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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之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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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王之心(下) (第2/3页)

无数月牙形的风刃切割着变得泥泞的躯体,几个炸裂的空气球使丧失了生前智慧和辨别能力的奥拉疲于奔命,由艾塞亚一手教导带领的奥斯曼法师团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和高超的临场判断力。

    乌云上方,听到主君指示的法赫姆啐了一声,抽出负在身后的精金战斧,吼出煽动性十足的宣言:“把那头土龙剁成渣子!”

    “噢――”矮人战士们呐喊着开始俯冲。

    “以晨星守卫者卡塔莉亚之名,召唤四大精灵。”一直默念咒文的卡雅以流畅的姿势拉满弦,吟唱音乐般美妙的启动语,纤长精致的弓脊应声亮起闪耀的魔法符文,羽箭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辉,犹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火精灵主攻,雷精灵辅助,风精灵加速,大地精灵增加伤害度――堪称元素魔法中最具攻击力的精灵之箭划出一道灿金色的轨迹,接着,顶端爆发出绚丽的光带,如同串串花朵绽放。

    在泥沼里挣扎的巨龙似乎感受到迫近的危机,充斥着杀意的双眼为之一清。

    渥尔对这一箭深有信心,他曾亲眼见识到同伴用这招粉碎了一只五米高的钢魔像,奥拉的硬度总不会超过它。

    然而事实是:龙王不闪不避,吐出一个模糊的音节,那威力无匹的能量就在她面前化为一阵柔和的清风,城头上的人们看得目瞪口呆。

    不好!意识到其中的意义,渥尔几乎捏碎手里的风魔晶,大声道:“法赫姆,别靠近她!”

    奥拉的智识被连番的打击唤醒了!

    冻白色的寒雾撕开大气,席卷了广阔的空间,拖曳着光尾的掷斧石沉大海,勇猛的矮人们仿佛被暴风鼓荡的树叶,在这波怒涛似的狂澜中支离破碎。隐藏在白雾中的冰片四下乱射,将金属铠甲连同**一并撕碎,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顶着剧烈的风压,倔强的矮人首领无视刺骨的寒意,指挥坐骑朝记忆中的方向冲去,分辨出目标后纵身一跳,用尽全身的力气挥下战斧,钝重的声响震痛鼓膜。

    足以开山断石的一斩在龙王的脑后撕出一条长长的伤口,锯齿状的刃口深深咬进岩石肌肤。看到上司玩命的举动,其他战士也发动了掩护攻击,几十把掷斧挟裹着腾腾杀气,炸出一朵朵尘云。

    集中在背部的创伤并没有令奥拉感到疼痛,却重重刺伤了她残留在龙魄深处的自尊。冰白的冻波再次发威,呼啸的风刃和冰枪射向四面八方,刺目的连环闪电在这片白蒙蒙的浓雾里游走,围绕住急忙闪躲的矮人们,细密的电丝钻进铠甲,麻痹了强壮的**,刚刚聚集的队型很快溃散,及时升空的矮人指挥也在连续的魔法轰炸下险象环生。

    法师团刮起的大风吹散了浓厚的雾气,让这一幕清清楚楚地暴露出来。

    “法赫姆!!”渥尔大叫,转头下令,“卡雅,给我加护圈!”

    精灵反射性地照做,随即会意地变了脸色。

    “渥尔!!!”

    “啊啊啊~~~陛下~~~”起码有两位数的官兵发出了凄厉的哀号。

    这位平民出生的青年绝对是个优秀的统治者,不但在个人武艺方面罕逢敌手,在指挥大军上也展现了非凡的才干。而作为一个行政者,他也以一种奇异的政治敏感和弹性的处理能力,在黑暗面和光明面之间维持了微妙的平衡。既不是高度理想化的温善主义者,也不是纯粹的霸者,而是以一个名君,非仁君的形象为世人所称道。

    所以才短短两年的时间,他就得到了大部分国民的认同。

    要说这个年轻杰出的皇帝有什么缺点,那就是这一点了!他太讲太讲义气,又保留着当佣兵时的习惯。和长官一声令下,士兵就得冲锋的正规军不同,佣兵是上司冲在前面,部下才会跟上。于是一见情况不对,他就冲了。过去有身为参谋的艾塞亚坐镇后方,运筹帷幄,问题才没暴露出来。现在每个人都深刻感受到严重性,发誓一定要纠正皇帝陛下的毛病!

