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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英雄们的安魂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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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英雄们的安魂曲(下) (第2/3页)

孩笑着喊“姐姐”,扑进她怀里的情景……

    而她最后听见的,是自己颈骨断裂的声音。

    ******

    一阵撕裂般的心悸,使肖恩停下握着暗镰的手。

    “肖恩师父!”菲莉西亚一发炎流弹轰退趁机反扑的魔兽,焦急大喊,“别发呆啊!”

    “啊…是。”慢应了一声,肖恩依然魂不守舍,只维持最低限度的自保,再无之前的拼劲。

    是怎么了……怎么了呢……黑色的潮水淹没他的心,冰冷、厚重,向来稳定的双手此刻竟然隐隐颤抖。

    身后又响起养女的提醒,他强打精神,甩去不明确的预感,迫使自己专注于眼前的战事。

    ******

    “该死,维烈!你给我说明清楚!”

    和出发时的意态悠闲截然相反,风之幽鬼极其狼狈地回到次元通道前的大本营。发丝凌乱,米色的长袍焦了好几处,腋下夹着不断挣扎的圣炎兽。

    看到他的样子,维烈也十分错愕,更让他搞不懂的是友人为何会和侍从杠上。

    “维烈――”还不知道他和这些可恶魔族的关系,古拉迪乌斯抽噎着扑向他,“你一定要杀了这个坏蛋,为洁西卡小姐报仇!”

    “你杀了洁西卡!?”维烈惊怒交集,厉声质问。

    “干嘛?是你要我剿了司令部的啊。”让侍女拿来替换的衣服,弗雷德没好气地道,“那边是有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我没问。”

    听着两人的对话,艾尔拉斯想起一件事,脸色发白。

    “那个,维烈,我一直忘了跟你说。”愧疚地垂眼,他斯斯艾艾地道,“联军的统帅,就叫洁西卡。”

    瞪着他,魔界宰相一时失去声音。

    同样的冰水灌进他的心房。

    ******

    因为高层的动摇,魔族的行动迟缓了许多。而联军有第二司令部接替,没有出现丝毫破绽。

    为了避免影响士气,消息只传给各指挥部,在场的军官们沉默肃立,化为无声的石像。

    “***都给我动起来!”陆军总指挥凯欧上将扯开嗓门怒吼,“那两个哭的把眼泪擦掉!战争结束有的你们好哭!”训完部下,他转向司令部生还的一批人,顺了顺气才得以流畅地说话,“不好意思,请你们去那边的小房间,这里太吵了,也不太方便。”

    领头的灰袍法师点头表示理解,跟着向导离去,他的助手却一动不动。

    洁西卡小姐死了!?帕西斯只觉脚下裂开一个无底洞,将他吞没。

    大脑混乱得无法思考,唯一的念头是:他要怎么向肖恩交代?

    再也站不住,他冲出帅帐。认出他是战神的弟子,守卫没有阻拦。

    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帕西斯握紧佩剑,碧眸浮起雾气。

    连洁西卡小姐也死了……

    没死的最好,死了的死成一堆!一抹眼睛,他奔向士兵的队伍。

    帕西斯上阵的同时,他的师兄被从前线抬下来。

    不用麻烦了。华尔特很想这么跟战友和白魔法师说,可惜他发不出声。

    他的伤……应该是没救了。

    活到现在,已经是好运得不可思议。第一天回到营地,他两条腿难看地抖动,晚饭也吃不下,只喝了几口水。满满的后怕涌上来,几乎令他崩溃。再无刚上战场时跃跃欲试,天真不怕死的劲头。

    战争不好玩,真的不好玩。

    之后,无数次和死神擦肩而过,他的胆壮了,甚至有心情调侃自己:下回说不定就是最后一次。

    幸运之神也的确不会永远眷顾一个人,魔兽抓破了他的胸腔。

    费力地吸气吐气,华尔特正想挤一声道歉给师父和母亲,一句肉麻话给远方的未婚妻,原本火辣辣疼的伤口被清凉感取代,疲乏的四肢再次涌出力气,宛如重生的感觉使他惊讶地瞪大眼。

