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524) 临穴 (第2/3页)
这两个字是军事术语,临是堆土为山,一直高过城墙,利用宋军擅长远shè的威力,克敌制胜。穴是地道,通常情况下,并非靠地道渗透到城内,而是挖到城墙下方为止,用木桩支撑坑道,完工後烧毁木桩,使城墙下陷,用来摧毁城墙。
夏用和紧逼著问道:「贼寇弓矢劲利,如何堆成土山?」
「幔。」
夏用和倏然回头,鹰目盯著张亢,片刻後忽然大笑起来,「王信!你手下有这等人才,还等什么!」
王信在三川口一战负伤,一直在军中赋闲,此时待在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众将的讨论也不插话,好像没他这个人似的。听到主帅的命令,他挺身跨出一步,单膝跪地,「请大帅令!」
夏用和丢下一枝令箭。
王信捧起令箭,大声道:「得令!」然後回身喝道:「儿郎们!抄家伙!」
程宗扬走了一圈,又赶到南门,这会儿不但城下的宋军,城上的守军也伤亡惨重。城上备的水泥石料已经耗尽,受伤的民夫不时发出惨叫。
孟非卿一指下面的宋军,「若是岳帅还在,此时便jīng兵尽出,直攻敌军中军大营。」
「岳鸟……岳帅够猛的啊。老大,岳帅的修为跟你比怎么样?」
孟非卿道:「岳帅不败的威名岂是白来的?人力有时而穷,岳帅却是万军丛中越战越勇,敌军越多,斯杀越惨烈,他出手威力越大。我孟非卿自负豪杰,但这种大战,要不了一两个时辰便真元耗尽,岳帅却从来没有力竭难支的时候!」
程宗扬心里一动,孟老大描述的岳鸟人越杀越猛,不会是和自己一样……
宋军的攻势忽然一顿,接著便阵後那支一直没有动静的军队开始动作。他们没有携带武器,这会儿掀开大车,里面都是锄头、铁铲之类的工具。接著十几名军士将掩车的皮革、布幔张开,形成一道高近丈许,宽数十步的屏障,将携带工具的军士掩护起来,然後一层一层向城墙逼近。
这种皮、布制成的软幔是弓箭的克星,大多数箭枝shè过去就钉在上面,即使能够穿透,也不知道目标在哪里。对付这种布幔的利器是投石机,但江州城没有一具。
宋军逼近到城前百余步的位置,就停下来开始掘土。数千人挥起锄镐,远处只能看到布幔後面泥土纷飞,就像一个大工地,还是环保型的。
此起彼落,一时间泥土纷飞,江州城前彷佛变成一个大工地。
程宗扬讶道:「这是在干什么?」
「堆土山。」
程宗扬拍了拍额头,孟老大在晴州给自己讲过,一时没想起来。看著宋军热火朝天地干活,程宗扬牙痛似的吸了口凉气。这是最笨拙最低效的攻城战术,但也是对付江州最稳妥最有效的战术。宋军虽然屡挫,兵力仍远远超过江州,只要他们守在城外,城中就难以出击,只能看著土堆越来越高。
孟非卿道:「他们多半还在挖地道,掘出的土用来堆山。」
程宗扬苦笑道:「如果不是铁丝网用完了,我们这会儿通过地道,从堡垒杀出去,就要他们好看。」
说话间,东城传来军报。程宗扬接过来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刚才宋军攻击东城,己方伤亡十五人,只留下对手五具尸体,这是双方交战以来,比例最悬殊的一次。
「怎么回事?」
「是桓公子和石公子的护卫。」
宋军攻城的人数不多,桓歆有意露脸,把守城的星月湖军士和佣兵支开,自己亲自带著护卫防守。谁知这股宋军在星月湖军士手下走不了几招,对付这些豪门的看家护院却是一打一个准。为首一名都头一上来就挑翻两名护卫,那些护卫刚退後重整旗鼓,後面十几名宋军就一窝蜂上来,当场就有超过十名护卫被宋军击杀。
