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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舍身取义 (第1/3页)
门后传来一个柔和、压抑的声音:“什么事?”
那三个简单的字索绕了我多少希望,多少?它引导我穿越了岁月,穿越了海洋。那个低沉的富有磁性的坦率的女性声音,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再次听到它。
“阿美?”我对着门说,几乎用脸去摩擦那粗糙的油漆斑驳的门板。
门内没有反应,门那边的人只许诺给了我三个字。
我向左右看看,仿佛一个小孩初次穿过十字路口――楼梯并在走廊的一端,窗户在走廊的另一端,没有苏朱克局长,也没有他的查莫罗流氓打手。我仍然压低了声音,以防万一有人偷听到。
“阿美――我是内森。”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也可能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那扇门终于裂开,开了一道缝,露出了一张苍白的化了淡妆的椭圆形的脸――她的脸,在那头熟悉的蓬松的棕色头发下,一只忧郁而警觉的灰蓝色眼睛吃惊地望着我;被门挡住半边的迷人的双唇(没有涂口红)张开了一半。
“你知道我不喜欢在已婚女人身上看到什么吗?”我问。
门开得大了一些,露出了她整张脸和脸上吃惊的表情,她仿佛僵在那里,然而她的嘴唇在轻轻颤抖,似乎想挤出一个笑容来,“……什么?”
“我们总是在旅馆里见面。”
她向后退了一步,不相信似地摇着头,手捂在嘴唇上,眼睛里溢满了泪水。我走进房间,把房门关上。她看起来瘦多了,但并没有骨瘦如柴;她的脸颊消瘦,但并不是瘦骨磷峋。她穿了一件男式的短袖运动衫和一条锈红色的裤,没有穿鞋,看起来整洁而清爽。
在她扑进我怀之前,我只来得及注意到这些。她死死地抱住我,我紧紧地拥抱着她,让她靠自己更近些。她在我的胸前啜泣着,一遍又一遍轻唤着我的名字;我吻着她的颈后,也许我也流了泪。
“你到这儿来,”她说,“你怎么能到这儿来?疯了……你到这儿来……太疯狂了……这儿……”
第一个吻让我们吻了很长时间,咸涩,温柔,渴望,似乎没有尽头,但她终于挣脱开了我,只是一点点,仍倚在我的手臂,用迷惑的神情注视着我。她似乎无法说出任何话语来,惊讶的情绪仍在冲击着她。
于是,她再次吻我,热烈地;我品尝着她的味道,然后温柔地抬起了头。
“着点儿,宝贝,”我说,用手指理了一下神父的白硬领,“我要遵守禁欲的教规。”
她大笑起来――有一点神经质在里头――说:“内森-黑勒是一名牧师?很好……很有趣。”
“是伯廉-奥列瑞神父,”我纠正了她的话,从她身边踱开,打量了一下她的房间,“如果有人问起的话……”
她的起居室同我的相似,里面有几件额外为美国“客人”保留的东西:一把相当破旧的褪了色的带绿色坐垫的安乐椅放在窗前,俯视着邻居的房屋与远处的屋顶;一张日本风格的小桌上摆着台灯与烟灰缸,烟灰缸内有几段残香,仍有香气在房间内若有若无地飘散,显而易见,这是阿美用来与戈瑞潘的鱼干与椰肉干的味道抗衡的东西。
她也有同样的草编地毯,铺在地上的睡榻,低矮的柚木小几与放在地板上的坐垫。衣架上挂着几件样式简洁的连衣裙,还有格衬衫与沾满了油污的破旧的飞行皮夹克,当她用维哥载着我从圣路易斯飞往伯班克时,穿的就是这件飞行夹克。我检查了墙壁――包括她梳妆镜后面的墙壁――想找到一些窥视孔,但什么也没有,这表明我们没有被人监视。看来我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日本人在监听技术方面井不怎么在行。
然而,我们还是把声音压得很低。
“你到这儿来做什么?”她问,睁大了眼睛注视着我,看不出眼睛里的表情是欢快、怀疑还是恐惧,“看在上帝的份上,你到这里……”
“这有问题吗?”
