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牌十二 (第3/3页)
句,看来老贾这次还倒不了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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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并没有把宋国朝廷的纷争放在心上,但有些事总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
次rì是程宗扬抵达临安的第十一天,廖群玉天一亮就赶到梵天寺,「陛下有旨――宣工部屯田司员外郎程宗扬入宫觐见。钦此!」
程宗扬正在漱口,愣了半晌才一口咽下,「我不用摆香案,跪下接旨?」
「来不及了!快走!快走」廖群玉路上才解释,宋主昨晚召贾师宪入对,询问纸币的始末。贾师宪细陈原委,半夜才出来。
谁知宋主当晚便派内侍召见程员外。程宗扬在城中的住处早已人去屋空,内侍找到天亮,没办法才找到太师府。廖群玉接到消息就赶紧来了。
「陛下召见我,是为了钞法?」
「我也不知道。」廖群玉又补充了一句,「贾相爷也不知道。」
程宗扬左思右想,总不会是自己漏了底细,宋主听说自己和岳鸟人旧部有联系,召自己入宫开刀问斩……或者是因为自己吃了梦娘的豆腐,宋主要为他的nǎi妈报仇?
廖群玉见他脸sè微变,以为他心下紧张,劝慰道:「不必拘紧,到了陛下面前,有一说一便是。」
真让我有一说一,别说我今天出不了大内,就是你们贾太师也要倒大霉。
「多谢廖兄,」程宗扬哈哈一笑,「我这会儿好多了。」
临安内城向南一直扩展到凤凰岭,城中是各部官署,太尉府也在其中。再往里才是宋主所居的大内。从梵天寺下山,经内城进入大内,反而比城中更方便一些。
临安大内比起建康晋宫也不遑多让,城墙上,成群的禁军标枪般挺立著,衣甲鲜明,气势威严。宫中古木森森,一眼望不到边际。
廖群玉未奉诏,无法入内,在宫门前就停下脚步。一名小黄门领著程宗扬穿过重重门禁,朝内宫走去。
那小黄门开始就和锯嘴葫芦一样,埋头带路,一言不发。程宗扬瞧著周围无人,几枚金铢悄悄塞过去,小黄门立刻变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甚至连宋主亲手在白屏风上写下「江州群寇」的事都说了出来。
不愧是宋主身边的耳目,这情报比高俅还来得真切。程宗扬道:「陛下的意思是要接著打下去了?」
「这个咱家……咳咳……」
程宗扬又塞了几枚金铢,悄声道:「我是工部的官,一会儿陛下召见,万一问起这事,我心里先有个谱。」
小黄门笑逐颜开,「你可问对人了。这事还真就我童贯清楚呢!」
程宗扬耳朵「嗡」的一声。童……贯……你在这儿等我呢!
贾师宪、高俅、梁师成、童贯、夏用和,再加上秦会之――宋国此时朝野算得上是群.jiān毕集了。一等一的国力,却在六朝混得最惨,倾国之力打不下小小一个江州,也不是没原因的。
这一走神,後面几句没听清,等程宗扬定下神来,只听还幼.齿的童贯说道:「……可贾相爷非要打。陛下争不过相爷,只好答应了。再後来吧,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这一连串的败仗下来,陛下就急了,虎翼军什么的,都是陛下亲自下诏,调往江州的。咱家瞧著,陛下现在是主战的……」
听来宋主开始不同意出兵,打急了才发狠,倒也符合他年轻人的xìng格。不过程宗扬总觉得有些蹊跷,联想到宋主和梦娘的关系,会不会是黑魔海放出梦娘在江州的风声,也被宋主听到了呢?
程宗扬试探道:「听说陛下的nǎi妈……」
童贯一愕,「没听说陛下有nǎi妈啊?」
程宗扬心头剧震,难道高俅在撒谎?
