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东晋 (第2/3页)
经常争权夺利,人民生活相当困苦,以致盗贼四起。淝水之战后,南方人民暂获安定,但政治混乱和贪污**的情况,并没有改善。东晋大臣桓温死后,其子桓玄逼晋安帝禅位给他,改国号为楚,史称“桓楚”;刘裕起兵声讨,杀死桓玄,恢复东晋的统治;后汉人谯纵兵变,独占四川,又被益州刺史所灭;但刘裕自己有夺位的野心,终于在420年,废晋恭帝自立,改国号为宋,史称“刘宋”。东晋至此正式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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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仕族政治的顶峰
东晋朝的开始——正当八王混战、匈奴、羯起兵反西晋、黄河流域陷入大混乱的时候,长江流域算是较为安静的地方,中原一部分士族和民众开始渡江来避乱。三○七年,晋怀帝任命琅邪王(邪音牙yá)司马睿为安东将军,都督扬州、江南诸军事,镇建邺(晋愍帝时改称建康)。司马睿有了这个职位和地盘,来投靠的士族也就多起来,成为长江流域的中心势力。三一六年,晋愍帝被俘,西晋灭亡。三一七年,司马睿被推戴为晋皇帝(先称晋王,三一八年称帝),建立起东晋朝。晋元帝(司马睿)向来缺少才能和声望,在晋宗室中又是疏属,他能够取得帝位,主要依靠王导的支持。王导出身中原著名的高级士族,是老练的政治家,是东晋朝的实际创造者。长江流域建立起汉族政权以后,有利于抵抗北方少数族的侵入,经济和文化也逐渐发展。自东晋至陈亡约三百年间,南方经济上升,文化更是远远超过北方。这是东晋和南朝在历史上所起的积极作用,首先创立东晋政权的晋元帝和王导是有功的。
王导在政治上的主要措施,就是收揽一批北方来的士族作骨干,联络南方士族作辅助,自己作为南北士族的首领,在自己的上面,安置一个姓司马的皇帝。这个措施说来很简单,可是做起来却完全不是简单的事情。因为北方来的士族间、北方士族与南方士族间、王氏势力与司马氏势力间都存在着矛盾。不能调剂这些矛盾使之处于相对的平衡状态,便不可能建立东晋朝。王导的事业就在于调剂这些矛盾,造成苟安江左的局面。
王导劝晋元帝选取北方名士百余人做属官。这些名士避乱南来,得到官职,算是有了安身地。其中有不少人怀疑晋元帝能有什么作为,例如桓彝,初到时见晋元帝势力单薄,对人说,我到这里避乱,原想得个安全,不料如此不济,看来难有前途。和王导谈话以后,知道他有些办法,才安心任职。大部分名士更是失望悲观。例如,有一次诸名士在江边一个亭上宴会,周(音蚁yǐ)叹气说,风景一样好,只是黄河边(洛阳名士多在黄河边宴会)换了长江边!名士们都哭起来。王导正色道,大家正应该出力辅助王室、恢复中原,何至于穷困丧气到相对哭泣!名士们听了都停哭认错。事实上王导并无恢复中原的意图,不过他能说这样的话来改变情绪,比起诸名士显得有见识。这批流亡士族在王导率领下逐渐趋于稳定。
西晋灭吴国后,南方士族被排斥,仕进很困难。陆机荐贺循表里说,扬州士人现在还没有人做到郎官,荆州和江南士人做京朝官的一个也没有。南方士族对中原士族的独霸仕途,当然不能满意。王导想在吴国旧境内建立以中原士族为骨干的东晋朝,联络南方士族便成为极其重要的事务。晋元帝初到建康,南方士族都不理他,过了大半年还没有人来求见。王导很担心,和从兄王敦商议,替晋元帝制造威望。一个节日,王导请晋元帝坐肩舆出巡,王敦王导和北方名士都骑马随从,显出晋元帝的尊严。南方士族顾荣等在门隙窥看,大惊,相率到路旁拜见。王导对晋元帝说,顾荣贺循是南方士族的首领,招这两人来任职,其余士人自然都来了。晋元帝使王导亲自去招顾、贺,二人应命来见晋元帝。从此,南方士族归附,成为东晋政权的一个构成部分。
