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3/3页)
“这丫头果然是个美人儿,她越是我见犹怜,大牛哥越是弥足深陷,罢了罢了,大牛哥醒来若知此事,怕要恨我一世,我何必让大牛哥伤心?”
白芷灵坐回刘大牛身边,听他呼吸一起一落间,慢慢沉稳,她惊累半晌,大觉疲惫,伏在刘大牛身边,迷迷糊糊中睡去。不知过了多久,但听一人叫道:“雪玲快跑!”这一喝声音极大,白芷灵吓一大跳,一跃而起,惊道:“什么!?”帐中并无一人,四下寂静,唯听火把猎猎作响。她心中暗笑:“我太过思念大牛哥,梦中也能听到他呼喝。”念头尚未转过,刘大牛叫道:“好贼子,出来!”他双拳紧握,不住挥舞,双目却是紧闭。白芷灵又惊又喜,又气又急,抓住他双臂,轻轻放回被中,道:“大牛哥,你现下已回来啦,敌人早都跑了,那还有人?”忽听身旁李雪玲道:“大牛哥,我做你妻子……”这句话含含糊糊,白芷灵仍是听清,顿觉手足冰凉,双眉一竖,冲到李雪玲身前,骂道:“我才是大牛哥的妻子,我不许你叫他大牛哥!”李雪玲脸色通红,额头汗如雨下,一会嘻嘻而笑,一会神色愁苦,兀自昏迷。白芷灵越看越怒,随手扯下李雪玲身上绷带,抓她起来,叫道:“你说!你离我们远远的,大牛哥是我的!你不准跟我抢,你不准……我不许你这么做!你这狐狸精,你和大牛哥有什么情分?她不过幼时救过你,你干么记得这么久?我们不远万里,几番出生入死,相依为命,你凭什么来抢我大牛哥?”她越说越激动,抛下李雪玲,冲到刘大牛身边,抓住他手臂,哭道:“大牛哥,你以前跟我说的都是假的么?难道你骗我?你说这一生有我足矣,你还说一生绝不负我。”刘大牛身上伤处震荡,似乎甚是疼痛,眉头皱的更紧,双目却是无法睁开。白芷灵忽而咬牙道:“刘大牛,你千方百计骗我倾心,此刻想要弃我而去么?我堂堂狱丞千金,跟你一起受苦也罢了,你怎能如此欺我?难道我尚比不上一个乡下小丫头么?”说到这里,她面色铁青,怒道:“那小丫头有什么好?你说!”刘大牛迷迷糊糊,白芷灵看到他面上伤痕,心中柔肠百结,轻轻放下他,双目神色复杂,替他盖好被子,以手支颅,幽幽的道:“你知道我在雪山之时为何不修炼武功么?那时我只怕伤势一好,你便会离我而去,大牛哥,芷灵真的舍不得离开你。翻下山崖之时,你护住我要害之处,自己却摔得遍体鳞伤,我们翻山越岭,你一路背负,芷灵心又非铁打,岂能看不到这一点一滴?你是大英雄,大豪杰,芷灵愿一世跟随你,你知道么?”这一番话说来,直令闻者心酸,她神情幽怨,眉梢眼角,深蕴情意,刘大牛此时倘若醒着,只怕早已泪如雨下。
账外黑暗一片,雪水慢慢消融,夜间仍是极冷,远处点点灯火,巡逻队伍不时来去,远远避开此帐,想是安禄山有意安排。刘大牛迷糊中道:“芷灵,我对不起你……”白芷灵心中突的一跳,她心情本来慢慢平复,这句话一听,但觉怒气上冲,咬牙道:“大牛哥,日后你纵然怪我,芷灵也是迫不得已!”她面色一沉,转身除去李雪玲身上药水等物,转眼看到一柄小刀,当下拿在手中,低声道:“雪玲,盼你别怪姐姐,姐姐定然厚葬与你。”心下一恨,举刀往李雪玲胸口伤处刺下。
