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之梦、夜之歌 (第2/3页)
束在仓库的调查,一方面是距离案发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早就没什么证据可查。另一方面是,事务员毕恭毕敬的态度也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走出仓库后,莱因哈特询问事务员学校里对这次的事件有没有流传什么样的谣言。事务员表情恭谨地回答:
“是的。大家都在谣传可能是怨灵作祟。”
“怨灵作祟!?”
“是的。有人说是几十年前意外身亡的学生想找人作伴,也有人说是因为他看到恶魔信徒的集会才会惹来杀身之祸,反正校园里是谣言满天飞。”
“谢谢你宝贵的意见。”
莱因哈特在心里暗自苦笑,随即让事务员离开。
“真是……什么恶灵作祟!!”
“学校和鬼故事本来就是如影随形,每所学校都一样。或许这也算是恶灵作崇吧。”
举凡房间的角落、楼梯下的死角、走廊的尽头、门的后面多少都会流传着一些“灵异故事”。它对人们所造成的恐惧,简直就像躲在宇宙黑暗的迷宫里,随时等着将飞过的太空船一口吞下的怪物一样。或许远古的人类在洞穴里生一把小小的火苗以对抗外界无止境的黑暗的那段记忆。还留在人体最深层的细胞核里,所以人类至今还是对黑暗存在着莫须有的恐惧。尽管说来可笑,可是却不能否认这个事实。即使是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他们也曾经历过因为恐惧黑夜,而把头蒙在棉被里,害怕得整夜不敢闯眼的年纪。
话虽如此,不过如果将这次校园命案归咎于超自然现象,实在是荒谬无稽。
莱因哈特他们到学校的教室、第一到第三校舍、体育馆、图书馆、阅兵场兼竟技场、射击训练场……等地走了一回。与其拘泥在同一个地方,倒不如四处走动或许可以探听到更多线索。
幼年学校不但占地广大、师资和设备也比其它同年级的教育机构来的高级。因为它和士官学校都是属于银河帝国的军国主义教育的中枢,所以享受这样的待遇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在莱因哈特看来,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幼年学校已经老朽了。”
他指的不是设备,而是师资和校风都已经呈现颓纪的老态。一味地墨守成规和习惯、忽略创新和启发性、视古老为真理、将求新求变的学生当成扰乱秩序的罪魁祸首。
尽管为人垢病的毛病不少,但是一成不变的校园却也勾起了校友的怀念之情。
“图书馆还是老样子。”
“我们曾在大厅后面和高年级的学生打架,而且是二对四呢!”
幼年学校的莱因哈特是出了名的“麻烦人物”,不但以前如此,现在也是一样。不过他从不找低年级学弟下手,也不会以多欺少,而且是正好相反。因为他的尊严不容许这样的行为。
“我还记得曾经把一个说我姊姊坏话的家伙扔进那座水池里。”
求学时种种的回忆仿佛又被唤醒了一般,历历在目。
“这里是古老的战场,到处都有你以前留下的功迹哪。”
“别说的好像事不关己似的,别忘了,你也是同伙幄。”
莱因哈特笑着。他用细瘦的手指撩拨着一头金黄色的发丝,思绪再度陷人往日的时光。
“我们从幼年学校毕业只有短短的两年,这段期间要不是有你跟随在侧,说不定我早就向阎王报到了。”
这一番直接、坦率的谢意,让吉尔菲艾斯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只得用鳖脚的笑话掩饰内心的尴尬。
“虽然您有不少通往冥界的车票,可是却没有人场券。所以不管你遇到什么危险,都死不了的。”
“幄?这我倒不知道呢,这故事挺有意思的。”
谈笑声中,莱因哈特的脚步变得轻松许多。走出一排一排的校舍后,两人来到一大片草地。因为天气热的让人发汗,他们便朝一棵大榆树下走过去。
树荫下,他们再度翻开手上厚厚的资料,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被害者的学年成绩并不算特别优秀,约莫在一O名到五O名之间。吉尔菲艾斯在校的成绩大概就是这个程度。虽然他在射击的科目表现杰出,但是也仅止于此。因为学校里并没有辅佐役这个科目,连战略计画也都是纸上谈兵的模拟战况,能让他施展所长的机会并不多……
“以他的成绩应该不至于遭人嫉妒。令人纳闷的是,他为何会出现在粮食仓库里?”
“您说的没错,一个学生在三更半夜跑到仓库的确不寻常。”
在缺少线索和目击证人的情况下,莱因哈特在调查过程中不只一次触犯校规。向国旗致敬时双脚要打开多少角度、看到师长要心怀感激地低头敬礼……这些规定对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个体来说,简直愚不可及。
当再次享用学校供应的餐点时,虽然让他忆起学生时代的点滴,但味觉上的感受却教人不敢领教。黑麦面包、香肠、起司、蔬菜汤、马铃薯沙拉占满了桌面,量虽多但味道实在难以下咽。莱因哈特求学时代,就经常为了这件事遭到师长的训斥。
“校方非常重视食物的营养!你身为国家未来的军人,却老是抱怨食物难吃,简直是不知好歹!”
