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功 (第2/3页)
吻半开玩笑地说:“你们以后还淘气不淘气了?”我们说:“不淘气了。”大家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这虽然是一段可入《世说新语》的雅趣笑谈,但足以说明“挟长”、“挟贵”的现象是存在的。
“挟贵”“挟长”的要害是迷信权威,而迷信权威也包括对某些着录的迷信。比如端方写了一本《壬寅消夏录》,他一直想在书前放一张最古、最有分量的人物像。有一个叫蒯光典的人知道了这个消息,就拿了一张号称尉迟乙僧画的天王像,找上门去,在端方的眼前一晃。端方当然知道着录书上曾记载过尉迟乙僧曾画过这类题材的作品,于是胃口一下被吊了起来,连忙说:“今天你拿来的画拿不走了,我这里有的是好东西,你随便挑,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把这张画留下。”这正中蒯光典的下怀。
后来我在美国华盛顿的弗瑞尔博物馆看到这张画,实在不行,它贴在木头板上,上面有很多题跋,但假的居多,只有宋人的一个账单是旧的,记载此画在当时流传过,但并不能说明它就是尉迟乙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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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谦光
北京师范大学校训启功:别说我是书法家
书法家、文物家、史学家,所有的光环在他看来都是副业。
成为大名鼎鼎的书法家后,慕名求字者自然不少,启功则不论尊卑,凡有所请,便欣然从命,不忍拂意。先生作书,不择砚墨,宣纸下垫几张旧报纸,口占诗句,握管直书,珠玑满纸,章法天成。盛名之下的启功很累,但启老先生却始终保持着宽容大度、豁达幽默的处世态度。
随着电脑成为不可或缺的工具,人们逐渐摆脱了传统的“笔,墨,纸,砚”,越来越多的人习惯用电脑“写”字,还希望电脑“写”多种风格的好字。在方正集团推出方正启体等18款新字体时,启功应邀来到方正集团字模部现场,饶有兴趣地观看了电脑造字过程的演示,并就电脑造字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作为着名书法家的他对于将传统书法艺术与现代电脑技术的结合大加赞赏,连说三个“好”字。如今,以之为源的方正启体点画活泼,体势清朗,眉目清秀,体态大方,体现了启体典雅遒丽、豪迈潇洒的书法风格,具有明快大方的特点。
他早就笑称:“我就差公厕没写字了。”那是“东方之子”的名人访谈节目,记者是把启功作为大书法家来采访的。可是启功首先声明他不是一个书法家,他说他首先是一个教师,然后勉强算是一个画家,书法只是他的业余爱好而已。
的确,启功诗书画成就斐然,并曾荣获“中国书法艺术终身成就奖”,但书画却非主业。其主业文史,一生教授古典文学、汉语,研究古代文学、史学、经学、语言文字学、禅学,着有《汉语现象论丛》、《诗文声律论稿》、《古代字体论稿》等。他熟知清史,曾经7年点校《清史稿》;20世纪50年代注释《红楼梦》。
启功年幼时,祖父疼爱他,让他拜雍和宫的老喇嘛为师。1岁丧父,10岁时又失去曾祖父、祖父。因偿还债务,家道已经败落得一贫如洗,以致启功无力求学。在曾祖父门生的帮助下,他才勉强入校学习。1933年,21岁的启功虽说没有读完中学,而笔下的书画文章却有了佼佼之色。祖父的门生傅增湘拿着启功的作品,找到了当时辅仁大学的校长陈垣。为了启功的生计,陈垣帮他找到了在辅仁大学附属中学教国文的职业。家境贫寒的启功,能有这份工作实属不易。可是,虽然他兢兢业业地教书,还是被辞退了。理由很简单,他中学没有毕业,没有文凭。
启功悲凉地走出校门。既然是书生,就只好用书生之法讨生活,于是他终日习书作画,以卖字画为生。1935年,经陈垣介绍,启功又站在了辅仁大学美术系的讲坛上。只是又因为他没有文凭,而被再度辞退。
两次被“炒”的启功并未心灰意冷。他清醒地意识到,惟有自强不息,提高自己的真才实学,数倍高于别人,才能立稳脚跟。古道热肠的陈垣第三次介绍他到辅仁大学教大一国文,他又第三次站在了讲台上,并成为一位没学历的大学教授。今天,启功说:“当时师生之谊,有逾父子。”
