,莫说虫子,虱子也寻不来一只。女子惊问:“这是怎么回事?”那男子也已惊怕起来。李平度忍笑,轻至一边,扬起女子外裳,置于空中,悠悠飘旋。一对男女正值疑惑心惊,忽见衣物飘动,吓得魂飞魄散,只穿单衣,“有鬼,有鬼”的叫唤出门。李平度见两人如此慌乱,不想两个像模像样的大人,竟惊吓成这样,当真丑态百出!觉得一肚子窝囊气泄得痛快,当下迈出房门,往楼外走去。又见方才招呼自己的女子仍在门前寻客,默语:“这女人也够狠,连我十五岁的小男人都不放过,不报复她,心里还真不舒服!”寻了一节尖头枯木,靠近那女子,照着她屁股,戳了下去。遂扔了枯木,离开了。那女子忽惊叫起来,摸摸屁股,又见四周没人,叫骂着:“哪个乌龟孙子、王八羔子锥老娘屁股了?”过路人听见皆笑。李平度也不理会,暗中现身,走至马棚,向马仆要了马,来到街上,续寻酒店。背后还听得那女子骂天骂地。方走几步,见一叫花前头讨钱,生出怜悯,走过去,掏一锭银,放他怀里。那叫花看得,颇吃一惊,问道:“这位少爷是给我这银子的?”李平度道:“对呀,这银子不就在你身上么?”那叫花看看大银,愕然一阵,趴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上叽里咕噜,念念有词。李平度扶住他,让他起身。叫花非但不起,反将头磕得更响。费了好大工夫,才将他搀起。只听叫花道:“这位少爷以后升官发财,多子多孙,长命百岁,三妻四妾,有功有名,利禄齐全,大富大贵……”还待要说,李平度止道:“好了,不用如此夸我,你饿了就快买些东西吃去。”叫花道:“我且去了,少爷好走,少爷慢走!”说罢,飞也似地来到摊上,唤来一碗面,狼吞虎咽起来。李平度静心思索,倒似看破红尘,六神呆滞。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万事万物都脱不了营生,设想自己身无分文,只人流浪,且无一技之长,岂不像叫花一样睡路乞饭?一番肠断心惊,深深一吁,不敢再想,赶紧寻店。
翌日晚辰时分,方睡醒眼,想是昨日劳累困顿,不觉睡到现在。膳食后,牵马街上,看僧看佛地游荡。至城口,见好些佩刀差役,聚于城门,一人手里拿图,一面看图,一面看人,似在查寻何人。李平度走过去,谁知那两差役看察李平度一番,竟呼人来抓他。李平度还不知怎么一回事,已被那两差役捉住,押人带马,回往城里。李平度吃了一惊,问道:“你们为何抓我?”一差役道:“少说,公堂见分晓。”李平度去过公堂,不想让县爷打打喝喝的,难说还会坐牢!向另一人,笑言笑语道:“这位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呀?”那人看了李平度一眼,道:“这位公子,你该倒霉了。县爷说你得罪了邻县一财主之子,那财主是与两位县爷有往来的,昨夜他们遣信来,知你从此过道,要我等抓你回去。”原来这财主之子就是李平度昨日遇上的胖仔。他带众打手窜回家后,长话说弗上两句,下巴又掉了,把财主心疼得要死,请来郎中整弄一番,才将那鸟下巴端好得一本正经。那财主家从未有人欺上门,昨日他儿子让李平度治了一顿,跳井吊颈,也咽不下这口气,送了一些死狗礼与县令,几人修一封信,画好李平度面相,让人抄小道,赶夜路,送往渑池县衙,要死要活也要把李平度抓回来。李平度听得明白,道声“得罪了”,运功定神,挣脱双手,几式金刚腿,踢倒数人,一跃上马,往城外跑。只听一差役道:“这小子果真好身手啊!”一伙人本不愿拿李平度归案,也不追赶,任他跑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