那些站在支配者立场的人在强制别人遵守规定时,自己往往就是那个破坏规定的害群之马。例如以前痴肥不堪的鲁道夫皇帝,他严格限制人民的饮食生活,自己却天天酒池向林、享尽人间佳肴。他晚年的时候一直为痛风所苦,就是最好的证明。或许对鲁道夫来说,“自己”的食物遭到平民百姓的糟蹋是他最痛恨的吧。所谓上行下效,幼年学校的前任校长,也就是莱因哈特求学时代的校长,就曾经私藏葡萄酒和鱼子酱。那么现任校长修提加中将又是如何呢?就算学生私间粮食仓库,顶多也只是触犯校规,可是….二.
莱因哈特的视线停在前方一大片泛着祖母绿色彩的球场。场上正好有红、黄两队球员在进行比赛。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选了一处斜坡坐了下来。当他们的注意力集中在球场上的比赛时,突然有这人影挡住了前方的视线。一名身材高大、棕色头发、看起来应该是高年级的学生站在他们面前,直挺挺地向他们敬礼。
“报告,我是高年级的学生墨利斯·冯·哈森。校长派我来协助缀杰上校的调查工作。”
“幄,辛苦了,坐下吧。”
“对不起,我不能在上校面前坐下。请让我站着接受您的询问吧。”
少年的表现与其说是生硬,倒不如说是出于本身的教养和对规则的机械性顺从。尽管莱因哈特心里咕咬着,不过并没有说出口。
“那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死者莱弗艾森生前的风评如何?”
“这个我不太清楚。”
“那么,他有没有与人结怨?”
“这我就不知道了。”
少年的回答对案情一点帮助也没有。倒不是他无心协助办案或是存心跟莱因哈特作对,而是他可能本来就对别人的事漠不关心。或许数字和资料对他来说还来得实际吧。莱因哈特皱着眉,不再开口。看到他沉默不语的样子,吉尔菲艾斯代替他提出问题。
“那反过来问好了,有谁跟他交情比较好?”
“我。”
“是吗?那么在你看来,莱弗艾森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少年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无法会意吉尔菲艾斯的问题。吉尔菲艾斯只好换另一个方式问。比方说,当他的成绩被同学超越时,他是无所谓呢?还是会耿耿于怀?
“就我所知,应该是会介意吧。”
他有推倭责任的倾向吗?就是把自己的过错和失败归咎他人身上的习惯?
“嗯。他的确会这样。”
“你说你们是好朋友,可是你怎么都不替他辩护?”
“我想,照实回答对案情才会有帮助……”
少年不温不火的口吻,连吉尔菲艾斯都感到有点不耐烦。他的回答不像是自己知道或是相信的答案,倒像是从旁偷茨来的讯息。这时,球场上的学生传来一阵骚动。少年回过头去看。莱因哈特因为视线被挡住,索性问他:
“哪一队得分啦?”
“不是黄的那队。”
少年没有做正面的回答。球场上果然可以看到穿红色球衣的球员欢欣鼓舞的呐喊着。吉尔菲艾斯突然看了少年一眼,不过并没有说什么。莱因哈特挥挥手,作势要少年离开。
“这家伙一点帮助都没有。”
莱因哈特没好气的说。他的声音充满了不满的蒸气。
“到目前为止还是找不到凶器。到底凶手是如何杀人,又是如何湮灭凶器的?”
“或许我们应该先考虑凶手的动机,吉尔菲艾斯。如果把所有的可能性还原为单一动机的话,你说那会是什么?”
“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对吧?”
在这种情况下,吉尔菲艾斯不需要下任何断言,只需提供莱因哈特思考的线索就行了。金发少年点点头,浓密的前发随着轻轻晃动。
“没错,就像战争一样。要不就积极的争取胜利,要不就退一步守住现状,也就是攻击的动机和防卫的动机。”
吉尔菲艾斯没有打断他的话,专心地聆听。
“或许我们应该把复仇的动机也列人考虑。广意来说,这也算是一种防卫性的动机……”
说到这里莱因哈特突然中断谈话,陷入沉思,随即又驱了呢舌。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派我们来调查这个案子了!吉尔菲艾斯。”
“为什么?”
