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一章 傅山 (第2/3页)
对整个艺术范畴有着普遍意义和深远影响。
“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足以影响中国书学领域。
作书宁追求古拙而不能追求华巧,应追求一种大巧若拙、含而不露的艺术境界。
宁可写得丑些甚或粗头乱服,也不能有取悦于人、奴颜婢膝之态,寻求内在的美。
宁追求松散参差、崩崖老树、也不能有轻佻浮滑,自然潇疏之趣,远胜品性轻浮之相。
宁信笔直书、无需顾虑,也不要描眉画鬓,装饰点缀,有搔首弄姿之嫌。
傅山的理论大有针砭时风、力挽狂澜之用意。可谓振聋发聩之洪钟,与他同时代的文人学者相比,有很大不同。在他的诗文中没有丝毫替圣人立言,为统治者出谋献策的意思。反之,他自称道士、侨民,在反清复明已无希望的情况下,却期待着世道人心有所突变。他给自己起了个别号“观化翁”。既然清朝的统治已经巩固,世风人心正在越变越坏,于是就希望迅速地坏下去,物极必反之后就会突变。他对战国诸子都有深入的研究,认为古代的学术文化能够激励炎黄子孙奋发起来;他愿做可以攻玉的他山之石,并盼望着民族的真正觉醒,从根本上铲除暴政。
金圣叹与傅山同岁,金喜欢对皇帝旁敲侧击,同时也对皇帝抱有幻想。而傅山却没有任何幻想,他写道:“李白对皇帝只如对常人,做官只如做秀才,才成得狂者”。他对《周易·蛊卦·上九》中的“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解释道:“王侯皆真正崇高圣贤,不事乃为高尚。其余所谓王侯,非王侯,而不事之,正平等耳,何高尚之有?”
傅山在评论欧阳修《新五代史》时说:“王彦章粗鲁莽汉,仅死事可,特立死节之目,全未推敲所事所死者为谁也”。傅山此番评论多么尖锐!什么样的狗屁皇帝,值得为他死吗?对于那些不论什么样的皇帝,一见皇帝就俯首帖耳的奴才顺民们,这无疑是惊世骇俗训斥和一针见血的讽刺。
傅山晚年着力研究东周学术并获得巨大学术成就。《中国思想通史》第五卷中空间就有傅山的专章,受到历史学家们高度评价。他对王羲之、王献之书法进行了深入研究,并重新评价了赵孟頫书法。试看他的《秉烛》诗:“秉烛起长叹,奇人想断肠。赵厮真足异,管卑亦非常。醉起酒犹酒,老来狂更狂。斫轮于一笔,何处发文章”。“斫轮”语出《庄子·天道》:“行年七十而老斫轮”。此诗为傅山七十岁后所作无疑。“赵厮”即指赵孟頫,“管卑”即赵孟頫之妻管仲姬,“奇人”则指赵氏夫妇。
傅山年轻时学赵,后来完全出于政治思想原因而痛骂赵字,并一再告诫儿孙千万不可学赵字。此时,在深入研究了王书之后,他才又把赵孟頫看作奇异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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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与佛教
一、傅山关注佛学理论
傅山从年轻时就关注佛学,在其遗文中每见有关佛学经典的评述文字,批注过《金刚经》、《楞严经》、《五灯会元》并为23位僧人写下传略《二十三僧纪略》,在此纪后记中,他说:
右书二十余僧,或习于往来,或一时交臂,其事迹未能详著,聊约略记之,为异日作传之资。
可见,傅山晚年为道士,并不排斥佛教,而是与佛教关系密切并有不少情谊颇深的方外交。
傅山论学重在经世致用,佛学却专求一个“空”字,何以傅山看重佛学呢?
