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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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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第3/3页)

变了态度。父亲是女儿的天,丈夫是妻子的天,从准岳父手中接过钱小莉,这是两个天的角sè交换,但在这个故事中,前一个不再是爱护、怜惜女儿的天,而是摧残和蹂躏女儿的魔鬼,这样的人,即便钱小莉不宰了他,生xìng懦弱的刘新宇也会永远在心底诅咒他。

    发现钱小莉与花子的关系之后,刘新宇曾经阅读了大量关于les的文章,有人说这是一种畸形的、异变的、扭曲的妖魔,它使世界变得不美好,直接导致一部分男人打光棍。但读完了花子的来信,刘新宇突然觉得这样的情爱很温馨、很美丽:已经收到天国请帖、倒在病床上等待死亡的花子,在生命中的最后时刻还在留恋着钱小莉,并从各个角度教导刘新宇如何给钱小莉营造一个能够回归美好的世界,让她抛开家庭留给她的伤害和yīn影,尽管这是个难度很大、技术xìng很强、凭他刘新宇很难完成的cāo作过程。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起伏实在太大,刘新宇感到自己弱小的心脏实在有些难于接受,天边发亮的时候,他疲倦地趴在床上,在朦胧中终于作出了决定,还是离开吧。

    (三)

    易叟猜的不错,梁国确实是一个对汉皇充满仇恨的封国。

    昔rì的梁王刘武与景帝刘启的立储之争平息以后,刘武带着对刘启出尔反尔的卑鄙做法的愤恨郁郁而终,庞大的梁国垮了,辽阔的梁国被zhōng yāng集权划作五块,分给了刘武的五个儿子,奢华与富贵早已无法与往昔相比,就连梁平王刘襄车驾上的饰物也比从前寒酸了许多,与刘宽一样,刘襄也只能在大不如以往的相对富足中度rì。在整rì的碌碌中,刘襄曾无数次地幻想若当年祖上真的成为皇储,自己绝不可能守在这小小的一隅之地,说不定也能成为叱咤风云的帝王。

    刘襄恼恨着。

    与济北不同的是,刘襄利用手中庞大的细作队伍,随时随地的掌握着皇庭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刘彻临朝以来,常常针对全国的封王作出些不利于他们的决策,尽管对皇庭的刺探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刘襄认为,同是君王,就必须拥有发达的消息系统,这也是皇家的权势。

    收到缉捕文书后,刘襄立即快乐起来。作为一个仇视皇权的地方封王来说,他不会放过任何看皇帝笑话的机会。易叟师徒在宫中作恶的事他早已知道,对于文书中“欺上”一词,刘襄也很是玩味了良久,才大笑着交给下人:“欺上?皇帝遇到了骗子,骗的不仅是嫔妃的身子,皇家的脸面也丢尽了。”

    下人小心地问道:“交给国相去办吗?”

    刘襄笑了一会儿才交待,让国相转给各地州县,同时派出人手,若是找到这两个人,即送王府。“我要请他们喝酒。”刘襄说。

    没几天,以济北王刘宽名义书写的信件也送到了刘襄手中,这次刘襄没有笑得出来。刘宽与各路封王交往不多,但由于淮南、衡山两国的谋逆大案,济北曾牵涉其中,这一点刘襄是知道的,起初他并不相信,据说刘宽是个整天病恹恹的年轻封王,而且生xìng孤僻、怯弱,不大可能参与到这种大事中来。但这封信却暴露了刘宽的忤上之心,此“忤”颇为张扬、颇为大胆,把这样的信件广发天下封王,难免不会走漏风声。

    他疯了,刘襄默念。

    济北。

    巡城的武官把连rì来的细节报给国相东方崎,龚姬那个巫婆越来越不象样子了:各种仪式的规模开始变得让人担心,动辄数百、多则上千的百姓集中在都城的某个地方,参拜着龚姬的趋神大礼,龚姬在他们的簇拥下手舞足蹈、念念有词,这样的场面甚至可以媲美皇帝的禁宫问策。对此,武官很是担忧。

    东方崎摸着胡须“呵呵”地笑了:“你见过皇帝问策的景象么?”

    官职低下的武官摇头。

    东方崎仍端坐着,他告诉武官,皇帝问策的建章宫富丽堂皇,皇帝坐在高堂之上,威仪天下;朝臣跌坐阶下,满腹惶然。这样的排场当然不会是一个民间巫师能拥有的。

    武官应了一声告退,东方崎把他叫住:“你能尽心用力,这是好的,皇朝正在与北方匈奴见阵,国事艰难,济北虽然安定,但大概也不会久有安宁了,这里的军力你是知道的……”犹豫再三,东方崎没有再说下去。

    武官满头雾水:“国相大人所说的不会久有安宁是指……?”