“为了让嫌犯放松警戒。”
“幄幄……”
吉尔菲艾斯会意地点点头。
当初校长得知宪兵队派两名十几岁的小伙子负责这件杀人案时,显得极为不悦。莱因哈特到校那天,校长还抱怨说宪兵队根本没有把这个案子当一回事……但不管怎么说,现在就只有等犯人自己露出马脚了。
※※※
四月二十八日,这天是被害人卡尔.冯.菜弗艾森举行葬礼的日子。下葬地点选在罗伊斐林墓园。虽然仪式进行的时候还不到太阳下山的时刻,但是天空却阴沉沉的一片,厚厚的云层仿佛承受不住重量似地越压越低。以视觉来说,时间好像加快了两个小时。以皮肤的触觉来说,简直就像倒退了一个月。前来参加丧礼的人回家后大概都要吃感冒药吧。
“……这件意外真是令人遗憾……”
耳边不时传来的窃窃私语,证明了情报管制的确收到极大的效果。尽管天色灰暗,仪式也沉重的令人快喘不过气,但是致悼词的学生代表──学年首席墨利斯·冯·哈森仍然以无懈可击的态度,朗诵着无懈可击的追悼文章。悼词的内容千篇一律、毫无个性可言,不过也找不出值得诉病的破绽。当学年首席和已故友人的父亲握手时那种形式美的极致表现,让参与丧礼的女士们都不禁嘶嘶吸泣,以帕拭泪。
仪式结束后,莱因哈特上前向死者的父亲表示哀悼之意。
“令公子的事真是令人遗憾,莱弗艾森上校。”
虽然官阶相同,不过莱弗艾森足足比莱因哈特年长三十多岁,而且不久即将退役。关于这次的意外,校长已经跟他说明了原委,他也知道菜因哈特是宪兵队派来的调查人员。尽管内心悲痛万分,但他还是恭敬地向莱因哈特回礼。
“真是辛苦你了,请你务必查出真凶,予以严惩。”
“这是当然的了,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给令公子一个公道。”
莱因哈特毫不做作地表达负责的态度。不过基于职务上的关系,他必须要求痛失爱子的父亲不要对外公开这是一桩杀人事件。笃实的莱弗艾森上校立即毅然地表明立场,“我知道,因为这关系到帝国军幼年学校的名誉”。听到这样的回答,莱因哈特不禁对自己的立场和这位父亲顺从的态度感到痛恨。被支配者的宽容只会助长支配者的气焰,让他们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吉尔菲艾斯听了莱因哈特满腹的怨气后,微笑地安抚他的情绪。
“莱因哈特,您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件事不能怪他呀。”
莱因哈特不好意思地拨了拨头发。
“说的也是,他并没错。帝国的人民经历了将近五个世纪的精神奴役,不、应该说是家畜对待,自然而然就养成习惯了。说起来他也是牺牲者之一,我实在不该怪他。”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心里发香,无论如何绝对不当单方面的牺牲者。正在啃咬着的时候,他发觉吉尔菲艾斯的视线一直盯着站在前面不远的学年首席哈森身上。吉尔菲艾斯也注意到莱因哈特狐疑的眼光。
“我总觉得怪怪的,可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种感觉就好像牙缝里塞了蔬菜的叶子。”
“那的确很不舒服。”
莱因哈特露出一脸感同身受的表情。
“算了,反正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们就专心办案吧。虽然丧礼花去我们不少时间,但我想这种事应该不会再发生了吧。”
不过,这回莱因哈特的猜测出现了数亿分之一的误差。当他们回到幼年学校后,便收到一封从吉格林蒂皇后皇家医院寄来的录影带信件。一旁的吉尔菲艾斯看到信件内容后,瞬间整个人都呆住了。
“……帝国骑士赛巴司提恩.冯·缨杰阁下于帝国历四八四年四月二八日一九时四O分,病逝于本院特别医疗大楼。死因是肝硬化。本院虽尽一切力量挽回缨杰阁下的生命,但是他送来本院时已经为时已晚。”
莱因哈特面无表情的看着宣告父亲死亡的画面。医院方面一再强调父亲的死是因为疏于对自己身体的管理,但这对莱因哈特来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他无言地凝视著录影带画面,突然觉得肩膀上增加了些许的重量。莱因哈特轻轻拍着吉尔菲艾斯搭在他肩上的手。
“放心吧,吉尔菲艾斯。我会去参加丧礼,我可不想挨我姊姊的骂呢。”
他极力想挤出一丝笑容,但中途还是放弃了。过去种种不愉快的回忆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