因为傅山认为,佛学有其精彩的见解,对“好学而无常家”的傅山很有启益。他说“佛经此家回避不敢读,间读之先,早有个‘辟异端’三字作难与他。”句中“此家”,即指理学家。傅山指出“凡此家蒙笼不好问答处,彼皆粉碎说出,所以教人翻好去寻讨,当下透彻,不骑两头马。”(《佛经训》,以下所引傅山语均见《霜红龛集》,不另注出)就是说,佛学理论对世间道理想得深,看得透,要对真理问个究竟,能启发自家去“寻讨”,从而打破或消解哲理上的自相矛盾处。这体现着傅山作为一个清醒明智的士人追求真知的彻底精神。佛学是傅山资取反对腐朽理学的精神武库之一,所以他“黄冠坐佛阁,高哦诸葛书。”意谓身为道士,却居于寺庙中,又研究儒家推崇的诸葛亮的著述,可谓儒释道三家兼采并蓄,不主一家。
这种三教并重的治学态度,并非傅山个人的爱好,而是明末清初学术思潮的大势所趋。在明朝中期,早已形成三教合一的思想潮流。在这一潮流的影响之下,傅山看到“道本不息如川之流”,学问犹如海纳百川,要博采诸家之长,他还特别提倡子学,通过考证,旁征博引,以佛道印证和解释诸子,开出清代子学研究的先河。可见,傅山胸怀阔大、慧眼独具的过人之处。
更直接的原因是,傅山亲历了明清易代的大变动。其时大批气节之士,心怀故国,强烈反对民族压迫和屠杀的暴政,不愿甘受清廷的笼络和奴役,不少人遁入山林,借助明末大兴的禅悦时尚,出家为僧,形成了禅隐的时风。如戒显、澹归、药地、蘖庵、担当、大错及明宗室八大山人、石涛,均弃家为僧;名士方以智、黄宗羲都借佛学阐述自家的理论。当入清之后,清廷颁布了带有民族歧视性质的“剃发令”,傅山不愿意剃发,而为僧则必受披剃之礼,故他毅然入道,坚持束发,以示与清廷不合作的决绝态度。但在思想上,他又与同道为僧者志节相同,意气相投,所以,他愿意结交僧家方外之士,何况佛学又是一门哲理深邃、值得认真探讨的学问呢。傅山说:
吾以《管子》、《庄子》、《列子》、《楞严》、《唯识》、《毗婆》诸论,约略参同,益知所谓儒者之不济事也。
这里,所谓儒者显指理学家。理学家空谈,不能救国。傅山鄙弃理学,要将子学与佛学的精华一并采纳,用以挽救民族危亡,经世致用,成为一门经邦济世的实学。傅山引《墨庄漫录》语“近时士大夫不行佛之心,而行佛之迹,皆是谈慈悲而行若蜂者。望无上菩提,吾未之信。”表示赞同。这说明,傅山尊佛却不入佛门,正是反对背离佛祖济世度人的真精神而徒求一己非分之福的虚伪之人如梁武帝之类。
傅山是个性情中人,他反对理学家“灭人欲”的谬见,认为佛家提倡“禁欲”也是不对的。明末四大名僧之一的憨山德清称“空非绝无”,指出“佛说空字,乃破世人执著以为实有之谓,非绝无、断灭之谓也。”傅山认同德清此说,指出佛家也有爱欲,比如佛寺建筑庄严华美,正是佛家爱美的表现,其爱欲何尝断灭?只不过佛家是提倡一种大慈大悲的泛爱而已,这才是值得推崇的。可见,傅山关注佛学,采取具体分析的方法,有所取舍,他要探究的是佛学的真谛,而不是徒看皮相的形式主义。这是值得今天弘扬佛法者认真思考的。
二、傅山与佛门友人的交往
傅山关注佛学,还表现在他与佛门方外友的深厚情谊上。在傅山看来,佛教徒中有四等人:胜道沙门、说道沙门、活道沙门和污道沙门。傅山尊重的是第一等的胜道沙门。胜道者,行道殊胜,智慧第一,值得尊敬。在《二十三僧纪略》中傅山记述了一批高僧大德。如:
“大美和尚,生于世家,隐于法门,其专心而精攻者,却为一切儒书……与予交最久,知其存心,断不在禅……”
“尺木禅师,明宗室也。历访名山大川,雅不与庸俗人言。其所抱负,有大而无外之慨……”
“石影和尚,明时进士,博学多才,嗣隐梵宫,往来于鸿儒大雅之门……”
“元度,明之名儒。至清,隐于释,能诗善书……”
“雪峰和尚,儒教中人也。生于明末,抱不世之才,竟未得一试。”
如此等等人物,原来他们都是披着袈裟的儒士或遗民,都是有抱负、有才能的人物,是明清之际一批不逢时运的志节之人。傅山月旦人物,所评难得一赞,而对这批人物却评价甚高,视他们为同道。由此,可以窥知傅山所交方外友自有其声气相同的用心,与泛泛佞佛之徒根本不同。
三、傅山对佛礼的探讨
佛典繁富,佛理精微。傅山博涉佛学,颇有所得。前述傅山认同德清“空非绝无”说,可见一斑。傅山此论,实出于他对《金刚经》“实相者则是非相”说的辨析。傅山有偈云:“分明有身,不是如来。如来舍身,又安在哉!”因为佛家认为如来法身,原是幻形,不是实相。傅山反问,如果如来舍身,法身是空幻的,那么又何从得见如来呢?可见,如来分明有身,不能认为它是空幻的,只不过“如来即在吾心,离心别无如来”,就是说,如来就是心,心即佛也。《金刚经》所谓“实相非相”,不过是让人不要执著于实相,如《金刚经》所说:“菩萨于法,应无所住”而已。是故,傅山指出:
实相生三世,光明满一床。即于华藏界,取到酒杯旁,此处非君境,风流闻戒香。