忽听账外一人幽幽叹道:“好狠毒的女子,你便杀了她,刘大牛会爱你么?”白芷灵面色煞白,叫道:“是谁?”她这一叫声音响亮,远处巡逻士兵听到声音,纷纷过来查看。账外那人欺身而入,伸手点出,白芷灵双肩一麻,身子无法动弹。那人浑身黑衣,身材瘦小,一双眼睛亮如朗星,夺下她手中小刀,说道:“感情之事岂能勉强?我之前总觉你们二人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料这次走眼啦!”他言外之意似乎认得二人,白芷灵道:“你认识我?你是谁?李妍么!?”那人不答,众官兵越奔越近,那人一手一个,提起刘大牛与李雪玲,纵身奔出,辨明方向,往北而去。白芷灵叫道:“你带他去哪里?回来……”静夜中呼声凄厉。
那人手中带着二人,足下运劲,往北疾奔,身后马蹄声遥遥传来,那人折而往东。奔出一阵,忽见山势起伏,离追兵远了,他纵跃如飞,丝毫不停,往山中疾奔。忽忽数里,遥遥奔上一座雪峰。今夜一弯残月,星月争辉,山顶北风呼啸,那人长发随风飞舞,看清地形,往左侧纵下,一路滑下山坡。他艺高人胆大,但觉身子越来越快,一眼望不到尽头,也不知这山坡尚有多长。片刻之间,那人看到坡底,他手臂一挥,拉开胸前衣襟,碰的一响,身后鼓起一个大包,足有丈余,宛若降落伞,吃住风劲,那人势子登时缓了,滑出数丈,已立在雪地。此处山谷洼地,谷中已有水流之声,花草颇有绽放之势,那人放下二人,取下面巾,脸色蜡黄,竟是雅不思。他换下黑衣,从一旁草丛之中拿出一件淡蓝长袍,样式显是汉服。他换好衣衫,提起二人,来到一个山洞。洞中干草食物,一应具足,看来他准备的颇为周到,放下二人,雅不思足下一点,往南奔去。
这山洞隐蔽颇深,此处亦无人烟,二人直躺到次日晚间,李雪玲双目一睁,怔怔望着洞壁,身上伤处剧痛传来,她皱眉道:“有人么?”四下一张,看到不远处刘大牛,心神激荡,挣扎着爬过去,身上伤口撕裂,她忍不住忽忽喘气,叫道:“大牛哥!快醒醒!你怎样?”刘大牛仍自昏迷,李雪玲歇息一会,爬到刘大牛身旁,听他呼吸沉稳,大喜之下道:“大牛哥,我们没死,这下可好啦……”目中泪光盈盈,身上伤处剧痛也不觉难忍,并排躺在刘大牛身侧,仰望洞壁,忽喜忽嗔,疲累之下,昏昏睡去。
又过两日,李雪玲已能走动,刘大牛兀自未醒,她焦急之下,束手无策,全然不知身在何处,浑身无力,否则早背负刘大牛回去。这一日北风凛冽,天色阴沉,不一会飘下雪花,随风轻舞飞扬。刘大牛神色一日好过一日,药力慢慢发撒,呼吸绵绵不觉,一呼一吸间隔极长,显是内力深厚。李雪玲反而不再担心,知刘大牛醒来已是迟早之事,悉心照顾,日日低语说话,明知刘大牛不会回答,平日不敢说之话,反而能一吐而快。她手中握着那钟馗泥人,面上喜悦不禁,道:“大牛哥,娘说元宵许愿极是灵验,十年前你不知所踪,那一年我便许愿,望能早日见到大牛哥,今日果然应验,你说这虚无缥缈之事,能当真么?”她接着道:“妍姐姐总笑我傻,我便是不信,大牛哥待我那么好,岂会抛下我不顾?原来你身在牢狱,以至无法来探望我。”
忽听莎莎足音声响,李雪玲一惊之下,站起身来,她手中无剑,心想若是野兽,那可如何是好?悄悄奔到洞口,往外张去,但见远处奔来六骑,冒着风雪赶路。那几背上各负包袱,腰间鼓起,显是暗藏兵刃。背负长弓,高鼻深目,乃是突厥人。李雪玲惊疑不定,她曾眼见突厥人凶狠,这几人直奔山洞而来,她心中突突乱跳,想到刘大牛,惊慌之下,奔入洞内,将刘大牛搬到洞中一角,伸手抓起稻草,堆在他身上,转身出洞,欲引开众突厥人。
