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舍身取义 (第2/3页)
”
“为什么?”
“东京,是因为我引起了官方的注意;罗丝,是他们从某个地方了解到的一个女人的英名字。”
我向前面的小公园打了个手势,糖业男爵的雕像正矗立在那里,我们向那里走了过去。
“这个地方总是很美,”她说,我们已经离码头区很近了,在树木与楼群的缝隙间可以眺望到一块块灰色的洋面,“塞班岛的落日是很引人人胜的;海水也是如此不同,就仿佛蓝色的水晶。”
“听起来你很喜欢这里。”我说。
一丝忧郁的神情掠过她的脸,“我想我是罪有应得,但我一直关注弗莱德所遭受的一切。”
我们向前走着,已经可以看到树丛掩映的那座监狱了。木板人行道到了尽头,接下去是一片杂草丛生的空地。
“按照苏朱克局长的说法,”我说,“你的领航员非但不合作,而巨好斗。”
“弗莱德永远不会向他们透露一丝情报,永远也不会承认任何事,……但他因此也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这事说来蹊跷,威逼努南,却对阿美网开一面,这并不是日本人能表现出来的骑士风度,想必在他们大男主义的头脑,误以为只有男人才是领导者,才掌握军事秘密。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许做对了――毕竟,努南一直在为海军效力。
我问:“他们让你见他吗?”
“每周一次,当他被允许到操场上去的时候,我们谈话。”她的目光固定在前方,我知道她在望着什么,在那排巨大的棚车式的牢房旁边,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空地。“他很坚强,不屈不挠,我非常钦佩他……”
她用短短的衣袖擦了一下眼泪,勇敢地微笑起来,我用手臂挽住她的手臂,同她走进了那座小公园。我们在石凳上坐下来,坐在男爵雕像的阴影里,棕榈树下面。
“我今天晚上打算带你离开这地方。”我说。
她的眼睛由于希望和警觉而睁大了,“你能行吗?”
杰苏斯与雷门在街道的另一侧向这边注视着,他们坐在医院门口的石阶上,仿佛屋顶上的两只滴水嘴。
“你必须了解一些事,”我说,“我在塞班岛的行动被诸如威利姆-米勒与詹姆斯-福瑞斯特等爱国者限制为‘收集情报’,他们派我到这里来并不是为了营救你,只是凋查一下你与弗莱德是否在这里。不论是活得好好的,还是倍受磨难,都没有关系――只要我弄清楚失踪的飞行员是否在塞班岛,这就是我任务的界限。”
她点了点头,“我明白。”
“相信我,你并不明白。我被告诫,如果你果真在这里,我最好不要‘逞英雄’,而是把你留在岛上,你的伙伴FDR与海军还有军方情报局会决定下一步怎么做……或者同日本人谈判互释囚犯,或者展开全方位的救援活动。”
她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说:“我猜这是他们的深谋远虑……”
“不,根本不是。我同他们打过交道,于是他们派我到这儿来,但是,宝贝,我横跨大洋远征到这里来,是要带你同我一起回家。你以为我相信政府会同日本人协商释放你回家的鬼话吗?他们怎么会走得这么远?”
她发出了一阵笑声,“我猜……他们的确认为有这种可能性,否则,他们不会派你到这里来,走着瞧吧。”
“现在,你把脑袋钻出云层外了,”我轻轻地碰了碰她的手臂,“你真的以为FDR会派突击队到塞班岛上来,为了救一个女人,不惜采取会引起战争的举动?”
她的眼神突然间黯淡下去了,“……不。”
“是的――不。而且我知道,尽管我参加了这场假面舞会,一旦伯廉-奥列瑞神父从岛上离开,日本人就迟早会查出来我的真正目的:我到这里来是为了探明埃尔哈特与努南的下落与处境的……不论是哪种情形,你认为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在等待你们?”
