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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虫豸凝寒掌作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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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 虫豸凝寒掌作冰 (第1/3页)

    游坦之提了葫芦,快步而行,回到南京,向阿紫禀报,说已将冰蚕捉到。

    阿紫大喜,忙命他将蚕儿养在瓦瓮之中,其时正当七月盛暑,天气本来甚为火热,哪知

    道这冰蚕一养入偏殿,殿中便越来越冷,过不多时,连殿中茶壶、茶碗内的茶水也都结成了

    冰。这一晚游坦之在被窝中瑟瑟发抖,冻得无法入睡,心下只想:“这条蚕儿之怪,真是天

    少有。倘若姑娘要它来吮我的血,就算毒死,也冻死了我。”

    阿紫接连捉了好几条毒蛇、毒虫,来和相斗,都是给冰蚕在身旁绕的一个圈子,便即冻

    毙僵死,给冰蚕吸干了汁液,接连十日中,没一条毒虫能够抵挡。这日阿紫来到偏殿,说

    道:“铁丑,今日咱们要杀这冰蚕了,你伸手到瓦瓮中,让蚕儿只血吧!”

    游坦之这些日子中白天担忧,晚间发梦,所怕的便是这一刻辰光,到头来这位姑娘毫不

    容情终于要他和冰蚕一同牺牲,心下黯然,向阿紫凝望半晌,一言不动。

    阿紫只想:“我无意中得到这件异宝,所练面的毒掌功夫,只怕比师父还厉害。”说

    道:“你伸手入瓮吧!”游坦之泪水涔涔而下,跪下磕头,说道:“姑娘,你练成毒掌之

    后,别忘了为你而死的小人。我姓游,名坦之,可不是什么铁丑。”阿紫微微一笑,说道:

    “好你叫游坦之,我记着就是,你对我很忠心,很好,是个挺忠心的奴才!”

    游坦之听了她几句称赞,大感安慰,又磕了两个头,说道:“多谢姑娘!”但终不愿就

    束手待毙,当下双足一挺,倒转身子,脑袋从**钻出,左手抓足,右手伸入瓮中,心中便

    想着书中裸僧身旁两怪边字中的小箭头,突然食指尖上微微一痒,一股寒气优似冰箭,循着

    手臂,迅速无伦的射入胸膛,游坦之心中只记着小箭头所指的方向,那道寒气果颠真顺着心

    中所想的脉络,自指而臂,又自胸腹而至头顶,细线所到之处奇寒彻骨。

    阿紫见他做了这个古怪姿势,大感好笑,过了良久,只仍是这般倒立,不禁诧异起来,

    走近身去看时,只见那条冰蚕咬住了他食指。冰蚕身透明如水晶,看得见一条血线从冰蚕之

    口流入,经过蚕身左侧,兜了个圈子,又从右侧注向口中,流回游坦之的食指。

    又过一阵,见游坦之的铁头上、衣服上、手脚上,都上一层薄薄的白霜,阿紫心想:

    “这奴才是死了。否则活人身上有热气,怎能结霜?”但见冰蚕体内仍有血液流转,显然吮

    血未毕,突然之间,冰蚕身上有丝丝热气冒出。

    阿紫正惊奇间,嗒的一声轻响,冰蚕从游坦之手指上掉了下来。她手中早已拿着一根

    棍,用力捣下去。她本想冰蚕甚为灵异,这一棍未怕捣得它死,哪知它跌入瓮中之后,肚腹

    朝天,呆呆蠢蠢的一时翻不转身。阿紫一棍舂下,冰蚕登时稀烂。

    阿紫大喜忙伸手入瓮,将冰蚕的浆液血水塞在双掌掌心,闭目行功,将浆血都吸得干干

    净净,这才罢手。

    她累半天,一个欠伸,站起身来,只见游坦之仍是胸袋钻在双腿之间的倒竖,会身雪

    白,结满了冰霜。她甚是骇异,伸手去摸他身子,触手奇寒,衣衫也都已冰得僵哽。她是惊

    讶,又是好笑,传进室里,命他将游坦之拖出去葬了。

    室里带了几名契丹兵,将游坦之尸身放入马车,拖到城外。阿紫既没吩咐好好安葬,室

    内也懒得费心挖坑埋葬,见道旁有条小溪,将尸体丢入溪中,便即回城。

    室里这么一偷懒,却救了游坦之的性命。原来游坦之手指一被冰蚕咬住,当即以“易筋

    经”中运功这法,化解毒气,血液被蚕吸入体内后,又回入他手指血管,将这血,却已全无

    效用,只白辛苦了一场。倘若游坦之已练会易筋以的全部行功法诀,自能将冰蚕的毒质逐步

    消解,但他只学会一项法门,入而不出。这冰蚕奇毒乃是第上阴寒之质,登时便将他冻僵

    了。

    要是至里将他埋入土中,即使数百年后,也必未便化,势必成为一真僵尸。这时他身入

    溪水,缓缓流下,十余里后,小溪转弯,身子给溪旁的芦苇拦住了。过不多时,身旁的溪水

    都结成了冰,成为一具水晶棺材。溪水不断冲激洗刷,将他体内寒气一点一滴的刷下,终于

    他身外的冰块慢慢融化。

    幸而他头戴铁罩。铁质热得快,也冷的快,是以铁罩内外的凝冰最先融化。他给溪水冲

    得咳嗽了一阵,胸子清醒,便从溪中爬了一来,全身叮叮当当的兀自留存着不少冰块。身子

    初化为冰之时,并非全无知觉,只是结在冰中,无法动弹而已。后来终天冻得昏迷了过去,

    此刻死里逃生,宛如做了一声大梦。

    他坐在溪边,想起自己对阿紫忠心耿耿,甘愿以身去喂毒虫,助她练功,但自己死之

    后,阿紫竟连叹息也无一声,他从冰中望出来,眼见她笑逐颜开的取也冰蚕浆血,涂在掌上

    练功,只是侧头瞧着自己,但觉自己死得有趣,颇为奇怪,绝无半分忱惜之情。

    他又想:“冰蚕具此毒,抵得过千百种毒虫毒蛇,姑娘吸入掌中之后,她毒当然是练成

    了。我若回去见她……”突然之间,身子一颤,打个寒噤,心道:“她一见到我,定是拿我

    来试她的毒。倘若毒掌练成,自然一掌将我打死了。倘若还没练成,又会叫我捉毒蛇毒毒

    虫,直到她练成,能将我一掌打死为止。左右是个死,我又回去做什么?”

    他站起身来,跳跃几下,抖去身上的冰块,寻思:“却到哪里去好?”

    找乔峰报杀父之仇,那是想也不敢再想了。一时拿不定主意,只在旷野、荒山之中信步

    游荡,摘拾野果,捕捉禽鸟小兽为食。到第二日旁晚,百无聊赖之际,便取那本梵文将易筋

    经来,想学着图中裸僧的姿式照做。

    那书在溪水中浸湿了,兀自未干他小心翼翼的翻动,惟恐弄破了书页,却见每一页上忽

    然都显出一个怪僧的图形,姿式各不相同。分凝思良久,终于明白,书中图形遇即显,倒不

    是菩萨现身救命于是便照第一页中图形,依式而为,更依循怪字中的红色小箭头心中存想,

    隐隐觉得有一条极冷的冰线,在四肢百骸中行走,便如那条冰蚕复活了,在身体内爬行一

    般。他害怕起来,急忙站直,体内冰吞便消失。

    此后两个时辰之中,他只是想:“钻进了我体内的冰蚕不知走了没有?”可是触不到、

    摸不着,无影无踪,终于忍耐不住,又做起古怪姿式来,今依着怪字中的红色小箭头存想,

    过不多时,果然那条冰蚕又在身体内爬行起来。他大叫一声,心中不再存想,冰蚕便即不知

    去向,若再想念,冰蚕便又爬行。

    冰蚕每爬行一会,全身便说不出的舒服畅快。书中裸僧姿势甚多,怪字中的小箭头也是

    般旋曲折,变化繁复。他依循不同姿式呼召冰蚕,体内急凉急暖,各有不同的舒泰。

    如此过得数月,捕捉禽兽之际渐觉手足轻灵,纵跃之远,奔跑之速,更远非以前所能。

    一日晚间,一头饿狼出来觅食,向他扑将过来。游坦之大惊,待欲,发足奔逃,饿狼的

    利爪已搭上肩头,露出尖齿,向他咽喉咬来。他惊惶之下,随说一掌,打在饿狼头顶上。那

    饿狼打个滚,扭曲了几下,就此不动了。游坦之转身沈了数丈,见那狼始终不动,心下大

    奇,拾起块石头投去,石中狼身,那狼仍是不动。他惊喜之下,蹑足过去一看,那狼竟已死

    了。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么随手一掌,竟能有如此厉害,将手掌翻来覆去的细看,也不见有

    何异状,情不自禁的叫道:“冰蚕的鬼魂真灵!”