    在淡绿色的光圈环绕住身体以前,金发青年已跃出城墙,胸前闪着青光的坠饰浮起,带动他往高空飞去,那是已故的宫廷法师长送给他的飞行项链。

    下一瞬间,一道光芒从他猎猎飞扬的黑色斗篷中激射而出,如同最具威力的炸雷,破开沉重的空气,划出刺眼的赤红色长线。

    茫茫苍穹中出现一条笔直的细线,天空也被切成两半,灌注其中的金黄色斗气咆哮奔涌着,渐渐撕扯出漩涡般的裂痕。透过这个巨大的伤口,人们看到了长长的龙颈在这道剑光中一分为二,有了血肉质感的龙魄跳动着鲜红的节奏。

    渥尔目光一凝,宛如一束冷焰的红色双手剑再次挟着威猛刚烈的气势劈下,一气就是强悍的三连斩。这次插天而起的透明冰墙阻挡了他,随着爆裂的脆响,盛开的剑花在碎散的冰粒中湮灭。大块土石像有自主意识般从地面剥离,飞舞着拼起,再度构成完好无缺的修长颈项和张开血盆大口的头颅。

    暮跳了出去,在中途变回有着八颈的异形之龙,挥舞双翼飞上青空,背着青年脱离龙息所能涵盖的范围。

    “谢谢……啊!该死的!”一眼瞄见逐风城就在奥拉的大嘴前面,渥尔和另一头平安脱险的法赫姆同时举起了各自的武器。

    “你不要动,我来。”判断出如果渥尔挥剑会吃不消反作用力,暮一边准备吐息,一边召唤出粗大的冰蛇缠住前银龙王,争取缓冲时间。

    同一时刻,扎姆卡特也摆脱了玛夫斯的阻拦,飞到空中。

    “死老太婆,快停下!”少年的喊声响彻全场,带着一丝不确定和隐忍已久的怒意,“你到底还有没有意识?吭一声!”

    龙王依然沉默,只是用力挣扎着,和她缠斗的大蛇闪烁着即将崩溃的蓝光。

    “……没有了吗?那我也不客气了。”红发少年的形象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比黑龙略大一圈,有着矫健外形的红龙。

    排山倒海的火焰波贯穿了空间的界限,所过之处雷光舞动,摩擦出震耳欲聋的爆音,血红色的涟漪向四面八方飞溅开去,在周围激起阵阵燃着火星的强风。

    不同于扎姆卡特纯粹的炎之力,暮八首齐发的喷吐囊括了所有龙族的特征:毒气、酸液、火焰、闪电、寒冰……八道能量光束划破虚空,周围缭绕着细小的螺旋形光丝,在交界处迸出绚丽稠密的波纹,相互冲撞、交融、汇聚,最后化为一片澎湃的闪光瀑布。

    渥尔一手遮眼,即使如此,眩白的光之洪水也使他闭起的双目感到难以忍受的灼痛,耳边是令人头痛欲裂的刺耳轰鸣,反而形成绝对的寂静,什么都听不到。

    城墙上的人们也没有被恐惧压垮,卡雅连射两箭夺去敌人的视力;法师团合力施放反魔力结界;祭司们齐声咏唱着祈祷词,架起薄金色的坚固屏障。

    冰蛇终于哀鸣着碎成飞散的晶莹颗粒,以前银龙王为中心,空气收缩了一下,像一只巨大的心脏突然被捏紧又放开,浓缩的冰之力达到极限,猛地爆发出来,空间在一刹那被扭曲,巨大的音爆碾压着早已伤痕累累的大地,将一切染成苍茫的白。