    跃入视野的是一个美丽的小生物,四片闪闪发亮的薄翅,精致的小脸有着长寿种族特有的冷漠,语调也缺乏情绪起伏,却在华尔特耳边放大再放大,化为雷霆:“请你珍惜你的生命,这是我最后一滴眼泪了。”

    呆了一秒,他挣扎爬起,用最端正的动作行礼:“我会连你的份一起活下去。”

    妖精绽开淡淡的笑容,像融化的雪般消失。

    稳如磐石的手颤了颤,举起,扎紧松垮的头带。

    “**他xx的!”一边中气十足地咒骂,华尔特一边撒腿狂奔,压根看不出他前一刻还是重伤者。

    青年的气势简直可以用“神阻杀神,魔阻杀魔”形容,但是一连砍翻十来头魔兽后,一只雪白的柔荑不费吹灰之力地抓住他:“你是个好兵,掩护我。”

    “啊?”华尔特用眼角的余光看去,只见一个过去碰上他绝对会吹口哨的大美人。俏丽的短发,身穿贴身而轻便的短袍,显然是名战斗法师。右手仿佛火焰组成的长鞭舞得猎猎作响,鲜红的护腕刺激了华尔特的记忆。

    那是神器[飞焰],那么她是……

    “贝尔妲小姐!”

    “哟,你认识我?”贝尔妲忙得没空打量他,只道,“你刚刚太拼了,照你那样的打法,不消半刻钟就会没力。跟紧我,我们去封空间门。”华尔特张大嘴,随即低声笑起来:“真是让人心动的话。”

    “彼此彼此。”

    “好――冲了!”唰唰两刀劈下双头魔狼的首级,华尔特以更悍勇的姿态大肆杀敌。贝尔妲看得咋舌:“好像某人。”

    傍晚时分,位于西北方的一扇空间门在轰鸣声中崩塌瓦解,联军欢声雷动。而现场,堆积着上百名血液流尽的水族和数十倍的士兵,以及魔界第二军团长的魔核。

    受到鼓舞,由华尔特和贝尔妲打头的突击小队;肖恩率领的本阵;以矮人和兽人为主的异族队伍加快速度挺进,个个不要命地往前冲。伤亡最惨重的左翼更快一步,与第三军团长的亲兵陷入搏命的厮杀。

    当最后一头护卫兽倒下,伤痕累累的白发青年终于一览无遗地看清巍峨巨门的全貌。

    连感叹的余裕也没有,他握紧剑柄。这把洁西卡赠送的名剑[雪夜]不沾血也不沾汗,帮他省去很多麻烦。即使如此,他也已经筋疲力尽了,纯粹是靠意志在支撑。

    和他面对面的是一个苍银色直发的年轻女郎,一身远行贵族的打扮,与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

    女人?鲁西克微微皱眉,随即反应过来敌人是七魔将唯一的女性――第三军团长菲欧莉娜。

    “下贱的蝼蚁。”红润的唇瓣微启,刻意吐出字正腔圆的艾斯嘉语。

    水青色的眸子一动,凝聚成冰锐的视线,唇角上扬,是极尽蔑视的冷笑。

    原来……这就是高等魔族。不懂得尊重生命,连死亡的真谛也不明白,自我膨胀,倚仗强大的力量为所欲为,精神状态和没有自控力的三岁幼儿同样水平的“小鬼”。

    “你笑什么!”看出他的轻蔑,菲欧莉娜恼怒地叱道,“低等动物还敢露出这样的眼神,找死!”

    数以千计的冰锥刺穿士兵温热的躯体,形成一根根悚然的冰柱,使幸存者望而却步。凭着灵敏的反射神经,鲁西克避开指向自己的攻击,飞快地扑向菲欧莉娜,锋利的剑锋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开。

    “蠢货!”