从那时起,他便养成了在学术上务实、求真的习惯,几十年从未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他先后教过中国文学、中国美术和唐宋诗词、历代散文选等课程,也由助教晋升为讲师、副教授。新中国成立后,院系调整,启功继续在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任教。
虽然没有很高的学历,但他很早就名满学界和书画界,在全国也堪称妇孺皆知。当然,一般人知道他,多是因为他字写得好,被誉为“中华第一笔”。不过,他对自己的评价是“字不如画,画不如文物鉴定”,说因为写字不像画画费事,所以他也乐意写字,因而也就写得多,影响大。这样说,当然是自谦语,但也不无道理。也因此,他不太喜欢人称他“书法家”,更愿意人称他“教授”、“学者”。
书法家,文物家,史学家,所有的光环在他看来都是“副业”。他说:“我的主业是教师。”但他又从不以“教人者”自居,而总是那样谦虚自抑,不让人称是他的“学生”。
有人指着赝品问:“启老,这是您写的吗?”启老听了,微微一笑:“比我写得好。”
启功几十年过惯了穷日子,现在条件改善了,他的书画作品若论价何止“一字千金”,但生活上并没有多大变化,仍然是粗茶淡饭,土鞋布衣。他的住所除了有几张极普通的沙发可供人安坐,其他都是老旧家具,还不及一般人家的装修和陈设,不知道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住房的主人竟会是“国宝”级的人物。“我主张生活俭朴,室内家具全是多年不变的老面孔。朋友和学生们来访,只有一杯清茶。可是他们知道我的喜好,来时从不空手,这个送来个洋娃娃,那个带来只玩具熊。我的书柜日益变得名不副实,成了十足的玩具王国。看着那些可爱的小宝贝,我有时会不自觉地笑出声来,好像又回到了童年。”
集诗、书、画和文物鉴赏于一身的启功,是享誉国内外的专家学者。他对历代作品特征、作者风格了然于心,见识卓异,加上他有丰富的文物知识和文史修养,又熟谙典故,劣品和赝品总逃不过他的目光。难以理解的是,他对个人的作品从不看重。有个铺子是“造假作品”的专卖店,标价不高,有人看了问店主:“是真的吗?”店主也挺痛快:“真的能这个价钱吗?”后来启老听说了这件事,就来到这个铺子,一件一件看得挺仔细。启先生谁不认识呀!有人就过来问:“启老,这是您写的吗?”启老听了,微微一笑说:“比我写得好。”在场的人全都大笑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启老又改口了:“这是我写的。”事后他向我们解释,他说:“人家用我的名字写字,是看得起我,再者,他一定是生活困难缺钱,他要是找我来借钱,我不是也得借给他?”他撰文称赞明代文征明、唐寅等人,说当时有人伪造他们的书画,他们不但不加辩驳,甚至在赝品上题字,使穷朋友多卖几个钱。让那些穷苦小名家得几吊钱维持一段生活,而有钱人买了真题假画,损失也不会多么大。这观念虽不合知识产权保护法,却体现出启功一向的仁者情怀。
书法启功越来越感到时间不够用,他要把自己一生的研究、学习的心得和经验,尽可能多地留给后人。为了整理论文和书稿,他经常晚上静下来加班加点。有时,为了不打断思路而通宵不眠。
启功在“上大学”一文中特别强调,“恩师陈垣这个‘恩’字,不是普通恩惠之‘恩’,而是再造我的思想、知识的恩谊之恩!”为感谢陈垣先生对自己的培养并作永久纪念,启功于1988年8月义卖书法绘画作品,以筹集基金为北师大设立“励耘奖学助学基金”。此后两年时间里,启功几乎达到了“手不停挥”的创作境界,常常是夜半书写,还捐出1万元作为装裱费。1990年12月,《启功书画义展》在香港隆重举行,从300多幅作品中选出的100幅字、10幅绘画,被香港热心教育的人士认购一空,加上启功应社会各界需要所写的100件作品的酬金,共筹得人民币163万元。当学校建议奖学金以他的名字命名时,启功推辞,他说:“以先师励耘书屋的‘励耘’二字命名,目的在于学习陈垣先生爱国主义思想,继承和发扬陈垣先生辛勤耕耘、严谨治学的精神,奖掖和培养后学,推动教学和科学研究事业的发展。”