    三下振翅。

    一击,灼热的冲击波就被吞噬,融化成毫无威胁力的水气;第二下,银白色的汹涌激流像打碎在礁石上的骇浪,四散飞溅。

    幼龙和成龙的残酷实力差在这一刻显现出来,虽然扎姆卡特已接近成年,但毕竟还没跨过千年的关口。反倒是继承了古代龙血统的暮,差距要小得多。

    何况他们的对手还是曾经位列三首龙之最的前银龙王。

    不过被消融大半,又失了准头的冰之吐息也没能收到成效,极寒之力在结界的边缘擦撞出蓝白色的火花,大块残冰被镜返的效果折射向攻击者本人,剩余的雪片和冰雹又在金色的神力之屏上溅起无数碎屑。

    在两道障壁相继崩塌的最后关头,玛夫斯架设的红色球型光罩挡住了余波。

    重重雾气席卷了整个战场,将天与地都染成雪白,古老的逐风城在哀鸣中摇摇欲坠,两座高塔产生不同程度的坍塌,原本克萨军的阵营已经空无一人,被彻底夷为平地。

    因为已不存在器官,全部靠龙魄发动纯魔力喷吐,反冲力使奥拉自己也后移了数米,有力的爪子在地表犁出好几道深壑。没有给两个后辈喘息的机会,一大群冰鹫朝着冻僵的扎姆卡特袭去,一道雄浑的亮蓝色雷霆则将暮生生击落!

    “殿下!”见主子顷刻间就被啄得狼狈不堪,玛夫斯连忙赶去救驾。而耳鸣嗡嗡眼冒金星的渥尔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后背重重着地,险些震晕过去。

    翻滚了几圈后,他勉力睁开眼,好一会儿眼前还是金光乱舞,慢慢的,淡淡的光线透进来,是从他身上发出的,像是结界,接着,一大滩浓稠的鲜血映入眼帘,而血泊当中隐隐有个黑色的东西。

    “暮……暮?暮!”

    他嘶哑地叫着,用手肘撑起身体爬向还在间歇吐血的小龙,一个镇静的清亮童音直接在他脑中响起:《没事,快把剑放进我的血里。》

    “剑?”渥尔一怔,下意识地将始终握在手里的武器随便一搁,正要再问,异样的鸣动吸引了他的视线。

    半透明的剑身剧烈震颤,流转着赤红的波动,像是回荡的火焰之流,随着一声清脆高亢的颤音,蓦然凝定,仿佛脱胎换骨般,整柄剑刃闪现出血琉璃般冷丽的光辉。

    就在这时,年轻的皇帝感到一股凉意从后颈扩散至全身,那种毛骨悚然的预感使他的战斗本能整个苏醒。

    一只巨爪朝他们抓下,虽然失去了飞翔的能力,龙王还是拥有捏碎钢铁的可怕力道。

    “陛下!!!”城头上的众人纷纷发出惨叫,死命攻击试图阻止惨剧发生。

    “暮!”

    瞬息间判断出攻击已经来不及,渥尔当机立断地扑向对方。默契地领会他的意思,漆黑的眼眸闪过锐利的弧光。

    冲天的砂石激起震撼的回响,深深陷入泥土的龙爪使奥斯曼全军鸦雀无声,一片窒息的沉默,只有少数人捕捉到在前一秒急转而上的红色轨迹。

    “活着!他们还活着!”不知谁发了声喊,驱散了笼罩的绝望。已经摩拳擦掌要为友人报仇的法赫姆忍不住发出令众人深切共鸣的谩骂:“***!渥利克-菲尔赛纳,你再逞英雄吓人,我就用我这把斧头把你的脑袋劈开来!”

    “……哈哈哈,侥幸,侥幸。”一手握剑,另一只手抱着变回人身的暮停在半空,渥尔多少也有些后怕,气息不稳地笑道,“不过你好象没资格说我。”

    “闭嘴!你们俩都没资格!渥尔快回来,笨酒桶就去死吧!”