    伴随着刺耳的讪笑,近距离发射的冰针一枚扎进青年的左上臂,一枚粉碎了他的耳坠。信手挥舞,用冻气逼退急忙来救的联军士兵,菲欧莉娜恶意地道:“你是个美男子,我本来想留个全尸给你,既然你不识相,就让你做我宠物的点心――琳加!”细长的冰蛇应声出现,张开散发出寒气的大口朝鲁西克咬下。惊险万分地闪过,他冷静地后退,思索对策。

    但是无论他以何种角度攻击,都打不破那道坚固的结界,反而在剧烈运动中消耗了所剩无几的体力。哪怕他冒着生命危险当诱饵,让战友去封空间门,也突破不了拔地而起的冰墙,敌人好象拥有全视角一样。

    只有干掉她,可是……眼一花,鲁西克咬紧牙关稳住。

    他只剩下一击的力气。

    突然,他瞪大眼,若有所思地盯着冰蛇的尾部。注意到他的停顿,菲欧莉娜不失时机地指挥宠物:“放弃了吗?那就死吧。”

    下一秒,雪亮的剑锋贯穿了蛇头。

    攻势未停,利刃毫无迟滞地刺进障壁,爆发的剑气轻松撕裂菲欧莉娜没穿防具的娇躯,鲜血飞扬。

    “怎么会……”直到撕心裂肺的剧痛传遍全身,第三军团长才回过神,震惊地呢喃。

    结界没有失效,扭转胜负的关键是她可爱的宠物。高等魔族的防壁不排斥魔兽,因此,剑上串着冰蛇的雪夜也被判断为无害的友方。

    一脚踢飞魔核免得敌人重生,鲁西克拼尽最后一口气扯下项链,投进空间门。

    紧接着,黑暗兜头罩下。

    “小子!”

    手持巨斧的大汉险险搂住青年软倒的身体,焦急地摇晃。随后赶上的士兵们都满脸欢喜钦佩,关切地问道:“他没事吧?”

    没有回答,伤口愈合的冰蛇蠕动着睁开双眼,发出愤怒的咆哮。而四面八方,大陆各地的魔兽正应魔界宰相的召唤源源不断地赶来。

    “把他带下去!”大汉将奄奄一息的战友抛给一个跑得最快的士兵,“封印空间门的英雄,不能死在这种地方!”

    ******

    当鲁西克恢复意识,太阳已经下山了。

    最先听见的是柴火的噼啪声和细微的人声,然后是混合着啜泣的咒文吟唱,熟悉的声线使他睁开眼,模糊的视野只能辨认出一抹火焰的暖色。

    “露西!”玛丽薇莎泣不成声,“你醒了!你醒了!”

    “不要哭,玛丽。”温柔的安慰轻不可闻。但红发少女还是听到了,晶莹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你伤得好重。”

    他被扛回来的时候,几乎就是个死人!连资深的祭司看了也摇头,是玛丽薇莎自告奋勇,使出禁咒[神恩的曙光],才将他的小命从冥界门口拖回来。

    即使这个法术会耗去她大半的寿命,她也不后悔,只要露西能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她用魔法探测后发现,他体内盘踞着一股奇怪的能量,虽然没有危害,却驱之不散。

    “但是我还活着。”鲁西克淡淡一笑,虚弱而温暖,目光四下游戈,“我的战友们呢?应该都没事吧。”玛丽薇莎一窒,不忍地别过头,半晌才挤出声音:“扛你回来的那位先生只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当时只有他一个人,后来也没看到他。”

    “……都死了吗?”鲁西克沙哑地道,表情平板。

    一张张平凡的脸在脑中快放,他甚至连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

    心一痛,两行泪水静静地流下。感到脸上的湿意,鲁西克苦笑:“伤脑筋,现在还不是哭泣的时候啊。”

    “露西……”