他还想再问,但小黄门已经领著自己来到一座大殿前。程宗扬只好匆匆道:「在下姓程,改rì请公公喝茶,一定请童公公赏脸!」
童贯现在只是宫内一个不起眼的小内侍,见程宗扬这样客气,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好说!好说!程员外请。」说著他附在程宗扬耳边道:「御座前正数第九块金砖――下面掏空了的,磕头梆梆响!」
程宗扬小心翼翼踏进大殿,好在廖群玉在路上匆忙教他了些宫廷规矩,什么多磕头少说话;眼睛就盯著脚尖,别抬头看陛下;告退的时候别转身拿後背冲著陛下,老老实实倒退著出殿门……一套礼仪照作下来,总算没出什么岔子。尤其是童贯指点的那块金砖,果然是梆梆的响。
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你是现任的客卿,工部屯田司员外郎程宗扬?」
听声音,这位宋主年纪并不大。岳鸟人十五年前出事的时候,宋主只是个七八岁的小儿,再加上宋国习俗的虚岁,宋主的实足年龄恐怕比自己还小五六岁,也就是二十上下。
不过宋主问完,程宗扬才想起来,应该是自己报官职姓名,宋主似乎等了半夜,心里正急,不等自己开口就先问了出来。
「臣正是。」
「纸币是你的主意?」
这个问题一般人回答都会往贾师宪身上推,免得出事没个垫背的。但程宗扬巴不得把功劳都抢过来,当下也不客气,「正是臣的主意。」
「且仔细说说。」
程宗扬打起jīng神,将纸币的发行、使用、兑换仔细说了一遍。
「这么说来,你是拿出自家财产,先垫付三百万金铢的赋税,由户部支取使用?」
「陛下英明!」
宋主站起身来,在御座前走了几步。
程宗扬按规矩没法抬头,只能悄悄瞧著他的靴子尖,琢磨这位宋主会是宋朝哪位帝王?
绣著龙纹的靴子停下来,宋主道:「除去本金,你自出家产,垫付二百六十万金铢,有什么好处吗?」
程宗扬一怔,这位宋主还真直接啊。要说君子喻义,小人喻利,他会不会当场翻脸呢?
「臣不敢欺瞒陛下,好处自然是有的。」程宗扬道:「臣身为商人,本不是在职官员,蒙滕知州青眼有加,荐为客卿,但臣骨子里终究是个生意人。作生意携带大笔钱铢奔走各地,本就不便,这五家分号一旦开张,至少臣在各处的生意往来,可以用纸币支付,单是押镖的支出,也节省不少。」
「那才几个钱?你要付的可是二百六十万金铢。」
「禀陛下,其实是一百六十万,另外一百万,是武穆王府的购地费用,将来好拆迁重建。」
殿中的气氛顿时凝滞下来,程宗扬能听到宋主剧烈的呼吸声,过一会儿,宋主重重吐了口气,冷冷道:「拆了也好。」
「臣本非大宋人士,不知内情,如有失言,还请陛下降罪。」
宋主冷冷道:「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没什么好降罪的。贾太师也已经禀奏过。你便把那王府全部拆完,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别留下来!」
「臣遵旨。」程宗扬又加了把柴,「敢问陛下,王府拆迁时是否有什么要留意的?」
宋主没有立即回答,只听见他呼吸声越来越急,片刻後他终於忍不住怒道:「有!你拆迁时记住掘地三尺――」
「呃?」程宗扬一下没反应过来,掘地三尺?难道是要刨岳鸟人的尸骨?
宋主咬牙切齿地说道:「――找找有没有一人高的金牌!」
「金牌?」程宗扬都蒙了,「什么金牌?」
「十二面!一共十二面!」
宋主几乎用咆哮的声音道:「岳贼当年要朕连发十二面金牌,才肯解散星月湖大营!」
「每面金牌都与岳贼等重!这么多年朕仍记得清清楚楚!那斯专门穿了一身最重的甲胄!连人带甲净重二百二十七斤九两六钱五分!朕掏空内府所有积蓄,才铸成十二面金牌,一共是两千七百三十五斤五两八钱!岳鹏举那狗贼在风波亭被雷劈得尸骨无存,还能把这些金牌都带到yīn间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