2001年9月19日,启功先生一阶一阶走上二层楼,参加全国第一个大学“宏志班”励耘实验班开学典礼。见到了30名品学兼优而家境贫寒的学子,老先生将8万元“中国书法艺术终身成就奖”奖金悉数捐出。在此之前,启功还曾捐过3万元建河北希望小学,捐出两万元资助一个山里孩子在学校吃午饭。执教70年的启功,究竟为贫困生付出了多少?他摆摆手说:“记不清了。”
和蔼可爱的启功老人他总是说过去需要钱的时候没有钱,日子真难过,现在有钱但对于他已没有多大用处了。思念亲人的启先生动情地说:“我最亲爱的人,我的母亲、姑姑、老师、老伴儿,他们活着的时候,我没有钱让他们过好日子;现在他们都死了,只留下我一个人,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呢?”他说:“我们是有难同当,但没能有福同享。因此我的条件越好,心里就越不好受。我只有刻苦一点,心里才平衡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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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字往事
李保军启功书法
北京京伦饭店的店名是由着名书法家启功先生题写的。由于我自幼习书法,又极喜爱启功先生的墨迹,在京伦饭店工作期间,有幸见到了他老人家的真迹,让我感到无上欣喜。
启功先生手书的“京伦饭店”四个字不是很大,但对他而言就算是相当大了,因为启功先生绝少书写巨幅榜书,为商家题写的店号一般也都是经过放大再拿去制作的。那日我得以独自研习和品味启功先生的笔法,真是获益颇多。
京伦饭店开业时,开业典礼搞得很轰动,许多画界名家都献上了他们的墨宝,这其中就有吴冠中、张仃、范曾等人的巨幅画作。这些画都高悬于饭店的殿堂之上,供来往客人驻足欣赏。但是谁也没想到,开业一段时间后,启功先生题写的店名得撤换下来。
有一天,主管汉字规范化的部门派人来到京伦饭店,言说启功先生写的是繁体字,且“伦”字里面的“艹”部也写得不规范,出了“冈”的顶端。这样的字按规定不允许在公共场所里使用。经他们这么一说,我们当时就傻了。启功先生的字是书法艺术的精品,怎么能说撤就撤呢。我们酒店虽然是合资的,但是高耸在世人瞩目的建国门大街,不更应该以弘扬中华传统文化作为一种标志吗?大家都觉得启功先生的字撤不得,但是,来人毕竟是专门负责这项工作的主管部门,我们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将启功先生题写的匾额撤下来了,换了一个简体字的匾额挂上。店名的字体虽然规范了,但是看上去总觉得冷冰冰硬邦邦的,不如启功先生的题字圆润生动,赏心悦目。后来,趁饭店装修的时候,领导指示把原来的题字再换上去,大家欢天喜地的将旧牌子重新挂上,都说还是启功先生的字好,左看右看都舒心气畅。
由于这件事,“伦”这个字的写法在我心中成了一个谜,每在书法作品中看见都格外用心体会,很久以后我才发现,原来“伦”这个字从来都是两种写法,“艹”可以出头也可以不出头,没必要墨守成规。比如久负盛名的《圣教序》里边“众\经论序”的“论”字,“艹”部就是出头的。再后来,我从其它许多典籍中也找出了类似的例子。破解一个繁体字的写法,虽然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是启功先生学养之厚重,今人见识之浅薄还是不辨自明。由此可见,对于书法惯用的古汉字,即使是专业部门也不能轻下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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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故居
——什锦花园胡同21号
王之鸿
什锦花园胡同属东城区景山地区,是东四北大街路西从南往北数的第五条胡同。胡同东段曲折,自东向西沟通东四北大街和大佛寺东街,长600多米。明代,胡同西段称“红庙街”,东段称“适景园”,因成国公朱能在此建有私家园林“适景园”而得名,清乾隆时称“石景花园”,宣统时称“什锦花园”,1965年整顿地名时改称“什锦花园胡同”。