    “玛丽,为他们念段悼文好吗?我不信神,你是白魔法师,好歹有资格。”

    一手放在恋人的前额,玛丽薇莎启唇,唱起走调的安魂曲。不一会儿,陆陆续续的歌声从营地各处响起,回荡在夜空,清寂地散开,应和着远方战士的呐喊声,无限凄凉:

    “是谁的歌喉响亮,吟唱血泪的战歌;

    是谁的号角嘹亮,吹起铁与火的烽烟;

    梦想一霎那碎裂,希望变成了青烟,

    四处流溢着红色的河水,昔日的城市蒙上绝望的死雾。

    星空下,永不停止的华尔兹,倒映在历史的河流里,

    七弦琴上跳动的音符,是一个个英雄的瞬间。

    我的朋友啊,请记得墓碑上铭刻的故人,

    他们如今在遥远的冥界,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刀和剑交击而成的音乐,是战友们奏响的葬曲,

    为了每一个离开的英雄,我们祈祷――

    让光荣和宁静永远属于他们……”

    ******

    九点四十一分,妖灵族的战士与整支护卫军团同归于尽,一人在临死前投出项链。

    十点三十三分,第四扇空间门在华尔特和贝尔妲的携手作战下封印。

    十二点零六分,肖恩连破两扇空间门,群情激昂。

    只剩下一扇巨门,挺立在魔族的大本营前。但是直到凌晨,它也没有动摇。

    精锐的装甲兽师团组成坚实的方阵,文风不动地抵挡联军猛烈的攻势。而外围,集结完毕的魔兽残兵不断向内挤压,展开鬼魅般的游击战,只有骑兵和法师能对它们造成微弱的伤害。

    到处是刀光剑影,惨叫和咒骂汇聚成汹涌的声浪,每时每刻都有人流血牺牲。双方的搏杀就像两个巨人,拼尽最后一份力气做生死较量,气喘吁吁,伤痕累累。

    明亮的日光从东方的地平线铺展开来,谁也没注意到。

    第二司令部里,副盟主科尔修斯-克威特注视布幕,自言自语:“差不多是和谈的时候了。”

    只有打到这个地步,魔族才会听他们这些“蝼蚁”说话。而趁着和谈的机会,也许能一举消灭所有的高等魔族。就算不行,还有封魔法阵做底牌。

    “去叫奥佛瑞特来。”言下毫无对精灵的王者应有的尊重和敬意。科尔修斯不认为自己的态度有什么不对,严格说来这场战争就是精灵惹出来的。

    “陛下,那边也准备好了。”一名法师报告。英雄王满意颔首。

    一切,很快就是他的了。

    精灵王是礼节周到的人,即使联军的军官们都不甚友好,也没有以眼还眼。事实上,他根本没什么触动。

    经历了丧妻之痛,又被女儿仇视,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在意?

    “很抱歉,奥佛瑞特陛下。”科尔修斯冷淡地道,“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魔族要求把你交出去,我们只有照办。”同样冷淡地睇了他一眼,奥佛瑞特无声无息地从原地消失。在场的人们大骇,赶紧看向投影屏。当然,布幕再大,也不可能找到单独的个体。

    凭借血缘的感应,奥佛瑞特却能够在乱军中锁定目标。

    看到骤然出现的父亲,菲莉西亚立刻拉长脸:“你来干什么!?”

    “放心,我不是来见你。”奥佛瑞特温和以应,询问相反一脸欢喜迎接自己的肖恩,“还有精灵活着吗?”

    “这个…我不清楚。”棕发青年为难地搔搔头。他全身上下都是血污,气质却丝毫不变,没沾上半点狠戾残酷。奥佛瑞特眼神一柔:“菲莉西亚就拜托你了。”

    “哎?”