    他只当冰蚕死后鬼魂钻入他体内,以致显此大能,却不知那纯系易筋经之功,再加那冰

    蚕是世上罕有剧毒之物,这股剧毒的阴被他吸入体内,以易筋经所载的上乘内功修习,内力

    中便附有极凌厉的阴劲。

    这易筋经实是武学中至高无上的宝典,只是修习的法门甚为不易,须得勘破“我相、人

    相”,心中不存修习武功之念。但修习此上乘武学之僧侣,定是勇猛精进,以期有成,哪一

    个不想尽快从修习中得到好处?要“心无所住”,当真是千难万难。少林寺过去数百年来,

    修习易筋经的高僧着实不少,但穷年累月的用功,往往一所得,于是众僧以为此经并无灵

    效,当日被阿朱偷盗了去,寺中众高僧虽然恚怒,却也不当一件大事。一百多年前,少林寺

    有个和尚,自幼出家,心鲁钝,疯疯颠颠。他师父苦习易筋经不成,怒而坐化。这疯僧在师

    父遗体旁拾起经书,嘻嘻哈哈的练了起来,居然成为一代高手。但他武功何以如此高强,直

    到圆寂归西,始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旁人也均不知是易筋之功。这时游坦之无心习功,

    只呼召体内的冻蚕来去出没,而求好玩嬉戏,不知觉间功力日进,正是走上了当年疯僧的老

    路。

    此后数日中接连打死了几头野兽,自知掌力甚强,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不断的向南而

    行,他生的怕只消有一日不去呼召冰蚕的鬼魂,“蚕鬼”便会离已而去,因此每日呼召,不

    敢间断。那“蚕鬼”倒也招之即来,极是灵异。

    游坦之渐行渐南,这一日已到了中州河南地界。他自知铁头骇人,白天只在芒野已洞树

    林中歇宿,一到天黑,才出来到人家去偷食。其时他身已敏捷异常,始终没给人发觉。

    这一日他在路边一座小破庙中睡觉,忽听得脚步声响,有三人走进庙来。

    他忙躲在神龛之后,不敢和人朝相。只听那三人走上殿来,就地坐倒,唏哩呼噜的响起

    东西来。三人东拉西扯的说了些江湖上的闲事,忽然一人问道:“你说乔峰那厮到底躲到了

    哪里,怎地一年多来,始终听不到他点讯息?”

    游坦之一听得“乔峰”两字,心中一凛,登时留上了神。只听另一人道:“这厮作恶多

    端,做了缩头乌龟啦,只怕再也找他不到了。”先一人道:“那也未必。他是待机而动,只

    等有人落了单,他就这么干一下子。你倒算算看,聚贤庄大战之后,他双杀了多少人?徐长

    老、谭公谭婆夫妇、赵钱孙、泰山铁面判官单老英雄全家、天台山智光老和尚、丐帮的马夫

    人、白世镜长老,唉,当真数也数不清了。”

    游坦之听到“聚贤庄大战”五字之后,心中酸痛,那人以后话就没怎么听进耳去,过了

    一会,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乔帮主一向仁义待人,想不到……唉……想不到,这真是

    劫数使然。咱们走吧。”说着站起身来。

    另一人道:“老汪,你说本帮要推新帮主,到底会推谁?”那苍老的声音道:“我不知

    道!推来推去,已推了一个多,总是推不出一个全帮上下都佩服的英雄好汉,唉,大伙儿走

    着瞧吧。”另一人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总是盼乔峰那厮再来做咱们帮主。你乘早别发这

    清秋大梦吧,这话传到了全舵主耳中,只你性命有点儿难保。”那老注急了,说道:“小

    毕,这话可是你说的,我几时说过盼望乔帮主再来当咱们帮主?”小毕冷笑道:“你口口声

    声还是乔帮主长、乔帮主短的,那还不是一心只盼乔峰那厮来当帮主?”老汪怒道:“你再

    胡说八道,瞧我不揍死你这小杂种。”第三人劝道:“好啦,好啦,大家兄弟,别为这事吵

    翻,快去吧,可别迟到了。乔峰怎么又能来当咱们帮主?他是契丹狗种,大伙儿一见到,就

    得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再说大伙儿就算请他来当帮主,他又肯当吗?”老汪叹口气,道:

    “那也说得是。”说着三人走出庙去。

    游坦之心想:“丐帮要找乔峰,到处找不到,他们又怎知这厮在辽国做了南院大王啦。

    我这就跟他说去。丐帮人多势众,再约上一批中原好汉,或许便能杀得了这恶贼。我跟他们

    一起去杀乔峰。”想起南京就可见到阿紫,胸口登时便热烘烘地。

    当下蹑足从庙中出来,眼见三名丐帮弟子沿着山路径向西行,便悄悄跟随在后。这时暮

    色已深,荒山无人,走出数里后,来到一个山坳,远远望见山谷中生着一个大火堆,游坦之

    寻思:“我这铁头甚奇,他们到了定要大惊小怪,且躲在草丛中听听再说。”钻入草丛中,

    慢慢向火堆爬行。爬几丈,停一停,渐渐爬近,但听得人声嘈杂,聚在火堆旁的人数实不

    少。游坦之这些时候来苦受折磨,再也不敢粗心大意,越近火堆,爬得越慢,爬到一声大岩

    石后,离火堆约有数丈,便不敢再行向前,伏低的身子倾听。

    火堆旁众一个个站起来说话。游坦之听了一会,听出是丐帮大智分舵的帮众在此聚会,

    商议在日后丐帮大会之中,大智分舵要推选何人出任帮主。有人嘛张推宋长老,有人主张推

    先吴长老。另有一人道:“说到智勇双全,该推帮的全舵主,只可惜全舵主那给乔峰那厮假

    公济私,革退出帮,回归本帮的事还家没办妥。”又有一人道:“乔峰的奸谋,是我们全舵

    主首先奋勇揭开的,会舵主有大功于本帮,归帮的事易办得很。大会一开,咱们先办全舵主

    归帮的事,再提出全舵主那日所立的大功来,然后推他为帮主。”

    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本人归帮的事,那是而顺理成章的。但众位兄弟要推我为帮

    主,这件事却不能提,否则的话,别人还道兄弟揭发乔峰那厮的奸谋,乃是出于私心。”一

    人大声道:“全舵主,有道是当仁不让。我瞧本帮那几位长老,武功虽然了得,但说到智

    谋,没一个及得上你。我们对乔峰那厮,是斗智不斗力之事,全舵主……”那全舵主道:

    “施兄弟,我还未正式归帮,这‘全舵主’三字,也是叫不得的。”

    围在火堆旁的二百余名乞丐纷纷说道:“宋长老吩咐了的,前你暂时仍任本舵舵主,这

    ‘全舵主’三字,为什么叫不得?将你做上帮主,那也不会希罕这‘舵主’的职位了。”

    “全舵主就算暂且不当帮主,至少也得升为长老,只盼那时候仍然领本舵。”“对了,就算

    全舵主当上帮主,也仍然可兼做咱们大智分舵主啊。”

    正说得热闹,一名帮众从山坳口快步走来,朗言说道:“启禀舵主,大理国段王子前来

    拜访。”全舵主全冠清当即站起,说道:“大理国段王子?本帮跟大理国素来不打什么交道

    啊。”大声道:“众位兄弟,大理段家是著名的武林世家,段王子亲自过访,大伙儿一齐迎

    接。”当即率领帮众迎到山坳口。

    只一位青年公子笑吟吟的站在当地,身后带着七八名从人。那青年公子正是段誉。两人

    拱手见礼,却是素识,当日在无锡杏子林中曾经会过。全冠清当时不知段誉的身份来历,此

    刻想起,那日自己给乔峰驱逐出帮的丑态,都给段誉瞧在眼里,不禁微感尴尬,但随即宁

    定,抱拳说道:“不知段王子过访,未克远迎,尚请恕罪。”

    段誉笑道:“好说,好说。晚生奉家父之命,有一件事要奉告贵帮,却是打扰了。”

    两人说几句客套话,段誉引见了随同前来的古笃诚、傅思归、朱丹臣三人。全冠清请段

    誉到火堆之前的一块岩石上坐下,帮众献上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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