    “呃……卡雅抓狂了。”

    “这细胳膊的精灵又差别待遇。”

    不知不觉浸透了水分的空气停止了流动,就像无形的冰一般,在人们的身旁凝结。

    感到不同寻常的气氛,龙和人不约而同地警戒了起来。

    “她想一口气杀掉我们!”玛夫斯首先喊破,“应该是禁咒冰雪风暴和吐息一起――”

    “死老太婆。”被强制变身的扎姆卡特在他怀里喃喃咒骂,“死鸟。”

    “接着!”把伤员抛给一个军官,渥尔对飞近的两龙道,“玛夫斯先生,如果那只龙发怒,大家就拜托你了。”卡雅几乎要一箭射穿他:“陛下!”

    “抱歉,卡雅,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既然扎姆卡特和暮联手也无法打败奥拉,那只有按照原计划,挖出她的心脏石了。

    这把浸过龙血的剑,应该比法赫姆的战斧更锋利些。

    无论如何,这时候也只能赌一赌。

    叫不回主君,卡雅只有尽力帮他加持防御法术。法赫姆骂骂咧咧地指挥麾下的战士组成伞形阵,投出剩余的掷斧,分散敌人的注意,掩护渥尔进入背后的空隙。

    气温已降到零下,伴随着冷风尖利的咆哮,纷飞的雪花狂乱地飘舞,坚硬的冰雹逼得矮人们不得不后退,抗寒结界和炎之力形成的半球形帷幕将肆虐的暴风雪挡在了外面,但情况明显不容乐观。

    闪耀的金色花朵在龙的后颈上绽开,圣斗气从伤口喷涌而出,烧灼着由诅咒和土石构筑的躯壳。逆鳞被触使龙王陷入狂乱状态,从龙魄传来的真切刺痛也让她第一次发出痛苦的哀号。

    无法目视的雪亮空白炸裂开来,疯狂的能量因子发生了剧烈的碰撞,爆炸引起的狂风不分敌我地扫开了一切,宛如实体化的怒气!

    不断感到贴身的结界被强烈轰击着,渥尔依旧保持高度的集中力,死死握住剑柄。渗进防护壁的可怕低温和从敌人体内透出的冰寒气流侵蚀着他,一分分麻痹四肢。心知不能再拖延,冒着被甩飞的危险,他一个倾注全力的急旋剜出剑下的硬物。

    好沉!

    这是渥尔的第一感觉,掉进他臂弯的心脏还在微微跳动,像块大石般将他整个人砸得倒飞出去――这就是龙王之心的重量?

    然后,从天而降的落雷漂白了他的视野。

    湛蓝的巨大光柱成为他眼前唯一的颜色,唯一的声音,唯一的感觉。

    直到那一刻,一道黑影覆盖住他。

    “暮――”渥尔本能地感到是谁,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喊。

    他还没成年,受着伤的身体,怎么承受得住这样的攻击!

    ******

    不知过了多久,渥尔迷迷糊糊恢复了一点意识,这才依稀感觉出抱着他的是属于成年人的手臂,撑开沉重的眼皮,对上一张陌生又似曾相识的脸庞。

    一头乌黑的齐耳短发和同色的深邃眼眸,金色的橄榄形瞳仁荡漾着温暖的波光,虽然脸上沾满了血迹和尘土,还是可以看出秀美柔和的轮廓,染着血污的黑衣勾勒出修长而柔韧的躯体。

    “……暮?”不确定的呼唤。

    “我用了时间魔法。”黑发青年浮起渥尔熟悉的恬淡微笑,带着放心的意味。

    如释重负,照着习惯抚上他轻软如羽的鬓发,渥尔也绽开劫后余生的灿烂笑容:“好奇妙,我应该活不到你长大,却看到你长大后的模样,真不错。”