三世指佛家所说的过去,现在,未来三世,这三世均为实相所生,三世都是实相,无非是实相发展变化的时间序列,并非三世皆空。《华严经》**界,以“酒杯旁”这一现实存在开讲,就是从实相说起,如果没有实相,就谈不到非实相。傅山认为一切皆非实相的境界,“此处非君界”,所谓好的戒律就是从实相中生发出来的。按傅山的意思,就是要超越非实相。他说“究竟无我,省下圪塔(意为言说)”意谓连我也空掉,我也没有了,还有必要罗嗦辞费么?也就是说实相毕竟有,但实相不常住,它会转化为无(非实相)。心中不要执著于实相,要认识到它会转化为非实相。这里,无与有相对而言,不宜偏于一方,只认为有或只认为无。而应看到无有是辩证统一关系。从这一认识可以见出傅山的思想包含有可贵的辩证唯物论因素。由于傅山肯定了实相即物质世界的客观存在,这就从根本上肯定了人们维护正当物质利益的合理性,意味着反对剥夺人们生存权利的**暴政的正义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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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隐晋祠
明亡后,傅山衣红衣,居山寺,改号朱衣道人,从事着反清复明的秘密活动。清顺治11年(公元1654年),傅山因南明总兵宋谦在晋豫边界起事反清,事败下狱,成“谋逆钦犯”,虽遭严刑,却坚贞不屈,曾绝食九日,濒临死亡,后经营救获释,此案曾轰动一时,被称作“朱衣道人案”。顺治14年(公元1657年),顾炎武因江南已无法容身,“浩然有山东之行”,应傅山之邀,千山独步,天马行地,来到了太原。顺治16年(公元1659年),郑成功克镇江,袭南京,张煌言攻安徽,江南反清形势似转机,傅山闻讯后,急忙南下,既至南京,郑张已败走,他只好带着又一次地扫兴回到太原,其后一直隐居于晋祠云陶洞。他曾作《宿云陶》诗:
雾柳霾花老眼憎,云陶稳睡拔鸡鸣;晋祠三日无吟兴,只忆观澜智勇生。
隐居期间,他吟诗作画,潜心著述,并与顾炎武、阎若璩、阎尔梅、朱彝尊等学人考证晋祠,感怀晋史。傅山待友必煮茶,故有人也将云陶洞称作茶烟洞,“石室茶烟”是晋祠内八景之一。景宜园距云陶洞数步之遥,园内“杂树交荫,希见曦影”,此地为傅山饮茶品茗处。
期间,傅山先生在此还留有许多书法作品,其中嵌于朝阳洞石阶下周柏旁壁间的“晋源之柏第一章”最为要紧,其字行楷中揉魏碑,舒缓里见矫捷,遒劲得力,练达通脱,一看便知是高逸出世、遗身物外之作,难怪能被阎若璩誉为晋祠三绝之一。难老泉亭内的“难老”匾、圣母殿廊下的“永锡难老”匾均为名题。嵌于文昌宫墙壁上的《文昌帝阴骘文》也出自他的手笔,全文446字,小楷写就,直师钟繇,工整不苟,玉润珠圆,是其罕有的小楷作品。另外,景宜园楹联“茶七碗,酒千盅,醉来踏破瑶阶月;柳三眠,花一梦,兴到倾倒碧玉觞”、同乐亭楹联“万竿逸气争栖凤;一夜凌云见箨龙”,“梧桐月白杯中照;杨柳风来画上川”,也均为傅山所书。云陶洞楹联“日上山红,赤县灵真三剑动;月来水白,真人心印一珠明”之上联中的“日”与下联中的“月”合璧为明字,“珠明”则暗指朱明。
傅山对晋祠的影响不仅仅在于书法、著述,更在于对晋祠操守的提升、品格的趋高。“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的云陶洞紧邻朝阳洞,占据着晋祠云至高。俯瞰全园,了然一目,远眺田畴,隐约可现。除去一年一度庙会里的纷杂熙攘,除去平日偶有挚友造访,这里少有游人光顾。园日涉成趣,门虽设而常关。当石磴上青苔侵阶、隙间拱草,秋树下的扫叶人又把一季的春华挈走时,傅山先生慨叹感怀之余,却未倦慵喟然,诗作愈发激昂高亢,著述愈发精邃深湛,书法愈发奕奕神采,意志愈发贞固刚毅。他不是“静念园林好,人间良可辞”的隐逸者,也非“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的削迹仙。
论及晋祠的操守、品格,岂有不言傅山傅青主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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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山与竹叶青
人们都知道傅山是一位伟大的思想文化大家,当时被人誉为“学海”。可很多人也许不知道,傅山还是一位好酒的性情中人。他在取得巨大的思想学术成就的同时,也与酒结下了终身的不解之缘。尤其是他与享誉国际国内的佳酿竹叶青,还有一段不能割舍的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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