“没有,”她说,微微一笑,“见鬼,没有。”少有的诅咒从她的嘴唇里吐出来,她再次投人我的怀。我紧紧地拥抱着她,然后用双手捧起她的脸,凝视着,回忆着,之后再温柔而甜蜜地吻她。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她问,脸颊压在我的胸膛上,双手环抱着我的腰,似乎怕我像空气一样逃逸了,“你为什么……”
“你知道,”我说,“我是被雇来的,为每周一千美金工作。”
她把脸埋在我的衣服里平静地大笑起来。
“你只是不肯承认,是不是?”她仰脸注视着我,露出她灿烂的笑容,“你是一个浪漫的傻瓜,我的唯利是图的侦探……绕地球半圈,为了一个女人……”
有很多事情我想询问,想要了解,然而我知道她心也积存了许多问题,只是不知道如何问起,从哪里问起。我们就那样站立着,互相依偎着,于是我说:“我原以为……也许……”
她注视着我,脸上是打趣的神情,“什么?”
“这里也许……有别的人同你在一起。”
“谁?”她皱了一下眉头,“弗莱德?他被关在那座可怕的监狱里……可怜的家伙。”
“不,我……阿美,这里有孩吗?”可笑的句一下从我的嘴里冒出来,“你有过一个孩而他们把他从你身边带走了吗?”
她的笑容只绽放了一半就凝固住了,她用手指轻触了一下我的鼻尖,然后问:“谁告诉你我怀孕了?”
“你的秘书。”
“玛戈?”她脸上的笑意加深了,“我打赌你同她睡过觉。”
“差一点儿。你怎么样?”
她在我胸前捶了一下,“我真不该相信那个傻姑娘,我希望你不要太失望……我希望你大老远到这里来不只是为了做一位父亲……但绝大多数男人在听说这不过是一场虚惊时往往会如释重负。”
我揽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是如释重负……虽然我也不介意成为你孩的父亲……但是想一想我们的孩要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
她抽开了身,她的眼睛里露出理解的神情,点了点头。她拉住我的手,带我走到铺在地上的睡榻前,我们坐了下去,盘着双腿,像玩印第安人游戏的孩,双手互握。
她的笑容有一丝不自然,“内森,我恐怕……这是别的事……”
“什么事?”
“我原以为是孩……永远也不会有孩了……不论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还是在其他的环境下。”
“这是什么意思?”
她捏了捏我的手,“我原来也以为是怀孕,内森……但它是早期绝经……”她摇了摇头,神情是无法释然的遗憾,她接着说,“两者的,嗯,症状是相似的。”
我用手臂环绕住她,让她靠在我的身上,“你选择了一个坏天气登场,女士。”
她柔和地笑起来,“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当他们把我带到这里来时,我由于痢疾病得很厉害……你能想象得到吗?我的病势发展得一日千里……他们让我在这里的医院住了好几个月……我差点死掉了。”
“你也在那座监狱里待过?”
她转动了一下眼珠,兴致勃勃地点了点头,“哦,我的上帝,是的……那座监狱,同弗莱德一样的牢房――那座肮脏的小楼里有四个令人作呕的牢房。但我只在那里待了三天,我昏迷了过去,被唤醒时,我不知道……是在个月以后。”
我皱起了眉头,“那么说你真是病得要死了,是什么使你昏迷的?”
她耸耸肩,“或许他们给我打了麻醉剂,我并不清楚……”她眯起眼睛打量着我,似乎直到此刻她才让自己相信我不是一个幻影,“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内森?谁派你来做这个轻率的冒险的?G.P.?”
我的笑声变得控制不住地嘶哑,“根本不是,他断言你死了,在两年以前;然后他又结了婚。”
血液从她的脸上消失,她的脸色更苍白了。
“嗨,”我说,“我很抱歉……我对这件事并不是真的这么无动于衷……”
“没什么,它只是……我知道他早已不再爱我了,而我从来也没有爱过他,真正的爱。但我们是……一个整体,你知道吗?一种搭档关系,我想我……理应值得他对我更好些。”
“你可以对唱诗班布道。”
她向我粲然一笑,用手指勾住我的衣领,轻轻拽着,“你的意思是,向牧师布道?关于哪方面的?谁派你来的,你这个出色的疯?”
“出卖你的那些肩上带星的家伙,”我说,“山姆大叔与他的各类私生们。”
我告诉了她发生的一切,用简洁的语句向她清楚地陈述了纲要,从我一三七年那次非正式的调查开始(当我说到我在麦尔斯的收音机里听到她被捕的全过程时,她的脸上露出了迷惑而又吃惊的神情),到我目前的任务,扮演爱尔兰共和军的特使奥列瑞神父――只是省略了苏朱克局长请求我办的事。
然后,轮到她告诉我她和努南如何被日本战舰上派出的大船捕获的全过程;他们如何被囚禁在一个叫朱雷托的岛上,在那里医生医治了努南迫降在水面时受的伤;他们如何被从一个日本海军基地转移到另一个,途经过许多小岛,最后到达塞班岛。他们在塞班岛上受到苏朱克和其他一些人的审问――他们否认自己是间谍,也早已把摄像器材扔进了海里――并被关人监牢。
“我在监牢里昏倒以后,在医院里躺了很长时间,”她说,“然后被送到这里来。在这里,他们多少对我礼貌些,我真的感觉就像幽禁在家。”
“就是说,你可以随意来去?”