    这句话提醒了暮一直忽略的种族差别,黑眸在片刻的茫然后,光芒渐渐黯淡。

    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听到部下们焦切呼喊的渥尔扶着他的肩膀坐起来,笑着大幅挥手。

    ******

    云开日现,从缝隙洒落的阳光像一根根金黄色的竖琴弦,优雅而怡人,却照射出触目惊心的废墟。

    诺大的战场上几乎没有半寸完好的土地,到处是崩解的碎石、爆炸的焦痕和雷击产生的深坑,数以万计的碎冰反射出幽幽蓝光,融化的积雪汇聚成湖泊和小溪。吹拂而过的风令皮肤感到阵阵刺痛,星星点点的金色火屑散布在空中,清晰地描绘出杀戮后的余烬。

    “结束了?”有人自问,一脸恍若隔世。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战斗激烈到令人喘不过气的程度。

    “结束了。”肯定的回答解除了无形的禁令,发自肺腑的欢呼声在各处响起,宣泄着人们的狂喜之情。

    这时,从上方传来的振翅声又使所有人绷紧了神经,特别是看清来者是一头银龙的时候。

    他的体长和扎姆卡特差不多,大约在四十米左右,动作轻柔而优雅,宛如水晶雕琢而成的鳞片流动着银辉,双眸也是澄净的银色,收拢双翼的同时化为人形,轻盈地落在地上。

    那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身穿宽大的白衣,腰束长长的蓝绸带,袖口也绣着精细的水纹,和给人的印象一样淡雅出尘。眉眼清秀如画,神韵内蕴,像隐隐散发出墨香的纸卷。

    不同于扎姆卡特的张扬,暮的沉静,他是内敛的,透着一股深远悠长的韵味,是读书人特有的气质。

    银亮的长发用蓝色的丝带端端正正地系了起来,只有耳畔垂了两缕,也一丝不乱。

    “麦先!”

    扎姆卡特的表情像顽皮学生看到严厉的家教。麦先瞥了他一眼,在变回原来年龄的暮身上停驻了几秒,眼神流露出浅浅的意外。

    “你……刚刚是你帮我减弱了冲击吗?”暮好奇地打量他。

    “是的,你是巴哈姆斯殿下吧,我是麦先,很高兴认识你。”麦先温和一笑,随即转向渥尔,凝视他怀里的龙魄,脸上浮现出压抑不住的悲伤。

    半晌,他才轻轻一叹,有些不知所措地端详金发青年。和多数龙族一样,他也分不出人类的长相,自然没法对照身份,只是感觉出他的气势明显超出其他人。

    “你好,麦先殿下,我是渥利克-菲尔赛纳-福斯,奥斯曼帝国的皇帝。”看出他的窘迫,渥尔不卑不亢地开口,感叹有幸亲眼目睹三位未来的龙王。

    麦先郑重地欠了欠身,这是龙族表达歉意的最高礼仪,“人类的帝王,我为祖母的失误向您致歉。对您的损失我不知怎么补偿,在此许诺,银龙族全体欠您一个恩情。”

    “您言重了,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人类的错。让前王陛下受到这样的污辱,我才要代同族向您谢罪,所以恩情什么的就不必了,双方抵消。”渥尔爽朗地笑道,将用布包着的心脏石递给他,“这个,请您拿回去,千万不要再交给人类,龙王之心不是人类担负得起的。”

    静默笼罩住人与龙,麦先接过沉重的龙魄,朝暮投以友善的目光,唇畔漾开诚挚的笑意。

    “不可否认,父亲和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人类当中还是有得到龙的认可的人。”

    “嗯……暮和我是朋友啦。”渥尔不好意思地拍了拍后脑勺。

    “再次感谢您的宽谅,您是一位值得龙尊重的帝王。”麦先垂下眼,露出为难之色,“有个不情之请,克萨的国王安普罗希特还活着,我们会处置,希望你们放过他。”

    “安普罗希特还活着!?”好几个声音一齐惊喊。之前打成那样,他居然还能全身而退?命大!