什锦花园胡同21号,旧时的门牌是什锦花园10号及10号旁门,在胡同中段北侧,坐北朝南。
据房屋档案记载:当年该院是两座院内相通的四进院落,共有房屋140.5间,占地面积近5000平方米。西院为主体建筑,有倒座南房10间,东头3间倒座南房为三开间府门,门牌为什锦花园10号;一进院有东、西厢房各3间,7间北房为带抄手廊的瓦房,中间1间作为北房腰厅连接二进院,二进院和三进院均为有游廊连接的四合院;四进院的北墙西段建有罩房。东院是配院,为两进院;一进院有倒座南房7.5间,在“巽”位建广亮大门①,门牌为什锦花园10号旁门;院内西侧有过道与西院相通,与西院府门及3间东房又构成1个小院,北侧建有垂花门②连通二进院;二进院西部是3个不规则的小院,东部中间有9间平顶砖房,平顶砖房的北面是堆有山石的花园。
此宅原为启功的曾祖溥良的宅第,启功出生于此,并在此生活了10年。
溥良是和亲王弘昼之后,生于咸丰四年(1854年),因袭爵递降,只被封了个“奉国将军”,仅靠“奉国将军”的俸禄已难维持整个家庭的生计。溥良决定另谋他途,走科举入仕的道路。可是,清代制度规定,有爵位的人不能在科场求取功名。于是,溥良辞去封爵,参加科考,中举登第,入了翰林,先后任过理藩院左侍郎、都察院满右都御史、礼部满尚书、礼部尚书、察哈尔都统等职。溥良在任礼部尚书时正赶上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先后“驾崩”。作为主管礼仪、祭祀的最高官员,溥良在慈禧太后临终前日夜守候在慈禧下榻的乐寿堂外,看见并询问了太监奉慈禧之命给被软禁在中南海瀛台的光绪送去一碗“塌喇”③。之后不久,隆裕皇后的太监小德张(张兰德)向太医院正堂宣布光绪皇帝“驾崩”了,接着乐寿堂内哭声大作,表明慈禧已经咽气。启功说:“光绪皇帝在死之前,西太后曾亲赐他一碗‘塌喇’,确是我曾祖亲见亲问过的。这显然是一碗毒药。”可见,光绪皇帝被毒死之说是有根据的。
1923年,卸任多年的溥良病故,不久,10岁的启功随着他的祖父、母亲和姑姑搬出了什锦花园10号,搬到了安定门内方家胡同。后来,此宅成为汉奸、伪蒙古联合自治政府副主席李守信的房产。
20世纪七八十年代,什锦花园胡同21号的原有房屋被全部拆除,在原址建成了3座六层单元式居民楼,门牌仍为什锦花园胡同21号。
注
①广亮大门,是北京四合院中等级最高的宅门,是具有相当品级的官宦人家采用的宅门形式。
②垂花门,在府邸、宅院建筑群中常作为二门,是内宅的宅门。
③塌喇,满语,意为酸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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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选录
◆沁园春
检点平生,往日全非,百事无聊,计幼时孤露,中年坎坷,如今渐老,幻想俱抛。半世生涯,教书卖画,不过闲吹乞食箫。谁似我,真有名无实,饭桶脓包。偶然弄些蹊跷,像博学多闻见解超。笑左翻右找,东拼西凑,繁繁琐琐,絮絮叨叨。这样文章,人人会作,惭愧篇篇稿费高。从此后,守收摊歇业,再不胡抄。(末三句一作“收拾起,一孤堆拉杂,敬待摧烧。”)
◆贺新郎
癖嗜生来坏。却无聊。虫鱼玩好,衣冠穿戴。历代法书金石刻,哪怕单篇碎块。我看着全部可爱。一片模糊残点画,读成文,拍案连称快。自己觉,还不赖。西陲写本零头在。更如同,精金美玉,心房脑盖,黄白头麻笺分软硬,晋魏隋唐时代。笔法有,方圆流派。烟墨浆糊沾满手,揭还粘,躁性偏多耐。这件事,真奇怪!
◆贺新郎
古史从头看。几千年,兴亡成败,眼花缭乱。多少王侯多少贼,早已全都完蛋,尽成了,灰尘一片。大本糊涂流水帐,电子机,难得从头算。竟自有,若干卷。书中人物千千万。细分来,寿终天命,少于一半。试问其余哪里去?脖子被人切断。还使劲,龂龂争辩。檐下飞蚊生自灭,不曾知,何故团团转。谁参透,这公案?
言论选录
启功论学书
1.或问学书宜学何体,对以有法而无体。所谓无体,非谓不存在某家风格,乃谓无某体之严格界限也。以颜书论,多宝不同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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