莱因哈特父子感情不睦的事吉尔菲艾斯早就知情。不过莱因哈特对父亲的憎恨也不是毫无理由。七年前,他的姊姊安妮罗杰被送进皇帝的后官时,赛巴司提恩收下了皇帝馈赠的五十万帝国马克。虽然那笔钱名义上是治装费,事实上却是贩卖人口的酬金。对莱因哈特来说,不管是买的人或卖的人都是万恶不赦的罪犯。他的父亲和皇帝都是共犯。而把这种公然的人口贩卖视为理所当然的社会体制,以及默许这种事的人民的心态,都是莱因哈特发誓要铲除的恶习。
四月三十日这天是帝国骑士赛巴司提思·冯·缨杰举行丧礼的日子,仪式简单而隆重。参加仪式的人虽多,但都不是来替赛巴司提恩致哀,而是忙着向安妮罗杰摇尾巴,真正来凭悼死者的恐怕一个也没有。
赛巴司提恩的灵枢被安放在十四年前亡故的爱妻克拉里贝儿.冯.缨杰旁边。他安息的墓园是安妮罗杰出钱买下的,虽称不上气派,不过格调高雅、空间也不小。另外,赛巴司提恩虽然对儿子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他生前把所有的家当全部挥霍殆尽,没有留下任何资产。
安妮罗杰一身素净的黑衣,黑纱遮住了她脸上的表情。站在她身旁的莱因哈特则是望着天空,视线冰冷不带感情。而吉尔菲艾斯一直等到仪式结束,才有机会向安妮罗杰问安。
“安妮罗杰夫人,如果您在官延里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请尽管告诉莱因哈特跟我,这样或许您会觉得舒坦一点……”
“谢谢你,吉尔菲艾斯。”
安妮罗杰轻微而颤抖的声音,像清泉般地渗进吉尔菲艾斯的心扉。
“真的非常谢谢你……”
这时,一阵令人厌烦的杂音打断了她的声音。
“格里华德伯爵夫人,抱歉打断您的谈话。是这样的,陛下要您今天晚上跟他一起去欣赏歌剧。开演的时间是晚上七点,所以请您准备起驾回宫。”
说的也是。安妮罗杰现在的身份是皇帝佛瑞德李希四世的宠妃──格里华德伯爵夫人。而他只是一名区区的上尉,他们两人之间的鸿沟实在太大了。站在安妮罗杰身旁的宫廷内侍仿佛是在提醒吉尔菲艾斯注意自己的身份。无处倾诉的相思顿时化成了对高登巴姆王朝的憎恨。但是不一会见,他的思绪又被现实的光景拉回。他看着安妮罗杰在宫廷内侍的护卫下坐上一辆黑色骄车离开。
以前吉尔菲艾斯曾听人说过,赛巴司提思·冯·缨杰生前曾婉拒皇室赐予的男爵封号。但这毕竟只是谣言,是真是假很难说。就算是事实,或许卖女求荣的五名让他羞于接受,或者他想用拒绝的方式表达为自己辩护的立场。究竟是哪一种,连吉尔菲艾斯也不敢断言。不过另一种说法是,赛巴司提思主动向皇室申请男爵的封号,结果遭到驳回。莱因哈特似乎比较相信后者的说法。
在吉尔菲艾斯的印象中,莱因哈特的父亲似乎都和嗅觉脱离不了关系。赛巴司提思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不论何时身上总是散发着浓重的酒臭。至少在吉尔菲艾斯的记忆里他一直是醉配配的样子,几乎没有例外。或许,他只是借酒装疯吧。
“天底下把女儿卖给皇帝和大官的人不计其数,为什么莱因哈特这家伙却偏偏只怪我一个人!”
的确,卖女求荣的人确实多的不胜枚举。但是莱因哈特的父亲只有他一个,而且把安妮罗杰卖给皇帝的也是他。在这种推卸不掉的身份下,他也只有承受莱因哈特负面的感情了。
突然,吉尔菲艾斯感到似乎有个力量压在他的肩上。他不需回头就可以感觉到莱因哈特金黄色的头发和金黄色的怒气。没想到强夺者和被强夺者之间的界线竟然是如此清晰可见。
“莱因哈特。”
吉尔菲艾斯这个时候也只能说这么多了。金发少年按着好友的肩膀,那对苍冰色的眼眸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笑意。
“总算结束了……”
莱因哈特端丽的唇形像化了冰一般,绽露出开朗的笑睿。
“姊姊和我终于解脱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就靠我们的努力了,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吉尔菲艾斯!”
※※※
赛巴司提思·冯缨杰的葬礼结束后,莱因哈特和吉尔菲艾斯正赶回幼年学校的途中,原本阴雹的天空抛弃了贵妇人的持持,开始歇斯底里的闹脾气。厚厚的雨云从地平线那端迅速飘来,阵阵狂风像要展示它强大肺功能似地呼啸着。不一会儿功夫,天空便渐哩哗啦地下起大雨来,路上的车子顿时陷人窒碍难行的困境。
春天的雨势虽然短暂,却一点也不温顺。在天体运行法则面前,静台地喘息着的自然,仿佛把它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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