“继续被囚禁?坐牢……?”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我正打算说这个,你一定要坚强些,我不想让我们的观众看到任何不恰当的反应。”
杰苏斯与雷门又在玩他们百玩不厌的扑克,雷门正在发牌,在医院的石阶上。
“说吧。”她说。
“你要明白,一旦美**方证实体被关在日本人的看守所里,你的日本主人就会采取措施,毁灭掉所有能表明你曾经待在这里的证据。”
她什么都没有说,表情一片空白,也许我不应该把这一切说出来,她早就明白。她和努南会被处死,默默无闻地埋在岛上的某个地方,或像鱼饵一样被扔进海里,充当狐鲣的食料。
“你也许会成为某个从来不曾发生过的事件的牺牲品,”我说,“这在最后对两国的政府来说都是最适宜的。”
她的眼睛睁大了,“内森,我无法相信……”
“FDR宁可让你死了,也不愿意你成为日本人的宣传工具;他们宁可把你埋进一座没有标志的坟墓里,也不愿意你活着成为美国政府搞间谍活动的证据。他们没有告诉你你正在做什么吗,宝贝?如果你被捕了,你就只能听天由命了,这是游戏规则,间谍活动不成的法则,你的政府根本不会对你过问。”
她的表情如同我在她的小腹上击了重重的一拳,我不是这么做的吗?
“也许,”我接着说,“如果我们的大使告诉他们的大使,我们有明确的证据证明艾米莉与弗莱德在日本人的手,也许日本人会悄悄地放回你们两个。然而,这非常值得怀疑,这比简单地干掉你们更担风险,日本人要挽回面,同样,美国人也要挽回面――美国政府不会愿意看到艾米莉的照片登载在日本人的征兵海报上。”
“那么……”她一开口,声音就惊恐地停顿了一下,“那么……你为什么要来?如果你知道――”
“阿美,大规模的战争已迫在眉睫,你的死刑已经宣判了,只是还没有执行而已。我知道我这次来必须带你回去,否则就只能留下你等死,你自己说过的:旅馆的房间虽然比监狱的牢房要好些,但它毕竟还是牢房。”
“是的,”她承认,“的确是。”
“现在――你准备好面对更麻烦的事情了吗?”
她的笑声有些空洞,“你在哄我,对吗?”
我向那座留着胡的糖业男爵的雕像点了一下头,“别让他们蒙蔽你,宝贝,戈瑞潘不会由于糖业就繁荣起来,塞班岛也不会由于鱼干与椰肉干就兴旺发达,这里的主要产品是战争……只是他们还没有开始收获,但他们已经埋下了战争的种,收成一定会很惊人的。”
她沉思了片刻,说:“这对我有什么影响?”
“你要知道,他们把你囚禁在这里,是因为塞班岛是一座远离战争的小岛,在这里关押一个像你这样的名人是再合适没有了。而且,小岛在太平洋上的优势位置再明显不过了――对远程轰炸机而言,小岛距离双方本土的位置都很理想――塞班岛将成为即将来临的大战的主要战略目标。此外,我从我的新朋友苏朱克局长那里了解到,一个事关你与弗莱德-努南的决定已经通过了。”
“一个决定?”
“是的――关于为你们找一个新家。其一个地点可能是东京,帝国的政府,局长对我说,对你的宣传价值很感兴趣,他们感觉你也许会……转变,就是说,你会站在他们那一边,成为令你的祖国处境尴尬的把柄。”
“但是我同他们合作只是为了维持我与努南的生命,”她说,半是愤怒,半是防范,“我是说,当然,我感觉到被G.P.与弗兰克林出卖了、抛弃了……但这决不会使我成为叛国者!”
我追问了一句:“你是怎么同他们合作的?”
她的笑容有些神经质,她耸了耸肩,“好吧,你知道,他们把厄勒克特拉从海里打捞了出来……他们把它挂在吊索上。拖到了那艘捕获我们的军舰的甲板上。我并不确切地知道他们怎样把飞机弄到塞班岛的……弗莱德说用驳船,然而我最近听人说实际上是开到这里的。糟糕的是,在港口附近的海岸降落时,飞机刮到了一些树,坠下来了……总而言之,苏朱克局长,他一直对我很友善,对我说,如果我能回答几个关于我的飞机的小问题,情形对我与弗莱德也许会有利些。”
“你回答了?”
“是的,在艾斯里特机场。有几个月的时间,我同那里的飞行员与机械师谈论我的飞机与它的各种性能。我是说,它并不是战斗机,这有什么关系呢?那些机械师来自东京的一家叫做,嗯……密特什么的工厂。”
“密特苏必是?”
“差不多……总之,他们做了各式各样的维修,我们还驾机飞上天空好几次……那是我最后一次待在飞机里,然而,只是作为一名乘客。据我所知,厄勒克特拉仍然停在艾斯里特机场的机库里,没有引擎,它哪也去不了。”
我眨了一下眼睛,“没有――引擎?”