那几人片刻间来到洞外,李雪玲“啊哟”一声,冲出洞口,发足狂奔。那几人吓一大跳,一人叫道:“姑娘慢走!”腔调纯正,乃是官话。李雪玲奔出数丈,迟疑道:“你叫我?”那人身子瘦小,正是雅不思,他下马走上两步,说道:“大牛兄是我救来的,姑娘切莫误会。”李雪玲惊疑不定,目中满是狐疑之色,但想他若存心刁难,自己无剑在手,不能抢几人腰间弯刀么?当下回身道:“你是谁?干么救我们?”雅不思身后几人均下马而来,一个少年道:“我叫利百蒂,黑脸这位是我族人,乌克拜。年纪大些是我叔叔,艾合力伽。剩下三人是我的卫士。”李雪玲不敢走近,道:“你们想怎样?”雅不思皱眉道:“大牛兄醒了没?”李雪玲尚未回答,但见洞口一人扶壁而立,笑道:“这么多好朋友在,小子岂敢不醒?”这人正是刘大牛,他看到利百蒂、乌克拜二人,神情一肃,道:“原来你们二人也在,你过来!”李雪玲惊喜交集,叫道:“大牛哥!你总算醒来啦!”身子冲上两步,伸手扶住刘大牛,忍不住泪水横流。利百蒂、乌克拜二人对刘大牛极是崇敬,心中也惊惧刘大牛神力,利百蒂笑的颇不自然,道:“英雄醒来啦!想来英雄命不该绝,当真可喜可贺。”刘大牛指着乌克拜道:“你不过来么?”乌克拜不懂他所言,但神色总会看,他先前射刘大牛不死,后来雅不思居然救了敌人,心中早忐忑不安,此刻刘大牛站在面前,便那么站着,乌克拜已极是惊恐,张大了口,忽然拜倒在地,不住磕头,声泪俱下,嘴中不住唧唧歪歪。雅不思听一会,已大致明白,乌克拜杀刘大牛不死,生怕刘大牛寻仇,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他走上两步说道:“大牛兄既然已醒,何不让大伙都进洞说说?这大雪纷飞,如此岂是待客之道?”刘大牛仔细打量他,并无丝毫印象,寻思:“这人居然认得我?他是什么人?”侧身让在一旁,道:“请进!”
洞中地方不大,这数人进去,颇显狭隘,李雪玲刘大牛二人站在一旁,其他六人站在一旁。乌克拜不敢抬头,退后一步藏在利百蒂身后,其他三名卫士心中大是奇怪:“乌克拜乃是族中有名的勇士,怎地如此惧怕这少年?”那三人不懂,未知既是危险,三人不禁踹踹。利百蒂干笑两声,说道:“英雄这些日子过的可好?那日小人不告而别,实在是……实在是……”刘大牛笑道:“想必你身有要事,赶去处理。”利百蒂大喜,抚掌道:“英雄果然智慧过人。”雅不思插口道:“大牛兄伤势如何?”刘大牛暗暗留心,他再也不信突厥人,察觉内力充盈,浑厚之中带着湃然之感,寻思:“我内力似乎又有进境,这是怎么回事?这段日子并没刻意修炼啊。”他不知赵维欢将天下至珍之药用以救他性命,那药物千金难求,补气活血同时,增加内腑机能,疏通脉络,是以才有湃然之感。他身上伤处结痂,此刻内力既厚,伤处也不是那么难忍,说道:“朋友若想试试,不妨便划下道儿吧!”雅不思躬身道:“大牛兄不可误会,在下对大牛兄只有钦佩,岂敢有一丝加害之意?那日适逢其会,看到二人势危,不忍大牛兄英年……那个,效些微劳,大牛兄如此身子既然康复,小人这便告辞。”说完转身欲行。刘大牛道:“阁下是谁?我好像不认得你。”李雪玲小声在刘大牛耳边道:“这人说他叫雅不思,也不知是不是真名字。”刘大牛伸手拉住她,道:“突厥人凶残暴虐,残杀汉人无数,阁下不是突厥人么?岂会无故救我这猪狗不如的汉人?”他脸上满是敌意,说话间足下一动,不经意堵住洞口。雅不思怡然不惧,笑道:“大牛兄定要见疑,雅不思无话可说,权当在下救一头野狼回来。”刘大牛哈哈笑道:“你若想我知恩图报,那你想错啦!我刘大牛从不将此等小恩小惠放在心上,今日若不说出个好歹,各位便留在此处吧!”双掌一推,李雪玲纵出洞外。利百蒂大急,说道:“英雄不可误会,我们今日并无一丝恶意,听雅不思说英雄在此养伤,过来探望而已,不日我们北去,再也不会来此啦!”