士族间必须说洛阳话,通婚姻必须严格衡量门第的高低。王导为联络南方士族,常常说吴语。北方士族骄傲自大,说王导没有什么特长,只会说些吴语罢了。王导曾向南方士族陆玩请婚。陆玩辞谢说,小山上长不了大树,香草臭草不能放在一起,我不能开**的例。北方士族轻视吴语,实际就是轻视南方士族,南方士族拒绝和北方士族通婚,表面上是谦逊,实际也是轻视北方士族。陆玩曾在王导家食酪(北方食品)得病,写信给王导说,我虽是吴人,却几乎做了伧(音仓cāng南人轻视北人的称呼)鬼。这都说明南北士族的界限很分明,北方士族的政治地位比南方士族高,南方士族并不心服。义兴郡(江苏宜兴县)强族周,因被北士轻侮,准备起兵杀诸执政,以南士代北士。阴谋败露后,忧愤发病,死时嘱咐儿子周勰说,我是被那伙伧子气死的,你能报仇,才是我的儿子。周勰集合一些怨恨北士的豪强,谋起兵攻王导、刁协等。事败后,王导因周氏强盛,不敢追究。在晋元帝即帝位以前,王导的政治措施,主要是在争取南北士族间相对的平衡,由于王导的忍让,基本上是成功了。
王导在政治上取得这些成功,关键在于给士族安排了经济上的利益。南方各级士族自然就是各级地主,其中强宗大族,如吴郡顾氏、陆氏,义兴郡周氏,都是拥有部曲的大地主,不允许北方士族侵犯他们的利益。王导定侨寄法,在南方士族势力较弱的地区,设立侨州、侨郡、侨县,安置北方逃来的士族和民众。侨州多至司、豫、兖、徐、青、并等六州,侨郡侨县为数更是繁多。这种侨州郡县大都在丹阳、晋陵、广陵等郡境内,形势上可以保卫建康,同时流亡士族保持原来的籍贯,凭借势力在寄居地依然奴役从北方流亡来的民众,逼迫他们当奴隶或佃客,为自己创立新产业。侨州郡县有大量的各级文武官职,当然又是流亡士族的出路。所以,侨寄法虽然是紊乱行政系统、加深人民穷困的恶劣制度,但对东晋政权说来,却是安置流亡士族,缓和南北士族间矛盾的重要措施。
流亡士族的权利以渡江先后为标准。北朝颜之推作《观我生赋》,自注说,中原士族随晋元帝渡江的有百家,因此江东有《百谱》(《百家谱》)。晋孝武帝时,贾弼之广集百家谱记,朝廷派人帮助贾弼之撰定《十八州士族谱》,共一百帙,七百余卷。贾弼之、贾匪之、贾希镜祖孙三代传谱学。贾氏《百家谱》抄本藏在官府中,有专人掌管,并且有专长谱学的人来辨别真伪,防止冒滥(如贾希镜受伧人王泰宝的贿赂,冒入琅琊谱,经王晏揭发,贾希镜几乎被齐明帝杀死)。这一百家人才是享受政治权利的士族,后来渡江的北方士族,被这百家人呼为伧,不得享受同等的权利。东晋政权主要是这一百家的政权,西晋士族的全部腐朽性,也主要由这百家移植到长江流域。
就在晋元帝登位以前,也不曾显出有什么开国的新气象。陈頵给王导信里说,西晋朝所以颠覆的原因,正在于用人不当。重虚名不重实用,看门第不看真才,政事败坏,不可挽救。现在应该改变旧习,分明赏罚,选拔贤能,共谋中兴。王导不听他的劝告。陈頵看到王府官属,贪图安逸,不管职事,写信给晋元帝说,现在官员都继承洛都积弊,看来前车覆了,后车还不知警戒。晋元帝也不听他的劝告。陈頵屡发正论,被名士们逐出王府去做郡太守。陈頵的劝告和被逐,正好说明东晋政权是一个怎样腐朽的政权。
三一八年,晋元帝改称晋王为晋皇帝。登帝位受百官朝贺时,晋元帝三四次请王导同坐御床受贺,王导辞让不敢当。原来晋元帝除了因为姓司马有权被推为皇帝,其他实力是没有的。他在政治上完全依靠王导,军事上完全依靠王敦,重要官职多被王家人占有,他想选用自己亲信人也不能无顾忌。当时人们说“王与马,共天下”,实际是司马氏势力远不敌王氏势力。作为一个开国的皇帝,要请一个大臣同坐受贺,可以想见司马氏的微弱。此后东晋政权的存在,不是因为它本身有力量,而是因为几个大姓间常常保持势力的平衡,共同推戴司马氏作皇帝来维持这种平衡。