她点点头,耸了一下肩,“在界限之内。至少总有两个以上的土著警察监视着我,在这儿的旅馆――无论黑天还是白天;如果我外出,他们就是我的影……甚至只是到户外厕所这一段路。”
“你有多大的活动自由?”
“我可以去戈瑞潘商业区,像孩一样,我需要得到特许;我可以理发,看电影,在茶座喝茶――不幸的是,他们这里没有可可茶,最近这段日里,我也学着喝茶与咖啡了――但我的查莫罗陪同总要跟在附近。”
“你是说,如果我们现在离开,”我说,“我们可以走出去,只是有两个又肥又丑的尾巴跟在后面?”
“是的,”她紧紧握住我的手,“但是,内森……别低估他们……尤其是那个杰苏斯。”她的眼睛在一瞬间瞪大了,“魔鬼杰苏斯,岛民都这样叫他,他自己的人对他怕得要死,甚至是与他在一起工作的同伴也对他望而生畏,他是一个残暴的家伙。”
我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她,“听起来,这好像是你的经验之谈……”
“我知道他拷打弗莱德,很多次。”
“不止如此吧?”
她坦白地点了点头,回忆起那段不愉快的经历,“当我出院不久,魔鬼杰苏斯就到我的房间里来,这个房间,想要让我招认我是一名间谍……”她把头歪向一侧,指了指脖上面,那儿的皮肤上有几个丑陋的灼痕。
“烟头烫的?”我问,冰冷的怒火在我胸燃烧起来。
她点了点头,“但苏朱克局长进来了,看到了发生的情景,阻止了杰苏斯。”
我没有告诉她这不过是审讯的花招,早在耶稣时代就已开始使用了,只是那时不用烟头。
“这个房间变成了我的某种……避难所,”她说,声音搀杂了一丝苦涩,“但我一直记得那一幕,无论何时,只要他们高兴,他们就可以直接闯进我的房间里……折磨我,强奸我,随心所欲,为所欲为……这是一座令人舒适的监狱,内森……但它终究是监狱。”
“让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提出了建议,“牧师与他的教徒。”
她点了点头,像孩一样兴奋地跳了起来,“让我穿上凉鞋……”
我们穿过走廊,来到门厅――一个穿高领白衬衫的查莫罗办事员正站在登记台后面,脸上是一副迷惑的神情――杰苏斯与雷门仍在堆满了火柴梗、警棍与大砍刀的桌上玩着扑克。看到我们,魔鬼杰苏斯抬起那张压在奇形怪状的草帽下的布满了麻与刀疤的脸,皱起了眉头,脸上是一副愤怒与傲慢混合的表情,怎么敢有人打扰他的生活呢?
“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解释说,“我住在号,记得吗?”
他向我冷笑了一声,露出了一口黑褐色的牙齿。
于是,我们走出旅馆,踏上了木板人行道。下午的空气清凉了一些,但仍然闷热;天空还是一片铅灰色。我们漫步走过了那家商店,商店内的货架全部向街道敞开着,上面有玩具、景泰蓝花瓶、蛋糕、蜜饯、调味品及豆糕等等,卖货的女孩们穿着彩色的和服。但行人们的服饰就随便多了,男人穿着短衣裤,女人穿着西式的裙,没有人打阳伞;几个年轻男人骑着自行车,两个穿绿色制服的军官乘着摩托车,还有一辆边车被人推着,一直向着西扣海军基地的方向走过去。这一次,我没有捕捉到任何人偷偷摸摸的眼神――大约我到这里来的消息已经被人传开了。
“对这样一对引人注目的人,”我说,“人们的注意力还不够多。”
当然,更别提杰苏斯与雷门了,他们跟在我们的后面,有半个街区之遥;他们的身躯如此肥胖,木板人行道上只容得下一个人――而另一个人就要走在灰尘飞舞的街道上,成为自行车的障碍。警棍仍然插在他们的腰间,就像海盗们的腰刀;杰苏斯仍然带着入鞘的大砍刀。
“哦,我在这里有个绰号,”她脸上挂着一丝笑意说,“他们叫我‘东京罗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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