他们不知道这些宋军都是刘宜孙振臂一呼找来的勇悍之士,即使在捧rì军也算得上jīng锐。如果不是臧修见势不妙,怕宋军大部队抓住机会破城,出手救援,这些护卫只怕就在两名少爷眼皮底下被全歼了。
护卫中不是没有好手,但这些世家子弟平时靠名头都能压死人,护卫武功高点低点差别不大,倒是一些嘴上会来事的容易混成贴身护卫,是不是花拳秀腿无关紧要,反正欺负良民是够用了。
程宗扬哭笑不得,桓歆和石超这把米亏得有点大了。只盼著他们带来的部曲不是这种水货。
随著宋军改变策略,战事陷入僵持。天sè渐渐发亮,城墙下烧毁的攻城器械冒出滚滚浓烟。宋军派出几支没有携带武器的小队,将死伤的同伴运回金明寨大营。城上的守军很有默契地没有开弓放箭。一夜鏖战,交战双方都成为疲兵。宋军换上生力军防护堆积土山的军队,城上的守军也换了一遍,昨晚参战的星月湖军士、佣兵和民夫都撤下城休息,不多时城中便鼾声处处。
昨晚一战,虽然试探的成分更多一些,但战况的惨烈比起六朝任何一场攻城战都不逊sè。惨重的伤亡失双方不约而同的采取守势。宋军埋头堆土山挖地道,星月湖大营也暂时没有力量出击。
守城战最怕的就是这种闷围闷守,毕竟再强悍的军士也是人,不可能每天十二时辰都保持jǐng惕。相比之下,防守一方的状况要好得多,星月湖军士为信念而战,士气不用鼓励。佣兵的士气与赏金成正比,只要有足够的金铢,士气就能维持在一个夸张的水准。至於民夫,他们的士气大多建立在星月湖主力的基础上。
星月湖军士一胜,就士气大振,一旦受挫,就成了惊弓之鸟。
程宗扬也支撑不住,被崔茂替换下来之後,便回到客栈。他解开衣服,肩头的伤口扎进去寸许深浅,昨晚恶战时没有留意,这会儿手臂几乎都抬不起来。
「星月湖大营有作饭的,有搞情报的,还有跳大神的,居然没有医生,还得从宁州请。真是邪门儿……」程宗扬呲牙咧嘴地解开包扎的布条,一边抱怨。
小紫一手支著下巴,笑道:「萧五说,以前营里有医生的。」
「是吗?」程宗扬随口应了一声,忽然醒悟过来,「光明观堂!」
光明观堂以前与岳帅的星月湖大营交好,星月湖大营的医生都是光明观堂门下弟子,双方翻脸之後,光明观堂撤走了全部弟子,星月湖大营也不再有随军的医生。
「光明观堂为什么和星月湖大营决裂?总该有个原因吧?」
「姓岳的要造反啊。光明观堂当然不肯跟他们干了。」
程宗扬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瞎扯。岳鸟人在宋国大权独揽,进宫就和回家一样,还用造反?再说了,真要造反,用的罪名还会是莫须有?」
「大笨瓜。要等到姓岳的举旗造反,谁还能制得住他?当然是要先下手为强罗。」
程宗扬琢磨了一会儿,这还真有点可能。但岳鸟人那么嚣张,搞得满世界都是仇人,怎么会一点反抗都没有,老老实实地被就地正.法了呢?
这个问题别说自己,恐怕孟老大他们也回答不了,一时半会儿也不用去想。
程宗扬活动了一下肩膀,然後道:「我去打坐,不许人打扰。」
小紫没说什么,只唤了雁儿去烧水,准备汤浴,等他打坐出来清洗伤口。
程宗扬盘膝静坐,将吸收的死气一一化解,一个时辰之後才睁开眼睛。手臂的伤口已经好了许多,虽然还没有完全愈合,但已经不影响用力。丹田的真气又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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