    “应该是祖母下意识放过他吧。祖母她,是先和安普罗希特的祖先休恩-克萨缔结了爱情,再为了龙王的责任,不得不和我的祖父结婚,生下我父亲。之后又因为养育、照顾我的父亲直到他成年,没能亲手抚养她的人类子嗣,所以格外疼爱孙辈们。”麦先用淡淡的语气平铺直述,不带丝毫怨怼,可见他是真的体谅去世的亲人。

    “哦。”人类一方都暗暗咒骂某孙辈:忘恩负义啊!

    渥尔理所当然地问道:“那这种不肖子孙,你们是要把他撕成一条一条,扔到奥拉陛下墓前吗?”麦先苦笑:“不,因为祖母一定不希望我们这么做。父亲是要他退位让贤,用余生忏悔自己的罪行。至于祖母的身体,他也解开咒术,让她入土为安了。”

    众人都觉得这个处罚太轻,毕竟他们可是牺牲了许多士兵和平民,但对方是龙,也不好说什么。渥尔却微微变了脸色,在听到克萨国情况的一刻,他本能地感到强烈的征服欲:失去了国王和宫廷法师长,以及龙王的庇佑,军队又遭到毁灭性的打击,现在正是并吞的最好时机。

    若非麦先拜托在前,他很难拒绝这个诱惑。

    其实……我也没有得到龙的认可和尊重的资格呢。低头看着身旁的男孩,那双纯净而信任的眸子令他无颜以对,渥尔咽下内心泛起的酸楚和苦涩。

    龙,还是适合淡泊的人吧。

    “早该这样了,干脆踏平克萨!那死老太婆简直六亲不认,叫一帮鸟啄得我满头包,以前给零花钱又小气得要命!”扎姆卡特余怒未休地道。

    “再吝啬的龙也比你大方,扎姆卡特。”麦先斜睨他,他们是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关你的事!”

    “可是凯尔塞亚特陛下要我督促你,上礼拜他还特地来白银之谷,要我帮忙找回逃家的儿子。”

    “叫你这个路痴找我?”扎姆卡特嗤之以鼻,“还有,他会惦记我才怪,肯定是跑你那儿泡妞去了!”麦先脸上泛起赧然的红晕,讷讷不语。扎姆卡特疑惑地瞅着他:“奇怪,你脸红什么?啊!!不会是那老混蛋在你面前做吧!?”***,那家伙暴露成瘾了?

    “说…说是为了我马上要到的发情期,实际演示一番,免…免得让女方笑话。”老实木讷的银龙殿下已经从头红到脚,僵得跟雕像没两样。戳戳他,搞不好还会有咚咚的声音。

    “混帐东西!他到底还有没有廉耻啊?我要杀了他!”想到如妃,新仇加旧恨,扎姆卡特展翅就往天上飞。玛夫斯不辞辛劳地抱住他,在他耳边咒语般低喃:“殿下,面子面子,红龙族的面子。”渥尔等人苦苦忍笑,顾及他们其实早已半点不剩的面子。

    麦先干咳着压下羞涩,奇道:“你干嘛发火?凯尔塞亚特陛下又不是作弄我,是为我着想,他真是一位非常体贴的长辈。”扎姆卡特差点晕过去:“只有你会这么以为~~~”

    突然,他跳起来:“不行!你不能对他有好感!不然他哪天也会把你吃干抹净!到时连你老爸也救不了你!”

    连公龙也……?众人骇然拜服。

    “胡说什么呢。”麦先不信,他纯洁无暇的精神无法想象那种事,“总之,他确实要我找你,还伤感地对好几位阿姨说和你关系不睦,请教她们如何增进父子感情――他真的很重视你。”扎姆卡特杀气腾腾地冷笑:我就知道,他提到我就是拿我做钓饵。

    “一会儿跟我回去,也好让他安心。”

    “不!我还有事要办!我会让玛夫斯陪你,省得你迷路回不了家。”扎姆卡特不容分说地下达通牒。麦先很尴尬:“父亲会在克萨等我,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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