晋元帝只想做个偏安皇帝,王导也只想建立一个王氏当权的小朝廷,他们的目光专注在江东内部的权利分配上,从来不作北伐的准备,而且还反对有人主张北伐。晋元帝将要称帝,周嵩上书劝他整军讲武,收复失地,那时候称皇帝不算迟。周嵩说忠直话,几乎被杀死。熊远要求朝廷改正过失,说不能遣军北伐是一失,朝官们忘记国耻,以游戏酒食为正务是二失。熊远说忠直话,掉了京官出去做地方官。谁主张北伐,谁就被排斥,至于实行北伐的祖逖,当然要遭到冷酷的对待。祖逖是当时最识大体最有才能的杰出人物。中原大乱,祖逖率亲友数百家来投晋元帝,要求率兵北伐。三一三年,晋元帝给他豫州刺史名义,又给一千人的食粮和三千匹布,叫他自己去募兵、造兵器。祖逖率部曲百余家渡江北上,在淮阴铸造兵器,募兵得二千余人。祖逖军纪律严明,得广大民众的爱护,屡次击败石勒军,收复黄河以南全部土地。晋元帝给祖逖镇西将军的称号。三二一年,祖逖准备渡黄河击石勒,收复河北。晋元帝却派仅有虚名的戴渊做征西将军,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司州刺史。真正出征的祖逖官职是镇守;根本不出征的戴渊官职是出征,而且祖逖已收复的和未收复的州,都归戴渊统辖,这显然是不信任祖逖的表示。当时王敦和晋元帝对抗,东晋内乱势必爆发,祖逖感到前途无望,忧愤成病,就在这一年死去了。晋元帝深怕臣下在北伐中立功,建立起崇高的威望,对自己的帝位不利,却不想想专和臣下在内部计较权利,自己原来就很有限的一些威望将愈益缩小,对帝位的保持更加不利。格言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晋元帝正是这样的一个庸人。
晋元帝登帝位后,不满意王氏的骄横,想削弱王氏势力。他引用善于奉迎的刘隗、酗酒放肆的刁协作心腹,暗中作军事布置。王导被疏远,仍能保持常态,士族一般都同情他,刘隗、刁协反陷于孤立。王敦本来是个野心家,乘机以反对刘隗、刁协,替王导诉冤为借口,阴谋篡夺。祖逖死后,王敦更无忌惮。三二二年,王敦在武昌起兵反晋,刘隗等人战败,王敦攻入建康。王导和朝官们消极抵抗,王敦无法实现他的篡夺野心,只好退回武昌。三二三年,晋元帝忧愤病死,晋明帝继位,王导辅政。王敦以为有机可乘,加紧谋篡夺。三二四年,晋明帝乘王敦病重,发兵谋讨王敦。王敦派兵来攻建康,被晋军击败。王敦病死,篡夺帝位的战争告一结束。
东晋统治集团内部最主要的矛盾是帝室和几个强大士族之间的矛盾。帝室如果安分享受尊荣,不干涉强大族的权利,那末,各种势力相对平衡,政治上呈现正常的局面。反之,帝室企图增强自己的权力,因而引起强大族的不满,野心家便乘机而起,要篡夺司马氏的帝位。归根还是那些强大族保护帝室,推翻野心家,使势力又趋于平衡。晋元帝信任刘隗、刁协,并且用南方士族戴渊作将军,这是和王氏势力不相容的。王导认为佞臣扰乱朝纲,同意王敦来杀逐这些人。这些人被杀逐以后,帝室势力退缩回去,王敦还想篡夺,王导便宣称“宁为忠臣而死,不为无赖而生”,表示坚决的反对态度来维持帝室。
东晋朝在三九九年农民起义以前,重大政治事件的演变,本质上无非是这个主要矛盾在反复表现。
东晋统治集团和广大民众间的矛盾,当然是严重的。东晋政治是西晋政治的继续。首先是用人,“举贤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权贵”,和西晋完全相同。大族人可以做大官,做大官可以横行不法,人民的痛苦,从这两句话里也就可见一般了。王导作扬州刺史,派属官到本州各郡考察政治。考察官回来向王导报告郡太守得失,只有顾和不说话。王导问他听到些什么事。顾和说,你是国家的首辅,应该让吞舟大鱼也能漏出网去,何必计较地方官的好坏。王导连声称赞他说得对,其他考察官都追悔自己不该说话。这说明有势力的人做了任何不法事,王导连听也是不愿意听的。扬州设立侨郡县,收容北方逃来的民众。他们不愿意屈服在非汉族的统治之下,背离乡土,流亡到南方,可是他们的遭遇是什么呢?三二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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