刘大牛嘿嘿笑道:“那好,你们将兵刃抛出来!”艾合力伽不懂几人所言,然气氛怪异,他常自征战,岂能感觉不出来?转身低声吩咐几句,身后三人无不凛遵。乌克拜忽然弯弓搭箭,怪叫一声,直指刘大牛。其他三个卫士学样,各抽弓箭,对准敌人。李雪玲大吃一惊,叫道:“大牛哥快出洞!”刘大牛哈哈一笑,身子忽然窜上前去,挥掌拍向乌克拜。乌克拜大惊,手中一送,箭如流星,疾射而至。不料那箭不待射到刘大牛面前,竟被他刚猛无匹的劲力荡了开去。他身子不停,伸手一抓,提起乌克拜,闪身出洞。
这几下挥掌拍敌,伸手抓人,纵身跃退,无不快若闪电,众人只觉眼睛一花,刘大牛已提着乌克拜立在洞外。此时方突的一声,乌克拜射出那箭钉在洞壁,箭尾兀自颤动。利百蒂大急,叫道:“大家先别动手!”他话未说完,身后三名卫士三箭齐出,直指刘大牛。李雪玲纵身抢上,伸手夺利百蒂腰间弯刀。刘大牛挥掌一一打落三箭,将乌克拜掷入洞中。雅不思只觉劲风扑面,乌克拜来势猛恶,他临危不乱,知若伸手去接,双臂定然齐断,当下伸掌击在乌克拜腰间,让他直冲之势变为上飞。碰的一声,乌克拜撞在洞壁,吧嗒一声摔在地上。这一摔极重,乌克拜忍不住吐口鲜血,面如金纸,那能爬起来?
利百蒂不会武功,打斗经验老道,往左闪去,李雪玲一抓登时落空,她一抓变掌,直切而下。雅不思哈哈笑道:“大牛兄不觉奇怪?你们二人醒来便在此处,我又是如何知道?”刘大牛心中一动,驻足不前,道:“雪玲住手!”李雪玲远远无法做到手法如意,听到声音,手掌已切到利百蒂腰间,相去不过数寸。雅不思伸手推利百蒂一把,他踉跄退出两步,李雪玲一切又已落空。刘大牛暗暗喝彩,这一推时间拿捏之准,极是难得。那三名卫士大叫一声,弯刀往李雪玲头上砍落。刘大牛骇然变色,他此时身在洞外,离几人两丈有余,危机中浑然天成全力而发,抢入洞中,叫道:“雪玲快退!”雅不思身子一挡,随抓随掷,将三人弯刀掷出洞外。刘大牛掌力猛恶,雅不思三人均各闪开,他双掌快如闪电,啪啪啪三声,在三人身上击出一掌,那三人岂能抵挡?倒撞而出,胸口肋骨齐断,连话也说不出来,口中冒出血泡,已自毙命。艾合力伽大悲之下,双臂抱来,刘大牛身子一闪,让开尺余。艾合力伽一扑落空,一拳猛击而来。他似乎不会武功,足下虚浮,拳上无力,他面色狰狞,双目尽赤,咬牙切齿的摸样极是可怖。雅不思手掌在他肩头一搭,艾合力伽全不有主,身子滴溜溜转个圈子。
那三人偷袭李雪玲,在刘大牛看来死有余辜,但见三人残阳,心下仍不免恻然。李雪玲惊魂稍定,立在他身边,满是敌意,瞪着几人。雅不思叹道:“想不到因此却害他们三人性命,大牛兄啊,我实未想到你是如此不讲情理之人。”利百蒂拉住艾合力伽,不住呼喝,想是告诉他:“这人厉害,我们打他不过。”刘大牛怒道:“不管是谁,胆敢伤害雪玲,我绝不手软!”李雪玲极是感动,说道:“大牛哥,适才我能闪避得过。”刘大牛不禁苦笑,说道:“恩,你武功高强,这几人原不足道。”