    “联军的首脑打算把我当作诱饵,虽然没资格说三道四,但我也有我的尊严。乖乖让魔族虐杀,那可无味至极。”

    姐姐怎么会这么做!?肖恩惊疑不定。奥佛瑞特道了声别,飞向战况最吃紧的部位,一扬手,成排的爆炎激射而出,造成一片辉煌的崩溃。

    疯狂攀长的荆棘组成一道道锐利而坚硬的屏障,给予陷入困境的部队喘息之机。

    无数金色的电光打下,掀起破灭的序曲;冰白的冻气波呈放射状涌出,在冻结的瞬间就用风压碾碎;火流星和光箭一枚接着一枚从天而降,炸开对应的大坑;当拥有魔力的魔兽终于反应过来时,漆黑的光线――黑魔法[萎缩]已剥夺了它们的力气,大规模的砂泉法阵一个不落全部落网。

    最后,奥佛瑞特干脆操纵气流揩来一条项链,亲手丢进空间门。

    短短数十秒,几个轻描淡写的出手,就彻底扭转了战局。不但魔族一方目瞪口呆,本来要把重要的砝码抓回来的军官们也傻在屏幕前。

    搞什么!他们居然放着这么贵重的战力不用!

    “请出来吧,魔王陛下。”清朗的男声传遍全场,轻淡如风,“如果您不认识我,请容我自我介绍,我的全名是奥佛瑞特-迪凡烈-德修普。”

    几乎在同时,维烈握紧祈莲星杖,一只手横在他面前:“我去。”

    “王!?”

    “少罗嗦,按顺序也是我先。”戴正墨镜,艾尔拉斯意味深长地道,“维烈,以后就交给你了。”

    “呃…啊?”维烈反射性地应了一声,突然浮起不祥的预感,正要劝阻,艾尔拉斯打了个响指,伍菲和卡蒂丝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左一右夹住他,菲亚斯举着大槌笑得和气:“维烈,睡一下吧。”

    事后,魔界宰相质问这帮混蛋: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主君去送死?

    众人抹泪叫屈:“我们又不知道艾尔是打着自杀的主意,我们以为他是报仇,总之一切都是那些蝼蚁不好!”

    “……”

    望见从魔族的阵营遥遥飞来的身影,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

    恶名昭彰的敌方大头目长得并不如世人以为的丑陋可怕,外表像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身黑底金线的军装,戴着奇怪的曲线型镜片,露出来的部分线条纤细,抿紧的唇透出英气。

    他就是外公!菲莉西亚激动得手心出汗,一霎不霎地凝视素未谋面的亲人,有股冲动出声呼唤,想起魔族的暴行,硬生生地忍住。

    她不要和这帮坏蛋侵略者在一起!

    瞥见与艾尔拉斯对峙的奥佛瑞特,她生平头一次,为父亲担心起来。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魔王态度傲慢,毫不掩饰刻骨的恨意,“给你两条路选,一是跪在我面前自杀,二是跟我回去零零碎碎受死。”不被承认的女婿摇摇头,表情毫无波动,简短地道:“来吧。”

    艾尔拉斯嗤笑了一声,下一刻,奥佛瑞特感觉体内丰沛的力量被一股强硬的外力压制,像被锁进匣子一样。

    封印,不,感应力吗?只微微吃了一惊,精灵王就镇定下来,脱去雪白的外袍,露出底下秘银制的链甲。嫌长发碍事,用风刃截断。冰蓝的发丝飞舞,在阳光下如水澄澈。

    然后,他抽出腰间的细长剑。

    “啊――惨了!艾尔不会武艺啊!”远处观战的伍菲尖叫。卡蒂丝冷静地道:“怕啥,直接用念动力轰了他的脑袋就行。”

    “拿枪射更威风,反正维烈睡着了。”菲亚斯兴致勃勃地建议。被迫入睡的魔界宰相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而躺椅原本的主人摸着下巴加入谈话:“一枪解决太便宜他了,我认为艾尔不会采纳。”

    “干脆我上!我会用我的剑把他割得七零八落,或者和弗雷德哥哥来个双剑合壁!”