    东方崎惨然一笑:“这个你暂不必知晓,不久即有变数,把你的兵卒掌控好就是,军力虽不济,但必以稳应之,至于那个女巫么,”他话锋一转:“那是为大王献过功劳的,也受了大王的恩赐,不要去扰她,我会让她收敛些。”

    不明就里的下级武官走后,东方崎就放下了手里的所有事务,开始安排与女巫的会面。这是个异常躁热的晚上,似乎掌握四季往替的大神吃醉了酒,把夏与秋的值rì仙官错放了轮值,初秋夜居然出现树梢动也不动的酷暑景象。唯其热,却赛不过龚姬家的热闹。天刚一擦黑,刘宽就单人独骑来到这里,让龚姬为他准备汤药,一番忙碌后,龚姬留下东方芮奉药,便出了门去;刘陵早已知道侄儿与东方芮的事,也觉得不便,只好找个由头躲了出去,方出门却遇上了国相东方崎,就要带着东方崎去双rǔ山上找龚姬;东方崎觉得夜间造访一个女巫,传将出去难免会有闲话,再三婉拒着回程,很快就消失在夜sè之中。刘陵觉得无趣,身后的宅院里坐着济北国君和巫师的女儿,回是回不去了,只好很小心地在黑暗中摸索前行,不知走出了多远,忽然漾起了湿漉漉的薄雾,她迷失了方向,心下自然有了恐慌,就在她几乎要大叫的时候,前面影影绰绰出现了一些黑影,直到走近才发现原来是国相的马车,大概是受不了这种在夜间搔首弄姿勾人魂魄的雾,马儿不安地踢腾着,穿着与夜sè差不多沉重sè彩的灰袍,刘陵轻手轻脚地从马车后面走过,向来温和的国相外出不需要卫兵,车前车后都是空荡荡的,车夫也没有留意到刘陵,不远处是一座不高的丘陵,爬到顶端并不十分费力。十几岁起,刘陵就按照父王的安排,在朝臣家中勾连走动,为的是给父兄们将来起事集聚些人脉,所以,聪明机敏的刘陵一下子就嗅出了其中的味道,东方崎此行蹊跷。

    丘陵的另一侧是一片不大的树林,从灾年逃得xìng命的树木只能把新一年获得的营养用来修补被饥民剥掉的树皮,叶子并不茂盛。刘陵很快看到了东方崎和龚姬。

    二人是在路上相遇的,东方崎找到一块方石坐了下来,龚姬垂手站在旁边,雾中,两个人皆未说话,不远处的刘陵也自难受着,薄雾象缓慢的溪水一样在夜空中流淌,甚至不用凝神就可以看到它们从树腰处流过,沾湿了这三个人的衣衫。

    东方崎终于开口:“你到底害了那个丫头。”

    龚姬淡淡的说:“那是仇人的后代。”

    “那是你的女儿!”衰老的国相发怒了,他低声吼叫着,抖动着的花白胡须轻柔地漂起,流进了那片由雾织成的河水。

    龚姬的口气仍然无sè无味:“可她不是你的女儿。”

    作为一个窥探者,刘陵在矮丘上的薄雾中站了很久,在京城里替父兄活动的那段rì子里,她也常以这样的身份在某个皇亲或朝官家中逗留,为的是探明他们的态度,以便下一步采取相应的对策来应对,淮南国内有成群的谋士根据她发回的消息来帮助父兄作出各种各样的决定来。但是今天,刘陵没有父兄作为后盾,也没有谋士来出谋划策;刘彻给她的指令非常含糊,刘陵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使命究竟是什么,所以,在窥得国相东方崎与龚姬之间的故事之后,她不知所措了。

    通常,母亲把女儿送给富贵人家去侍寝在大汉朝并不鲜见,尤其是当战乱、灾荒、苛政这些东西象蝗虫一样飞来噬去,小民的生存显得难上加难,甚至原有些积蓄的商贾说不定在一夜之间便被人夺了财产、丢了xìng命,济北国更是如此——为了度过灾年,国相东方崎曾经强行派征,都城的粮户短短数rì内就垮了多家,大户尚且如此,象龚姬这样长期在底层挣扎的人们卖儿卖女已是常态,几乎家家想要生养一个漂亮的、能被大户人家看上的女儿,为的是灾年的活命之资。但是在这样的行列中,龚姬的做法显然别有用心。

    几rì前的夜晚,刘陵听到了东方芮受到欺辱时刻意压低的声音,这与自己的兄长——淮南太子刘迁居舍中夜来的声音相似,大汉王室的男xìng很少有不爱女sè的,刘陵早已见怪不怪,但是她起身去关门闭窗的瞬间,她看到了从窗前走过的龚姬,虽是一闪而过,可那个女人利刃般的目光立刻令她打了一个寒战,刘陵从未见过目光如此犀利的女人,而在这犀利目光的背后,那个女人脸上居然带着风情万种的笑,如此别扭的神情今天终于得到解释,龚姬对济北王家族的仇恨早已穿透深埋着种子的土壤,被秋天的风雨催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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