雅不思道:“此地荒山野岭,若非相救之人,我们又岂能寻到?大牛兄若是见疑,在下还是离开的好。”刘大牛想明此点,已知此人所言不差,不过这人乃是突厥人,两人间民族大仇极深,岂能无故相救?刘大牛伸手一指乌克拜,说道:“你们救我?若非此人,我岂能受伤?”他哈哈一笑,接着道:“乌克拜啊乌克拜,若正面对敌,便是十个乌克拜,我刘大牛何惧?”他语气狂妄,豪气逼人。利百蒂等人深知他能力,倒不觉他狂妄。雅不思抚掌道:“大牛兄武功高强,在下等人自然信的过,那日仅是误会而已,此时多做纠缠,岂非无趣?”刘大牛道:“我好像不认得你,你干么救我?”雅不思道:“大牛兄神威凛凛,如此一条好汉,在下怎能忍心不救?”刘大牛道:“我杀的岂非都是突厥人?你不为族人报仇么?”雅不思低头道:“说出来大牛兄别笑话我,我只觉人与人之间当和平相处才是,何必你杀我,我杀你的?难道大家握手做朋友不成么?当真是有掘祖坟的深仇大恨么?”他这一番话极是真诚,利百蒂笑道:“雅不思所言甚合我心。”刘大牛道:“你这几位朋友岂非也要报仇?”雅不思看艾合力伽一眼,说道:“其时这些年无所谓的仇怨越积越深,当真要谁去说,又能说出多大仇怨?只是我们自己,总在重复先辈生前所作之事。焉知百年之后,天下不会均是一家人?”刘大牛耸然动容,这人此刻能说出这些话,胸襟之豁达,见识之渊博,他不禁肃然起敬,深深一揖道:“先前小子鲁莽,不想兄台竟有如此抱负,委实可敬可佩。”雅不思苦笑道:“什么可敬可佩?在下不过一个可怜虫而已,心中所想简单,若要做到,岂能凭空胡谈?”刘大牛道:“只要兄台有此心思,日后自然会越来越多,等到一日,天下人均是如此心思,那时岂非正如兄台所云:天下均是一家人!”
三个卫士横尸在地,他们既非艾合力伽亲人,他悲痛一阵,也算过去,刘大牛手段狠辣,艾合力伽心中惊惧,不敢再去冲撞他,但觉这人一掌打死三个勇士,力气大得惊人。几人谈到后来,雅不思从包袱中取出食物,尚有一瓶酒,数人席地而坐,饮酒吃喝。这些人均是杀人如麻,浑不在意边上躺着三具尸体,吃喝正酣。雅不思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玉簪,递给李雪玲道:“姑娘容色绝丽,在下身无长物,这个小玩意便送与姑娘。”那玉簪通体浑圆,温润如意,质地粗糙,显是便宜货。李雪玲欲待不接,忽见刘大牛神色一变,伸手抓过玉簪,问道:“你这玉簪从何而来?”雅不思奇道:“大牛兄竟认得此物?”刘大牛抚摸着玉簪尾部一处缺口,心中突突乱跳,说道:“这玉簪是芷灵的,那日我不小心磕掉一块,天下仅此一枚。”雅不思身子一震,站起来道:“只怕不妥,大牛兄跟我来!”他转身出动而去,众人不知发生何事,跟在身后。刘大牛不敢骑马,跟在雅不思身后。李雪玲骑着三名卫士中一人坐骑,遥遥往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