    “敬谢不敏。”风之幽鬼断然拒绝。伍菲不死心地缠着他撒娇。菲亚斯和卡蒂丝埋首商议片刻,拉下通讯器向主君致电:“喂喂,艾尔,我们初步的讨论结果是……”

    对他们而言,这场战争自始至终只是游戏罢了。

    但结局,却惨痛得令每个高等魔族刻骨铭心。

    闪过两发动力波,奥佛瑞特背上的风翼一摆,欺近对方。虽然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艾尔拉斯僵硬的动作却极为笨拙。奥佛瑞特怔了怔,心头笼上疑云:

    难道他……不会武?

    因为接连几下试探也落空,奥佛瑞特一时吃不准他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而艾尔拉斯方面,真正是手足无措加眼花缭乱。

    其实他学过武,优离开摩耶以前,曾教他基本的防身术。然而那么多年没巩固,早就忘得一干二净,连底子也没剩下,全是仗着墨镜――[自动转向仪]才剑下逃生。偏偏焦头烂额的时刻,友人还不识相地来打扰:“……你先用广域力场定住他,就可以慢慢地宰割。到时清蒸也好油炸也好,全随你!”

    我咧~~头都晕了,还清蒸油炸!艾尔拉斯气得捏碎了通讯器。这本是个绝佳的机会,奥佛瑞特却没有下手。

    他本来就不想置对方于死地,光是看在玛格的份上就不能。何况艾尔拉斯一死,魔族肯定为他报仇雪恨,使局势更加恶化,最好的方法,是俘虏他。

    以艾尔拉斯的地位,联军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更重要的,菲莉西亚可以和外公团聚。

    奥佛瑞特并不知道封魔结界和神圣器的事,思虑妥当,就低声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投降吧。”艾尔拉斯回以冷笑,暗暗停止墨镜的功能。

    劝降无效,精灵王只得选择较为粗暴的手段,长剑疾刺。这一剑快归快,路线却比之前明朗,满以为他能躲开,不料直直扎进胸膛。

    “你……!”奥佛瑞特顿时愣住。

    啧,跟一个大男人一起死真讨厌。强忍嫌恶之情,艾尔拉斯趁对方错愕的空挡抓住他的手臂,启动魔核的自爆功能,用恶狠狠的语气道:“我告诉你,你死了也见不到我的女儿和外孙女!”

    森绿色的眸子瞪到最大,然后是断断续续的声音:“莉…莉还活着啊。”

    这句话是精灵语,但因为接触的关系,艾尔拉斯可以听见心声。

    这下轮到他瞠目结舌,一刹那唯一的念头是:restart可不可以?

    答案是no。

    银白的光芒扩散开来,伴随着魔王陛下含恨的诅咒:“奥佛瑞特,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老实说,观众们有些看不懂。

    只能推测精灵王用精湛的剑术将魔王逼得走投无路,一剑刺进他的心脏,但邪恶的魔王临死反扑,最终两人同归于尽。

    因此,虽然精灵王不幸亡故,爆炸的余波又葬送了好几千人,余下的人们还是欢欣鼓舞,庆贺万恶的敌首被诛杀。

    惊痛的只有肖恩和菲莉西亚。

    一下子失去两位亲人,使菲莉西亚无法不惶然,情不自禁地抓紧养父的衣袖。

    今后,她只有肖恩师父了。

    但是他们俩的冲击远远比不上弗雷德等人。

    “怎…怎么会这样……”菲亚斯喃喃道,满脸难以置信。卡蒂丝摇晃了一下,强自振作:“赶紧把艾尔的核拿回来,让维烈帮他重生。”弗雷德失神地道:“没用的,我们都感觉得到,那是核碎裂发出的能量。”

    “讨厌!弗雷德哥哥说谎!”伍菲用力捶打他,眼泪夺眶而出,“艾尔怎么会死!他怎么会死啊!”