“是的,我最后一次看到那架飞机,大约个月之前,它的引擎已被取走了。”
运到东京做进一步的研究。
我没有心思告诉她,她的飞行实验室已经变成了改进日本战斗机――新的提高的零式战斗机――的样本。她自己对战争的反感,她对飞行的热爱,都使她变得过分单纯;而在另一方面,这又使她得以活下来。
“弗莱德意识到你同日本人的合作了吗?”
这个念头看来让她吓了一跳,“不!哦,我的上帝,不――我从来没向他坦白过这件事,我知道他不会赞同的,这只会让他焦虑,他把这件事看得太重了……”
“我恐怕,阿美,弗莱德的问题很快就会被解决,那位‘友善’的苏朱克局长告诉我,帝国政府已经同意执行弗莱民-努南的死刑。”
她仿佛被人打了一顿,只勉强说了一句:“什――什么?”
“没必要隐瞒这件事,我亲耳听苏朱克说的,弗莱德-努南被认为是名危险的犯人:不合作、好斗;最主要的,他是一名间谍,因此他将会被处决……而苏朱克局长认为你,尽管是一个善良而美丽的女人,也同样是间谍,也应该面对同样的命运。”
“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些事?”
“因为他请我……或者说,请爱尔兰共和军的奥列瑞神父……来确定一下你们对日本人的真实感情。”
她摇了摇头,似乎正处于晕眩之,“真实的感情……?”
“你对日本人是否有足够的同情,对FDR与美国政府是否深恶痛绝,是否能转变立场,站到日本人一边,成为一个有价值的宣传工具?是否能帮助日本人证明早在一三七年,美国政府就蓄意对日本帝国采取了战争行为?”
她用双手捧住头,似乎要阻止它炸裂开,“这场噩梦怎么变成了更恐怖的梦魔!我从来没想过……但是它……它……”
“局长还让我确定一下你的同情是否在你的同伙被处决以后还能保持,当然,他们会告诉你,他是死于痢疾或者是登革热――”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握住她的两条手臂,摇晃着她,使她面对着我,我注视着她的眼睛,“看,阿美,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把弗莱德-努南弄出那个混凝土碉堡,但是你,你可以出来散步,而你身后的那些保安人员根本不放在我的眼里,你以为我不能解决掉街对面的那两个胖家伙吗?我能把你带离这里,就在今夜。”
她转开了头,似乎在逃避苍蝇,“不能没有弗莱德……我们不能丢下弗莱德……”
“这太冒险了,我只是一个人,只有一只枪,我能解决掉两个带警棍的土著打手,但是把你的伙伴从那个壁垒森严的牢房里救出来……恐怕不可能。”
她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她的下颏显得很坚定,她的眼睛像石头一样冰冷,“那么,我留下来,我会同他们谈判,我要告诉他们只要他们饶恕了弗莱德,我就合作。”
“他们不会,他们已经决定了,判决已经通过了,宝贝……”
她坚决地摇了一下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不。经过了这些磨难之后,我不能扔下他不管。我不能独自偷生,不能每天在照镜的时候,提醒自己曾抛弃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所遭受的一切原本是应该由我自己来承受的。不,你必须找到一个办法,内森,你必须带上我们两个人……或者留下我们两个人。”
我放开她,叹了口气,举起一只手,“即使这是可能的,阿美,想一想你刚才说的话,想一想你是谁和你所代表的那些在国内的人,想一想年轻姑娘们从报纸与杂志上剪下你的照片与故事,将它们整理在剪贴薄上,就像你每次看到完成男人业绩的女人时,所做的那样……你打算把她们的象征,美国妇女的象征,变成日本太阳旗上的一张笑脸吗?”
“如果我不得不这么做。”她说。
微风吹来,棕榈树沙沙作响。
“好吧,”我叹息了一声,“我不会责怪你的。”
“当你到这里来时,”她说,“你并不知道能在哪里找到我,我有可能也被关在监牢里,那时你会怎么办呢?”
“我会找到一个办法带你出去。”
她抓住了我的胳膊,紧紧的,“那么,找到那个办法吧,我们不能丢下弗莱德。”
看来,没有办法让她改变主意了。
于是我告诉她,苏朱克局长与总督请我同努南谈一谈――也许努南会向一位美国牧师吐露他的秘密。这值得一试,日本人认为,在他们杀掉他之前。我会接受他们的请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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