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老人与海 (第3/3页)
谁?”女孩柔声辩解道。
“说不过你!”老人长叹了一声,瞥向山下,鹅卵石铺就的步道随处可见,路旁有景观路灯。
女孩轻笑了起来,拂去棋盘上的飘雪,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棋子,问道:“他该来了吧?”
“来了,今天傍晚动的身,估计会在宁波过一晚,明天上岛。”老人弯腰捻起一枚白子把玩。
“他今天是不是派人上来小岛打了一下草稿?”女孩问道。
“嗯,简易行领着几个人来走了一圈,我不怕他看,藏个人还不是小菜一碟?”老人尖笑道。
“您当初为什么会买下这个小岛?”女孩好奇问道,兰花指将滑落在脸侧的散发挽到耳后。她很喜欢这个岛屿,除了一片葱笼,还有很多奇观,有海水侵蚀而成的巷道;有海水剥蚀出的、孤零零矗立海边的丹霞石柱;有海水冲刷的硕大平坦的红色石头台面;有20多米高的丹霞崖壁;还有,上万只野猪、野鸭、野鸡、雉鸡、角鹿、野鹦鹉栖息其中。
“特殊时期的时候,我跟小七他外公受到迫害,就下放到了这座岛上牧羊为生,前后呆了三年,直到1978年才离开这里。当时岛上没有淡水,就靠着曹子英和他的妻子罗紫兰,也就是小七口中的罗妈,俩人摇着舢板一月来两次,往岛上送些衣服、食物和淡水,才得以存活下来。整座荒凉的岛屿,就我跟醉翁两个居民,我们不止一次地坐在我们俩现在坐的这个位置遥望大陆,就隔着一片茫茫的水域,海水有时浑浊,有时清澈,想我们的家,想我们的亲人。”老人回忆道,双眼有点模糊了,似乎沾上了泪水。
老人与海。
而女孩似乎深深感受到了老人的那份孤寂,脑海中不禁浮现了一幅画面:两位白发苍苍的老革命并肩坐在一起,萧索,冷清,抬头望望头顶上的星群,庞大的夜空闪烁着迷离的光点,夜空下,是一座孤岛,海水日夜不停地拍打着礁石。他们卸去了在枪林弹雨中指挥千军万马的英姿勃发,变得有点英雄垂暮老矣,在岛上唯一的工作就是追赶羊群,从东端到西端,从北面到南面,他们用自己的脚步丈量着这一块唯一属于他的陆地。
“在岛上每年的三四月,是我跟醉翁最开心的日子,因为对岸会有不少渔民村妇搭趁‘柯洋山’的小鱼船来岛上拣辣螺,翘牡蛎,铲‘簇’,也就是藤壶,‘簇’是象山一带的方言。那时候,旦门山岛就会难得热闹一回,我跟醉翁才会不觉得与世隔绝。你没见过‘簇’吧?背着草垛形的房子,形状有点像马的牙齿,一辈子固定在一个位置上生活,很恋家。旦门山岛礁上的‘簇’是惊人的多,曾是对岸小渔村里村民们的家常便饭,去掉外壳,里面有薄薄的两层内壳夹着汁水横流的‘簇’肉,把它跟酒糟和在一起,加上门前盐场里的粗盐,放置空酒瓮里,用黄泥将瓮口封住,想吃时,捞一碗,或放在饭锅里一蒸,顺便加个鸡蛋在里面,那真是名副其实的美味,现在,恐怕很难再吃到这样地道的糟‘簇’了。”老人在动情地诉说着那段艰苦岁月。
“燕姥爷,你真觉得张至清要是上去了,我们的生活就会回到那十年吗?”女孩踌躇着问道。
“不是同一个概念,但殊途同归,整个国家都会乱,工商农兵会乱成一锅粥。”老人平静道。
“我总觉着这样做,对小七哥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女孩皱眉道。
“呵呵,小七既然能对田野狐下手,也就表明了他对张至清的态度。”老人忽地沛然而笑。
女孩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一双清美的眼睛讶异地望向老人,问道:“幕后有您的影子?”
“嗯,天师会的那五十枚钉子,是我撒出去的,就靠青鱼那破组织?”老人痛快地笑了起来。
女孩木然。
“丫头,你的小七哥有时候太心软,得有人从旁侧敲一下,他才会清醒。”老人淡然道。
“明白。”女孩点点头,眼神也逐渐坚定了。
“丫头,可惜你不是男的啊。”老人再一次喟然长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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