    “喂,你们还有空吵架!”一个麦穗色长发的青年从天而降,他是第四军团长恩特来-夏拉,也是七魔将仅剩的成员,“人类打过来了!我的部队可挡不了多久!是不是暂时撤退比较好?反正还可以再来。”

    “这……”众人面面相觑,现在情势混乱又群龙无首,他们实在拿不定主意。突然,菲亚斯高喊:“不行!艾尔都死了,我们怎么可以不为他报仇!”

    “没错!干脆把这个星球全毁了!”伍菲握拳响应,眼里射出凶光。

    “艾尔真的死了吗?”卡蒂丝抚额低语,还无法接受现实。和玛格蕾特不同,艾尔拉斯从小和他们一起长大,历经漫长的岁月,感情之深厚决非笔墨能够形容。失去他,无疑是挖心抽髓的痛。而这股痛,足以让每个高等魔族发疯。

    所以他们都有点梦游的不真实感。

    “不会吧,长老不是说过,这个世界的武器绝对无法损坏核,回头去找就是了。”恩特来轻松的发言使伍菲和菲亚斯稍稍恢复神智,卡蒂丝松了口长气,惟独弗雷德不确定地沉着脸。

    因为他怀里,揣着一根艾尔拉斯托他保管的项链。

    “就算这样,也不可饶恕!恩特来,你指挥剩下的洛克后退,我来把他们统统电死!”

    青年接令离去。弗雷德烦躁地双手环胸:“事到如今,是不用讲什么规矩了。我们一起上,将他们彻底打垮。”伍菲振臂欢呼:“弗雷德哥哥说得真好!”

    “好在哪?”冷冷的声音浇熄她的兴奋。

    “啊……维烈哥哥,你醒了?”

    魔界宰相不知何时坐了起来,幽冷的目光瞧得他们心头直打鼓:“你们都昏头了?又是敲晕我,又是搞雷击――王呢?”众人一窒,你推我搡,最后弗雷德被指名解释,才硬着头皮道:“艾尔被精灵王一剑穿胸,不过精灵王也死了。”他聪明地省略了一部分事实。

    维烈眯起眼,黑眸射出濒临疯狂的光芒,一字一字重复:“奥佛瑞特死了!?”

    “呃――”弗雷德舌头打结,幸好他反应快,连忙粉饰,“也…也许还没死透,现在战况不利,无法确认。”

    “……”摩挲纯白的杖身,黑之导师闭目似乎在整理思绪。漆黑的长发垂落下来,衬得他的肤色更为苍白,细瘦的身子疲惫地蜷起,过去暖玉般温润淡雅的气质不再,周围弥漫的是令人心脏痉挛的冰冷森然。

    “有人在布结界,空气的流向不对。”半晌,他缓慢而轻柔地道,“我大概可以猜出用途,我们的时间不多。伍菲把聚魔塔劈了,法师很好认,也交给你;菲亚斯负责解决运送物资的海军,把他们的补给线截断,顺便在各地制造洪涝;卡蒂丝捣毁那三座要塞,直接扔在联军头上也可以,那种程度的重力你应该能够操纵,完事后就协助菲亚斯;弗雷德去找出施法者,我估计在天上,解决以后铲平东方学舍和四大世家,你要注意和大家的联络,一旦法阵启动,就马上把其他人带回来,暂时撤回摩耶。反正这么一闹,联军没十年八载别想恢复,我们随时可以卷土重来,彻底扫荡他们。”

    弗雷德等人听得毛骨悚然,嘴上唯唯称是,心里却在痛哭流涕。

    呜呜呜,他们温柔可亲的维烈,什么时候才会变回来?

    “那…那你呢?”菲亚斯关怀地问了声。

    “我?”维烈睁开眼,交叠起双腿,靠着一边扶手,法杖搁在膝上,姿态闲雅,目光却空幽迷离、渺茫无依,“我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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