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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怀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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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四章 怀德 (第2/3页)

湿,我恐怕住不习惯。”

    这是摆在明面上讲的话,而当只有我们父子两人在场的时候,父亲却皱着眉头,低声警告我说:“汝无非常之能,而立非常之功,无非常之德,而居非常之位,不见得是福气。好比月亮,月盈必亏,就算再小心谨慎也未必能逃脱命运的捉弄,我实在为你担心啊。”

    我笑着说:“您多虑了。”父亲摇摇头:“都中、官场,都是天下最大的是非之地,祸患时起萧墙。你不要告诉我说你毫无察觉!”我想起临行前丈人的嘱咐,情绪不禁也低落了下来。

    在家乡住了三天,亲朋故交纷纷前来拜会,几乎一刻都不得闲,简直比在都中还要让我头大。于是第四天我就匆匆拜别了父亲,启程回京师去。那些亲朋故友,多有请托官职的,我不好一概拒绝,只得记录下了他们每人的姓名履历,要他们且耐心等待着,朝廷定有安排。不过在回程的路上,我却偶然收留了一个人。

    这人是个炼气士,三十多岁的年纪,身高腿长,肤色白皙,唯一的缺憾是双眉倒挂,一副落拓之相。我才离开家乡走了没多远,他突然从路旁蹿出来拦住我的马车,拱手高喊:“怀化靳贤,拜见司徒大人!”

    卫士们抓住他的双手,按着他的脖子,把他押到我面前。靳贤大叫道:“我是炼气士,不是平民百姓,更不是强盗宵小,况是故交,请以礼相待!”我隐约觉得他的容貌和姓名似曾相识,可是一时想不起来,于是挥挥手,叫卫士们把他放开。靳贤直起腰,从容地整整衣冠,然后又是深深一鞠。

    “我曾在怀化为长,那时有相见过吗?”我在脑中反复搜索那段短暂而离奇的经历,却始终不得要领。靳贤微微一笑:“大人去怀化为父母官以前,区区就离乡他往了,你我并非于县中曾经相见。请再往前想,大人为绣衣直指押送太山大侠膺飏往都中去……”

    我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是的,我想起来了,我在押送膺飏回京的路上,路过怀化县,曾经被一伙乱民堵在高阜之上,因此被迫宽放了膺飏。而这个靳贤,当日就正在乱民群中,并且还走出人群,和膺飏攀谈过!

    想到这里,我不禁冷笑一声:“汝是炼气士,可也是真正的宵小!”“何所谓宵小?”靳贤朗声笑道:“区区不隐姓名,不匿行迹,引百姓取积存之粮而使免为饿殍,围大人于高阜之上而不相加害,大人反以我为宵小吗?”

    “煽动乱民,攻掠郡县,哄抢粮食,按律就当大辟,”我才不会被他这段似模似样的话唬住,于是继续冷笑说,“你还敢孤身前来见我,胆子倒真不小呀!”说着把手举起来,只待他再放一句屁,就招呼卫士们将其当场按倒。

    靳贤把脖子一梗,竟然也冷笑起来:“祖圣有云:‘民为社稷先,饥民者,残也,饱民者,仁也。’区区为使民饱,不惜己身,致干国法。区区但有一言,请大人垂听,然后执而杀之,并无怨言!”

    我点点头:“好,你说。”得到我的允许,靳贤清清嗓子说道:“国家动乱,暴民纷起,非仅当道小人之罪,崇韬、国岸,固当杀之以谢天下,而唯此并不足以抒国难,定危局。豪强大族,连阡并陌,兼并土地,百姓无所躬耕,欲求一饱而不得,怎能不揭竿而起?大人手刃奸贼,匡正朝纲,为天下仰望,而不能变更旧制,消除隐患,唯孜孜以求小节,譬如大木将倾,不正其本,修枝剪叶能竟何功?!”

    说到这里,他屈一膝跪下,并且反背双手,大笑道:“这一番话,大人若能听进去一分,实行半分,是天下苍生之福,而区区之功,岂止拯救怀化数百饥民,便头断肢残,又何足为憾!”

    说实话,他这一副舍生取义的臭面孔,让了多少有点让人反胃。古书上常能看到仁人志士慷慨死谏的描述,读了令人热血沸腾,但这种情境似乎只应该存在于史籍中,存在于虚幻的传说中,放到今时今日,总感觉脱离现实,很不搭调。我如果不是司徒,如果还是个小小的县长,或者北营校尉,或者中尉吧,一定会嘲笑对方的滑稽,然后命人当场斩断那根似乎很硬的脖子。

    然而现在我是司徒,我在这个职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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